前段時間買茶葉的事情就是李泰出的銀錢,讓他再拿幾千貫錢出來確實有些為難他了。
張陽笑了笑,“魏王殿下出點人手吧,派幾個機靈的人去突厥看看,也別是突利可汗的親卷。”
李泰這才點頭,“這點小事還是沒什麽麻煩的,之前做奶粉的人本王也可以派出去。”
“還是做的隱蔽一下,如果被陛下和朝中的人知道了,難免會有閑言碎語。”許敬宗一邊看著手中的書卷說道。
人情世故混跡朝堂,這方面許敬宗是個老油子。
程處默急匆匆而來,他瞪著眼說道:“你們聽說了嗎?”
張陽也吃飽了,雙手揣在袖子裡,“聽說什麽了?”
程處默瞪眼看著三人,“你們當真沒有聽說?”
李泰知道昨天的怪物就是張陽和皇姐造出來的,當天父皇就來了旨意,這件事不能外傳。
如果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可能也會給皇姐和張陽帶來無盡的麻煩。
程處默用手比劃著,“這麽大的怪物,你們難道沒有看見。”
許敬宗歎道:“昨日挺忙的,倒是聽說了這件事,沒見到。”
程處默低聲說著,“最近我家老貨常說長安城妖風陣陣,咱們這長安城會不會真的出了什麽不乾淨吧?”
“什麽不乾淨,莫要自己嚇自己,浩然正氣永存我身!”李泰低聲說著。
程處默也是深吸一口氣,仿佛是在吸取天地間的浩然正氣。
張陽不多說,李泰也不再說這件事。
許敬宗雖然不知情,但也顯得很鎮定。
程處默小聲說道:“昨日在那個怪物帶著離開長安城的頡利可汗,可後來頡利可汗失蹤了。”
許敬宗放下手中的快子,“下官回禮部辦事了,就先告辭了。”
“你們禮部有這麽忙嗎?”李泰瞧著許敬宗的背影。
“沒辦法,咱們禮部缺少人手。”
“這禮部看起來真不像是辦正事的地方。”
李泰剛剛說完,又被張陽敲了一個暴栗。
“我也去忙了。”李泰捂著頭委屈離開。
程處默還疑神疑鬼地看著四周,“咱們長安城真的沒有不乾淨?”
張陽雙手揣在袖子裡,“處默兄,你會這麽想完全就是文化水平太低導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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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處默坐一旁坐下,“你是說某笨嗎?”
張陽耐心說道:“應該多看書。”
程處默笑道:“我家老貨也讓我看書。”
“讓手下的兄弟們都讀書識字,尤其是手中的核心人物,不是為了當官,而是為了明白道理。”
“誰來教?”
離開這個酒肆,張陽和程處默來弘文館門口,“你在這裡挑一個不就行了,當然咱們也不能強迫人家,我們賣紅燒肉的也是給的,也是講道理的。”
“明白。”
賣紅燒肉的漢子們也不能大字不識一個,文化水平也應該提高一些才是,只會打打殺殺怕不是早晚闖禍。
就算是賣紅燒肉也是要讀書識字,需要智慧的,這是對未來的投資,也是提高咱們幫派的人文素質。
倒是壞人有文化……
大家也不是壞人,嗯。
做個文化人沒什麽不好的。
程處默大搖大擺走入了弘文館。
很快弘文館內一陣慌亂。
張陽默不作聲地站在門口,都說讓程處默講道理,這人的風格還是這麽彪悍。
程處默拿著一份名冊出來了,“我也不知道要找什麽樣的,總不能一個個提出來給你瞧,我拿了一份名冊你看看吧。”
張陽打開名冊瞧著上面的內容,目光落在了上官儀這個名字。
上官儀,陝縣人士,楊恭仁舉薦,入長安投卷會試,任弘文館直學士。
歷史上上官儀確實是一個名人,只不過下場不是太好,現在的上官儀還年輕。
“就這個上官儀。”張陽對程處默說道。
好一會兒程處默提著人從弘文館出來。
能出入弘文館都是文人,也都是朝中的後備官員,都是經過篩選的。
張陽看著程處默一手提著人,“我都說了,讓人自願。”
程處默瞪了眼拎來的文弱書生,對方連忙說道:“在下真是自願的,絕對沒有被勉強。”
“當真?你臉上的紅印是怎麽回事。”
“那是摔的。”
“摔得好別致呀。”張陽感慨道。
“我真的是自願的。”上官儀委屈著說道,好好看著書怎麽招惹了程處默了,程家的小魔王屬實沒法招惹。
張陽揣著手問道,還想再確認一下,“叫什麽名字呀?”
“在下弘文館直學士上官儀。”
張陽笑道:“一看上官兄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的。”
他確實騰達了,就是有些時運不濟。
上官儀還被程處默給提著,“敢問當面是何人,認識在下?”
“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而已。”
“上官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你們不是要在下教書嗎?現在可以放手了嗎?”
程處默這才放開。
上官儀雙腳落地,差點當場摔倒。
張陽躬手道,“以後就麻煩上官兄了,至於幸苦費好商量的。”
上官儀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教書育人子弟,本是我輩讀書人義不容辭之事。”
張陽歎道:“沒錯,我們的人也都是正義之士,浩然正氣永存我心。”
程處默拍了拍胸膛,“沒錯,浩然正氣。”
上官儀點頭道:“看來兩位與在下很投機,不知道要給什麽人教書?”
“都是一群年輕人而已,上官兄隨我們來吧,每天教書半天應該不會耽誤弘文館直學士的事情吧。”
上官儀惆悵道:“其實在下早就想多掙一些銀錢,弘文館給的月錢實在是太少了,一月一百錢如何?”
張陽點頭,“我們的人手有點多,每天輪流來學,一月三百錢。”
聽聞這話,上官儀的神情一怔,“在下一定盡心盡力。”
弘文館學士也算是一個小官了,不過這種小官平日裡也挺清閑的。
一月三百錢對上官儀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少的銀錢了。
三人來到東市的一處酒肆,這裡坐著不少人。
看程處默來了,幾十個壯漢原本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他們齊齊站起身向程處默行禮,“大哥!”
喊聲很大甚至有點震耳欲聾,見上官儀要跑,程處默一把拉住他,“你跑什麽?”
上官儀苦著臉說道:“你們不是說來教書嗎?”
程處默點頭,“當然是讓你來教書的,不然讓你來做什麽?”
“可是這些人……”
“這些人怎麽了?這些人就不能讀書嗎?”程處默拉著上官儀。
張陽拉著上官儀走到一旁,“上官兄,有什麽地方比較難辦嗎?”
上官儀看了一眼酒肆內,“這些人要讀書?”
張陽歎道:“有教無類,再說了這些人看似粗野一些但也是正義之士。”
“正義之士是這樣的嗎?”
“不能這樣嗎?”
“這是正義之士?”
“上官兄,咱們讀書人不能以貌取人。”
“怎麽看都覺得是一群盜匪。”
“他們要是盜匪,上官兄就不會這麽好好站著了。”
“可……”
“你怎麽這麽多廢話呀。”張陽沒什麽耐心,有些不耐煩了。
上官儀心裡犯怵,“之前聽說過長安城多了一些壯漢拉幫結派,還經常除暴安良,幫著官府抓壞人,不會就是這些人吧?”
張陽點頭。
“雖說有教無類,在下也怕被他們打死。”上官儀低聲說著。
“你又不是壞人,他們打你做什麽?”張陽臉上帶著笑容。
“可這也太為難人了。”
“一月五百錢。”張陽又說道。
“來這裡之前你們也沒說是這麽一幫人。”
“不要因為大家粗野就不教吧,其實他們很懂規矩的,絕對不會向上官兄動手。”
“能否讓在下考慮幾日。”
“一月六百錢。”
上官儀猶豫半晌,“行!在下豁出去了,但要先給錢!”
張陽咧嘴笑著。
重新走到人前,張陽對程處默說道:“夫子答應了一月六百錢。”
程處默讓人拿出一個箱子,從箱子中拿出幾串銀錢,“這裡正好六百錢。”
上官儀猶豫了一會兒,咬牙收下銀錢。
程處默看著眾人大聲說道:“我們的目標是什麽!”
“浩然正氣永存人間!正義必勝!”
齊聲的大喝在這個酒肆久久回蕩,氣勢十足。
嚇得上官儀腳一軟差點當場摔倒,張陽連忙扶住他,“上官兄,你看看多好的人,你也應該高興才是。”
上官儀支支吾吾說著,“在下一定盡心盡力,你們放心。”
“你們這些殺才,每天午後就來這裡聽上官兄教書,誰要是敢不好好聽,扣除一天份子錢,聽到了沒有!”
程處默的嗓門很大,頗有一種統帥千軍的意思。
上官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向眾人尷尬地笑了笑。
程處默又看向了上官儀,“成家了嗎?不如把家卷也帶來。”
“這才剛剛入弘文館做學士沒多久,還沒成家。”
程處默點頭,“那你以後就住在這裡,還省事了。”
上官儀躬身一禮,“不能住在這裡,這是在下唯一的要求。”
“行,只要你來教書就行。”
張陽坐在這裡聽著程處默現在對人手的安排,如今已經壯大到了三百人。
眼下酒肆裡的幾個人都是骨乾,他們各自帶著一群人。
這些人也都是核心人員,平時也只有他們可以見到程處默。
“處默兄這個人手不少了,咱們還是不要再招收人手了。”
程處默明白張陽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如果人手接著壯大不好管,是這個意思嗎?”
“處默兄,我們人手最重要的是要精良,內部也要簡單,而且人手一旦太過壯大,很容易形成私軍。”
“你說得在理,要說這三百人是我們程家的部曲也行,免得遭人閑話。”
張陽接著說道:“這段時間你的人勤學苦讀,萬不可以再擴張勢力了。”
兩人商量著幫派接下來的發展,按照張陽的想法這個幫派可以發展成一個正義隊伍,這個隊伍人手不用太多,主要還是擺平一些不正義之事。
下午的時候上官儀就來到了這裡,帶著一些書卷,特意給他安排了位置和一個專門的桌桉。
上官儀看著幾十個人做得很整齊,而且一個個坐姿都非常好,坐的端正,甚至安靜的可怕。
這種氣氛讓上官儀有些不適應。
他下意識地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眼前這群壯漢。
他們都盤腿坐著,坐姿幾乎都是一致的,他們的都像是石象一般。
而且這些目光都看著自己。
隨著自己的動作他們的目光也會跟著動。
好可怕呀。
上官儀緩緩拿起一本書,“你們為什麽都不說話?”
坐在第一排的其中一個壯漢說道:“大哥交代的,我們要專心聽課,要做一個有文化素質的人。”
“文化素質……”
上官儀深吸一口氣,這些人一看就是武夫,武夫讀書?
真是少見,真是駭人聽聞。
要是教得不好,這些人該不會把我打死吧?
上官儀手裡拿著一本尚書,“我們先從尚書開始學吧。”
“夫子,我們還不識字。”
“識字?”
上官儀撓了撓頭,“還不知道你們不識字,那我們先從識字開始。”
上官儀已經正式開始教書。
張陽看著這一幕放心了許多。
走出這個酒肆,程處默一路跟著,“藍田縣的事情終究還是被我家老貨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的風聲。”
“是嗎?被你們帶走的那家夥還活著嗎?”
“已經送交官府了,被帶到隴西一帶被官兵查問,之後消息就送到了長安,那家夥在田賦上動手腳也是罪有應得。”程處默義憤填膺地說著。
“上次也是我不對,我應該多交代一些話語,辦事的兄弟如何了?”
“發配苦役一年,倒都是沒成家的漢子沒什麽大事,他們家裡的老人我們都會照顧好的。”
至少善後方面做得不錯,再怎麽說也是砸了官府,畢竟不是什麽小事,能夠性命無憂。
出發點是好的,就是做事的風格不太好。
張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以後做事能不能多用點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