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受到阻礙,牛闖與何必還是一臉懵聽不懂什麽有機聚合物什麽助劑的情況下,這片封地的男主人撒手不管了。
張陽找這裡的村民要一件乾淨衣裳換上,正巧李泰和上官儀也回來了。
看倆人有說有笑的模樣,張陽好奇道:“魏王殿下這幾天都在忙什麽呢?”
李泰撓頭道:“姐夫,本王近日一直跟著上官兄在讀書,不得不說上官兄是一個有才能的人,姐夫的眼光真好。”
看這個小胖子笑得尷尬,心虛兩個字都寫在臉上了,還一口一個姐夫的。
走到李泰身邊,張陽低聲問道:“魏王殿下該不會想要把上官兄拉入魏王府,做你魏王的門客吧?”
“本王沒有這種意思。”李泰退後一步講道。
“上官儀有他自己的前途,不過在此之前他是我雇的人。”
“本王真沒有要他做門客意思。”
張陽拿起放在一旁的羽毛球,“上官儀,咱們三個打會兒球吧。”
上官儀咧嘴笑道:“好呀,是好些日子沒有活動筋骨。”
張陽又道:“我一個打你們兩個。”
黃昏下,三人各自拿著球拍,上官儀和李泰站一邊,張陽獨自站一邊。
一球打出,角度很刁鑽,李泰費勁接了回來。
幾番交手,一球落地,李泰氣喘籲籲撿起球,“姐夫今日看起來心情不是太好。”
“今天遇到了程咬金大將軍,也不知道怎麽了,見了他之後我就心煩意亂的。”
不論李泰和上官儀多麽用力扣球回球,都能張陽輕描澹寫地接回來。
“你們說娛樂活動這麽貴乏的當下,你們平日裡都在做些什麽?我說是以前。”
李泰咬著牙接球,累得直喘氣感覺嗓子發甜,像是有什麽要咳出來又咳不出來悶在胸口。
姐夫竟然還能有力氣聊天?
李泰扶著膝蓋喘氣,“當然是讀書識字,寫文章。”
張陽又輕描澹寫地問道:“上官兄呢?”
上官儀也費勁地接住球,“奔前程!”
半個時辰之後,李泰直擺手,“不行了,本王打不動了。”
又喘了一會兒,李泰扶著木樁當場吐了起來。
“魏王殿下平時又缺乏運動,才打這麽一會兒就吐了,休息半個時辰再來。”
李泰終於繃不住破功,跳腳大聲罵道:“姓張的!你還是人嗎?”
上官儀也渾身無力地坐在地上。
把倆人折磨得夠嗆,張陽感覺心情好了不少。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接過李玥遞來的水又看到那丫頭低著頭跟在媳婦身後。
灌了一口水,張陽對牛闖道:“采買一些松脂。”
牛闖點頭道:“要多少?”
“先來兩斤。”
“這就去安排。”
李玥上前道:“我們回家吧,不要折磨青雀了。”
看李泰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氣,張陽道:“回家。”
坐上回家的馬車,李玥道:“我聽村子裡的嬸嬸說我們不回村子的這些日子,那丫頭一直在村口等我們,什麽都不做就站著。”
張陽不緊不慢趕著馬車,“她是真心想要跟著你。”
李玥手捧著書看著,“這樣好嗎?”
“你是公主,她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你們階層不同,說明她想要換個身份活著,想要換個模樣,而你是給她這個機會的人。”
李玥抬起下巴想了想,“看來是個有心思的姑娘。”
張陽低聲道:“那就要看你想要把她培養成什麽樣的一個姑娘,你要教她什麽。”
說完話,李玥在自己的大書包中翻著,
最後拿出一卷書遞給跟在馬車旁的王嬸,“麻煩嬸嬸把這卷書交給她。”“喏。”
李玥重新回到馬車,“那就先讓她學會用算盤,讓她自己去悟,我也不教她,看看她有多少本事,能學到剁手。”
身為公主掌握著一處封地,李玥自然需要一個代言人,而這個代言人有多少水平也能體現主人家的高低。
媳婦也越來越有一個地主婆的風范了。
趕著馬車到了長安城下天色已經入夜,夫妻倆趕著宵禁時分前回到家中。
一天的經歷讓人心神疲憊,尤其是程咬金的一番話,都快成為心魔了。
張陽用冷水洗了澡坐在自家院子裡,安靜看著漫天星辰。
最近怎麽就沒有刺客什麽的,從自家屋頂摔下來,一個有朝氣的大唐,帶著野蠻氣息的朝中,這天下有著一股湖塗蠻乾的感覺。
要怎麽活著是一個哲學問題。
張陽使勁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不能繼續想了,再這麽想下去怕是自己要成聖人了。
等到有了睡意,這才走入屋中。
在東宮做官,放了太子的鴿子太久也不好,雖說東宮舍人是一個小小文吏,也沒什麽硬性規定。
李玥早起胃口很不錯,“夫君之前說的豆腐做出來沒有?”
張陽雙目無神地剝著雞蛋,“做砸了,都成了豆花成不了豆腐,我放棄了。”
把剝好的雞蛋遞給媳婦,張陽站起身道:“我去東宮當值了,要不要一起?”
李玥嘴裡嚼著熟雞蛋,“楊嬸說母后有了身孕,我也正好想去看看母后。”
“又有身孕了?”
“嗯,說是有些日子了。”
夫妻倆一起走出家門,張陽心裡盤算著日子,“應該是小公主了。”
李玥狐疑道:“夫君怎麽知道是公主?”
如果按照順序來看,長孫皇后生了晉王李治之後,應該就是晉陽公主李明達。
“我就隨口一說。”
李玥眯眼笑著,“正想問問母后。”
“問你母后是公主還是皇子嗎?我覺得在皇家這應該是個忌諱,不能問才對。”
“我哪裡要問這個。”李玥輕哼一聲,“我是想問問母后生孩子是一個什麽樣的感受。”
“原來是這樣,那確實應該問問。”
正走在朱雀大街上,又看到了程處默這個家夥,想著這家夥是不是也每天這個時候起床出門。
看他大搖大擺站在路邊,身後跟著幾個小弟。
“張陽!”程處默打了聲招呼,看到李玥又行禮道:“公主殿下。”
張陽停下腳步,“處默啊,你這是在等著除暴安良?”
程處默清了清嗓子,“當然不是了,我是在等你。”
“等我做什麽?”
“我家老貨說了咱們兩家應該多親近親近,你我又是過命的交情,這不是想請你一起去打獵。”
“和你家老貨一起?”
“正是如此。”
張陽歎道:“今日恐怕沒空了,我要去東宮當值,而且還要去看望皇后。”
“那明日如何?”
“明日也不行。”
“為何?”
“明日我會生病。”
見程處默還要說什麽,張陽攬著他的肩膀低聲道:“你現在好歹也是一個大哥了,你知道做大哥最重要的是什麽?”
“我知道講義氣。”
看他回答得斬釘截鐵,張陽慢聲道:“最重要是低調。”
“低調?”
張陽指了指路邊靠著牆正眯眼養神的老頭子,“就像他這樣,作為大哥你們太得瑟,你知道太得瑟的後果是什麽?”
“是什麽。”
“那就是會倒霉,會被人對付,你倒霉我就會倒霉,就算你不倒霉我也一定會倒霉。”
“為何?”
“別問這麽多了,你要再問這麽多咱倆就割袍斷義。”張陽看了看天色,“時辰不早了,我去宮裡。”
夫妻倆離開,程處默站在原地思考良久。
“小將軍,這駙馬看起來心情不好。”
“他為何心情不好?”
“可能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吧。”身後的護衛滴咕道。
程處默正了正自己的衣衫,“要低調!你們知道什麽是低調嗎?”
三五護衛使勁搖頭。
走入皇宮中,帶著媳婦先來到立政殿,長孫皇后已經顯懷了,他正喂著一個熊孩子吃飯。
聽皇后一邊低聲教導聽到稚奴兩個字,才知道這個熊孩子就是晉王李治。
出生在皇家的皇子和尋常人的孩子就不一樣,都已經會走路還要喂飯,太嬌貴了。
李玥行禮道:“母后。”
張陽也跟著行禮。
長孫皇后把碗遞給一旁的宮女,讓宮女喂李治吃飯。
李玥和皇后很聊得來,她甚至很闊氣地送上一大塊紅糖,足足有巴掌這麽大。
平時家裡都勤儉,送禮還真是不客氣,如今紅糖在長安城也是獨一份,家裡的存貨也不多。
該孝敬的還是要孝敬,該維系的還是要維系。
李玥小聲在長孫皇后耳邊說了什麽,長孫皇后道:“我們母女間還要說些體己話,你先去東宮當值吧。”
張陽躬身告退。
一路走出立政殿,走向東宮的方向,皇宮裡的建築很多,也不認識路。
走了一個拐角看了看眼前的殿宇又不好分辨自己在哪個方向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崇文殿,這才找到東宮。
遲遲走入東宮,魏征正在給李承乾講課。
見魏征全神貫注地講課,張陽也沒說話拿起一卷書看著站在一旁,這卷書寫著的是漢書藝文志一篇,以前倒看到過這卷書,倒是太子這邊可以看這些比較稀少的古籍。
藝文志是寫在漢書中,也是經由七略而成,也分了九流十家之說。
自秦開始到現在就有了六略三十八類,張陽皺眉看著只是前言的總略就可以看出這是非常龐雜的一卷書。
也不知道魏征和太子講課都講了什麽,張陽自顧自看著書。
直到太子呼喚,這才回過神注意到魏征已經離開了。
李承乾興致很不錯,站起身舒展著筋骨道:“聽說太常寺又來了一批樂童,你與孤一起去聽樂如何?”
張陽沉聲道:“絲竹鍾樂有何好聽的。”
看張陽手裡還捧著書卷,李承乾道:“最近有幾個王家子弟在長安與長孫衝相處是甚好,他們時常一起踏青,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
“太子殿下,學習要時常溫故知新,剛剛聽完課應該總結自己所學所領悟,下一次再聽鄭公講課之事,要把自己的不懂的告知老師,這才是學習該有的樣子。”
李承乾偃旗息鼓,“難道你不想出去走走?”
張陽放下書卷揣著手道:“太子殿下,既然我是東宮舍人,我也要管著太子的言行舉止,要是太子殿下太過玩鬧,我會如實稟報陛下。”
“你……”
李承乾一時間語窒。
張陽閉著眼又道:“太子殿下,踏青早晚都行,何必急於一時,絲竹鍾樂也只是一時滿足,如若太子殿下現在好好做一下筆記和今日聽課總結,我可教太子殿下一種西洋打擊樂器。”
“西洋打擊樂器?”
“嗯,很帶勁的。”
“也罷。”李承乾重新坐下來,看著剛剛魏征所講的書卷。
張陽又拿起漢書,皺眉細細看了起來。
東宮內很安靜,就連路過的宮女和太監邁步都是小心翼翼。
身為東宮的舍人,要時常指正太子言行,還要告戒太子什麽不能做,什麽能做。
不然太子闖禍遭殃的就是東宮舍人。
到底是皇家,仔細想想程咬金的話語一點都沒錯。
這家夥看起來是個大老粗,以前上朝的時候相見不覺得,直到和他有過談話之後,才知道這家夥說話還挺有道理的。
也難怪可以跟著李世民坐到國公的位置。
都是聰明人呀。
心裡感歎道,李承乾低聲道:“這百官公卿表要全部領略完,看來需要一些時日。”
張陽瞧了一眼,回話道:“太子殿下是儲君,一個儲君要是不懂百官公卿表傳出去的話,教人如何看待太子,太子殿下還是好好學吧。”
剛說完,李承乾又走神了,“你剛剛說的西洋打擊樂器是打擊什麽?”
“太子殿下要是在走神,我現在就去把太子殿下讀書不用心的事情,稟報陛下。”
李承乾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孤……孤學就是了。”
看太子一遍遍念著,張陽皺眉又放下手中書卷,這太子的學習方式怎麽傻乎乎的。
無奈又放下手中的書卷,其實也想在東宮蹭書看。
可太子連個百官公卿表都記不住,這算什麽事?
張陽低聲道:“太子殿下是打算就這麽死記硬背嗎?”
李承乾遲疑道:“那要當如何?”
張陽盤腿坐下,拿起一張宣紙鋪開,提筆而起畫了一張表,“太子殿下,這表的第一行寫上官名,每一列往下分別寫下品階,俸祿,食邑,沿革,職權,如此一來是不是一目了然?”
李承乾看看表格,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公卿表,“孤可以試試。”
一邊根據書卷的內容,一邊細心地一列列往下寫著。
張陽耐心道:“學習知識也要講究方式方法,才能更有效率,更有效果。”
李承乾寫完一列感慨道:“如此寫來,確實好很多,只不過這是東宮唯一的一張宣紙。”
聽聞這話,張陽感到一陣牙疼。
“無妨,父皇那邊應該有不少,孤可以再去向父皇討要幾卷宣紙。”
張陽盤腿坐著,苦惱地扶著額頭,這東宮到底是窮到了什麽地步。
從太師相國到縣吏,鄉,亭,光是抄錄進表格估計都要好半天時間,張陽重新拿起漢書,終於有時間可以安靜看書了。
“太子殿下,人都到了!”長孫衝非常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東宮殿外。
張陽抬眼道:“太子要學習,等學習任務完成了再去玩。”
長孫衝愣住了,“為何?”
“沒什麽為何的,因為我是東宮舍人。”張陽輕描澹寫道:“長孫公子身為太子的好友也該督促太子學習才是,不該整日出去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