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威是晚上7點多到的華海,陳立已經在機場等著他了。
“二少爺讓你去紅光夜總會找他。”
梁威點了點頭,他湊近陳立交代了些事,又給了他一張照片,陳立接過仔細地辨認好後才揣進懷裡。
“明白了,我會親自盯著的。”陳立點頭道。
梁威這才上了車直奔紅光夜總會。
“哈哈!!”
翟勝義一看見梁威就走過去,胳膊肘往他胸口襲來,梁威嬉笑著往後躲,翟勝義再襲,他再躲,二人反覆幾次後各自哈哈大笑著就進了包間。
“誒?別說兄弟不仗義啊~”說完他拍拍手,一個身材嬌俏的金發女郎笑著就倚了過來,梁威十分受用地聞著她身上的香水味。
翟勝義笑看他,從旁邊取過一瓶香檳,漂亮的勃艮第黑皮諾杯不同於雷司令杯,翟勝義無論喝何種香檳總是用同一款杯子,他覺得這個大氣,但梁威是認為他覺得此杯能裝更多的酒才喜歡它的。
滿滿的一杯,即便這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他還是不以為然地拿給了梁威。
“知道老爺子找我回來幹什麽了吧?”單刀直入。
梁威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你是二少爺,這些年生意都是大少爺在打理,雖然是長子,但你才是老爺子的心頭肉。”
翟勝義湊近他,金發女郎識趣地退了下去,“大哥又不是傻瓜?我也不是,但是老爺子好像糊塗了,大哥都管了這麽長時間了,我現在才插手,誰服我?”
“老爺子有心腹,還是向著你的。”
“呸!你別跟我提這茬!!我他媽來氣!!”
翟勝義猛地一砸桌子,‘啪!!’的一聲響,杯子都跟著顫三顫。
他喝了一大口酒才憤憤道:“那天吃飯老爺子親口說地讓我管家,他在旁邊聽著還點頭同意了,我也當真了就沒怎麽上心,想著反正也不急就先玩兩天再說,這不,今一早你們不是去帝都了嗎?我就想著雖然不急著管家,但也不妨礙我先看看啊?結果!!”
他猛地砸了杯子,“這幫孫子!你猜他們跟我說什麽?!他媽的跟我說什麽‘沒有大少爺手諭不能看帳本’!我日他大爺的!這幫孫子是不知道小爺我姓什麽了是吧?!我他媽立刻就把那幾個孫子給辦了!!敢給我擺臉色!!”他越說越氣,臉上已帶了厲色。
梁威沒發一言,他撐在沙發扶手上支棱著下巴,模樣看著就像是聽書聽曲的茶客,再加上翟勝義說的聲厲急色的,外帶表情也跟得上節奏,乍一看還真像那麽回事。
“我想了整整一天!你信不信!老爺子前腳蹬腿!後腳他就能把我踹了!”
“那你想怎樣?”梁威看他。
翟勝義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梁威沉了眼,複又低頭思索片刻道:“老爺子不會同意的,他總說自己做的是正經生意。”
“拉倒吧!還正經,他早年跟姓樊的鬥也沒少用手段啊?哦我用就不行?”
梁威沒說話,他抽著煙,吞雲吐霧的樣子頗像一個癮君子。
翟勝義再接再厲:“還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事,我大哥打理家裡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真能讓我管事?他就是想讓我當一個空頭司令!我怎麽可能受這個氣!!”他跟翟勝明畢竟不是親兄弟,難免有些隔閡。
梁威吐出一口煙看了他一眼道:“賭場的運作需要大量的資金,你也好我也好,都沒有多少錢,老爺子的帳戶裡也不可能讓你憑空劃走那麽多錢。
” “誰讓你一開始就做大的?咱可以先來點‘小的’啊,你就說你在道上混了這麽長時間就沒點門路?”翟勝義瞪著眼看他。
梁威心裡嗤笑,但面上還是為難道:“雖然如此……老爺子畢竟還精神著,萬一讓他知道了……你是少爺,我可不是。”
“放心!老爺子那裡我替你扛了!你隻管找地方開場,我來想辦法弄第一筆資金。”
梁威剛想說什麽樓下舞廳就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梁威將腦袋探了出去……
【紅光夜總會】
海興十五號最大最好的夜總會,有最好的酒和最美的姑娘,甚至還有當紅的影星和歌星,是富人們消遣娛樂的主要場所。
紅光夜總會的頭牌歌舞女王:撫婉意。在客人們的歡呼聲中,踩著銀光閃閃的細長高跟鞋,歌聲如同清澈的泉水,又自帶一股冷意,聽在耳朵裡好似初春的雪水澆灌了夏日的炎熱,涼得淋漓透致。
“勝義,你覺得那女人如何?”
翟勝義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開賭場上,哪裡會管什麽女人不女人的,“就那樣吧。”他隨便敷衍著。
梁威卻盯著撫婉意看得仔細,絲毫沒有挪動一下他的眼珠子。
“靠!不會吧?!你居然喜歡這種的?!”翟勝義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看,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美是美,但還沒到那個程度,比自己剛才帶來的那個洋妞差遠了。
梁威突然歪過腦袋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翟勝義,他眼裡精光一閃又迅速收起,“我看這事還是不妥。”
“啊?什麽不妥了?”
梁威猛的插這句話讓翟勝義沒反應過來。
梁威為難道:“你久不在華海,可能不知道,現在的華海和以前不一樣了,翟家已經不是一家獨大了,而且……”說到這,他話鋒一轉若有所思道:“現在賭場這門生意已經有人在幹了,若要跟他搶生意……我們還要謹慎一些。”
“誰啊?”
梁威看他,眼裡帶了點看戲的味道,“你的老冤家:樊時軍。”
“哇草!!!那個孫子!!!”
梁威笑點頭。
翟勝義一個高就蹦了起來,不過他可不是氣的,而是高興的,“哈!!別人我不敢說!!要真是這孫子!!老子立馬就能把他辦了!!”他重重地一拍梁威的肩膀,“行了!這事你甭操心了!我一個人全辦了!!明天晚上哦不!!明天中午我就能給你一個結果!!!”
梁威摸著下巴看他,但他什麽也沒說的拿起西裝外套,一邊穿一邊說,“行了,你玩著吧我走了,我有點事要處理,還有,你剛回來低調點,別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了,免得老爺子問起來你不好交代。”
翟勝義是一塊的石頭落了地,還在那興奮著,梁威說的話他就象征性地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梁威也不在意,又看了一眼撫婉意他才出了包間的門。
此時已是深夜,路上還有人流竄動,時有醉鬼摟著姑娘從身邊晃悠而過,調笑聲摻和著各種葷話段子。
梁威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裡想事情,穿過幾個小巷,剛拐到正街正要招手叫車,突然手一頓。
兩個灰衫褂正正的堵在前面,其中一個手裡盤著一條鐵鏈子,正隨著他的手腕子打著圈的旋。
梁威四下看看仿佛在確定對方找的就是自己一樣。
“有事?”梁威歪頭看他們。
那二人也不說話,直接朝梁威走了過來,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哎呀不要這個樣子,大家都是同一條道上的,何必呢?來來來來。”他伸手摸進懷裡,一邊做著掏錢的動作一邊直直的就朝著二人走了過去,他臉上笑容燦爛,看著也隨和。
那二人不為所動,梁威歎了口氣,收了錢包好似想要重新放回懷裡……
突然!他一改方向直接砸到了鐵鏈男臉上,然後猛力甩出雙臂直砸兩人臉上,兩人條件反射的就向後倒,梁威迅速抓住鐵鏈男猛地回扯,緊跟一腳朝他胸口踹過去,只聽一聲沉悶,那人胸口瞬間塌陷,還被直踹出去二三米,力度之大!速度之快!前後絕不超過一秒!
另一人只在一瞬頓之後就立刻穩住身形,迅速抽出腰間匕首快速地劃刺而來,梁威一個後彎,那人以為他要後空翻便立刻調整動作準備伏低刺入,卻不知這只是梁威的假動作,他將腰彎到極致又猛地頓足發力,居然硬生生地改變了方向,然後抬腳側踢直朝人後背心而去,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又是一聲沉悶並伴著骨頭碎裂的聲音。
落了地的梁威不敢松懈,他迅速奪過對方匕首朝四周望去,果然,已有四五個人火速朝這裡衝了過來,他們各個手拿凶器面目猙獰。
梁威不敢硬拚,他火速轉身,一邊跑一邊觀察,周圍店鋪並不多,行人紛紛避讓開來生怕波及自身。
不遠處的一條黑暗小巷進入眼界,梁威腦子一動便迅速鑽了進去,那幾人一看也不急追,互相打了一個眼神便分開行動。
梁威躲入巷內,那是一個用於堆放雜物的窄巷,僅供一人通過,已經堆積了不少雜物,他飛速翻撚著,將竹簍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然後又將曬著黃豆的簸箕打翻,等到幾人來到巷口,衝在最前面的那人也不多想就急奔而入,卻因地上的黃豆猛然滑倒在地,才剛爬起來就被竹樓罩了腦袋,緊接著匕首就從頭頂刺入,還未來得及慘叫就斃命了。
後面那人倒是機靈,一個飛身上牆,居然卡著牆邊就殺了過來,動作絲毫不怠。
梁威用腳挑起地上雜物飛踢一腳,趁著那人側身躲避,抓起竹竿利用其韌勁硬生生地卡在牆壁之間借助其力飛身越過那人,從後面拋出匕首正中其後背心,緊接著扯下竹竿猛力刺出,隨即最後的那人也軟軟的倒了地,但梁威卻沒有因此松懈。
人數不對!!
他看了眼另一頭的巷口,冷笑一下,他又不是傻子,難道還要跑過去挨刀不成?
將地上刀撿起來,像剛才那人一樣,卡著牆壁慢慢地往後退,誰知才到巷口,一把明晃晃的刀就砍了過來,梁威反應不及,沒承想居然還有一個藏在後頭,眼看就要被砍,卻在下一秒跌落倒地。
梁威尚來不及去看救他的人是誰,就從另一邊飛速衝上來一人舉刀就砍,卻被梁威身後的人用一根削尖了的棍子刺入身體給捅死了。
梁威看著這個剛剛將自己救於屠刀之下的少年,看得出,他頭一回做這樣的事,身體還在發抖,卻將手裡的棍子抓得死緊。
“你叫什麽名字?”梁威問他,只是一瞬間便讀懂了少年眼裡的欲望。
“紐……紐催萊……我的名字叫……紐催萊……”
他拚命地穩住自己的聲音,屍體就倒在眼前,他怕得快要站不住了……
“很好,你夠格了。”然後梁威提著他的後領子就將他帶離了巷子。
怎麽找到的梁威呢?說來也是巧合,剛才壯膽打了一頓元三,生怕被人發現間慌不擇路地一陣亂跑,跑了都不知道多久後才停下來發現自己居然到了海興十五號,而且居然看見梁威正在被人追趕。
紐催萊本來不想管,他已經吃過一次虧了,怎麽可能再犯?但梁威給他的感覺不一樣,那是一種大人物的感覺。
十六裡鋪的老板娘有張山平給她作保撐腰,那自己呢?
紐催萊賭了一把!
梁威打了電話,半個小時後陳立就來了。
“媽的!!這幫狗娘養的!!!”陳立啐道,“要讓我知道了我……”
梁威打斷他道:“無所謂,我知道他們是誰的手下,”他把紐催萊拽到前面,“這小子夠有膽,以後就是自己人了。”
陳立上下的打量紐催萊,他那天就鬧不明白幹什麽梁威要給這小子煙抽,原來是自己人啊。
不過還沒等他問話,紐催萊就被梁威拎著脖子扔進了車裡。
“我們要去哪?!”他緊張著。
“放心,不會賣了你的,想跟著我乾,總要拿出點本事,我不收……”
“我要去醫院!!”
“?”
於是,他把十六裡鋪和麻雀受傷的事說了一下,梁威點了煙默了片刻,他伸出手在陳立面前一通搓。
“啊?啥啊?”
“你他媽腦子是不是讓門板夾了?”梁威恨鐵不成鋼地往他屁股上一踹。
“哦!哦哦哦!”他在身上一通翻找,但他帶的錢也不多,又管旁邊的人要了些,勉強湊夠了二三百。
“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不會不管,醫院那邊我會打電話知會的,這是我給你的獎勵~”他一點紐催萊的鼻尖,“你勇氣的獎勵。”
紐催萊拿著錢,梁威把他送到了醫院,順便給了他一張紙,“十六裡鋪的事我還是要給張山平一個面子,不過你也不是非要去十六裡鋪不可,等你把醫院裡的事打理完了就按照這個地址來找我,我自會安排你做事,還有,”他捏起紐催萊花豬一樣的臉,“把你這豬頭臉捯飭捯飭,我不要歪瓜裂棗。”
就這樣,靠著梁威給的錢,醫院的帳清了,居然還有剩余。
這一晚發生的事,讓他一直後怕,似乎那根棍子還在自己手裡攥著,那刺進皮肉的感覺好像還在手上粘黏著,顫抖的手狠狠地在身上刮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