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叫飛簷走壁?
紐催萊可算見識到了。
他把燈籠塞給老板娘並讓她趕快走,自己則要跑去追張山平。
“你跑去看什麽看?!人家飛簷走壁的還要你管?!”老板娘一把拉住他,“這些人跟我們不是一路的!人家都是有大能耐的!你去了就是白搭一條命!正經的趕緊走!!”
紐催萊卻不聽,且不說他現在跟張山平算是同僚,就算不是,他也好歹救了自己(紐催萊已經知道十六裡鋪的事其實是張山平救了自己),怎麽可能不管不顧?
“您放心吧!真要厲害我還插不上手!頂天了就去收個屍!這要真是受傷了我還能幫忙搭把手呢不是?!”說完他一溜煙地就跑了,老板娘在後面怎麽喊他都不應。
張山平速度不減,他用余光看向下面黑影,這家夥雖然不會輕功,但腳力著實了得,僅憑一雙腿硬是追他到現在。
哼,我看你能追到幾時?
張山平開始加速,走得道也開始刁鑽,下面的黑影卻絲毫不減反而更快。
元長是個瘋子,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早晚得被他耗死,必須盡快脫身!
張山平打定主意就開始觀察地形。
十六裡鋪雖說是個港口,可胡同卻是不少,後面又緊挨著護城河,沿邊的幾乎都是平房瓦礫,房與房之間隔得距離也不遠,打起來雖說不方便卻也能做到出其不意。
張山平目光一斜,他看見不遠處的房頂上支著的一些木頭竿子,於是幾個縱身飛過去抓在手裡,眼見元長已至,立刻急射而出,那家夥反應速度也是快,閃身躲過的同時迅速抓住竿子一分為二的射了回來,力道還不小,居然還能聽到犀利之聲。
張山平側身一閃,待要再射,卻就是這頓回之間露了破綻,一隻大手鉗住他的腳踝猛地往下一拽。
元長就著手裡的半截竿子往他心口插去,張山平也是身經百戰的,就見他雙手張開往兩邊牆上一撐,身體立刻直立起來向後挺,堪堪躲過,然後提氣橫腿一掃,‘嘭’的一聲就像踢在了什麽堅硬之物上。
張山平啐了一口,接連十幾腳連踢,卻始終不得力道。
元長齜出一口牙道:“打完了?這下該我了吧!”說完一拳正對張山平胸口襲去。
張山平雙手攤開成網狀硬接了他這一拳,同時雙腳猛然借牆蹬力,腰部一擺順勢翻起身子從元長頭頂越過。
元長冷哼一聲,猛地反轉身子夾起旁邊竿子向上一踢,張山平又是一蹬牆,身體霎時如同旋風一樣翻轉開來,同時收掌接住竿子直插元長腦袋,卻被他用拳頭抵住,兩人借著竿子開始拚力。
劈啪!!!!
隨著一聲脆裂之聲,張山平整個人從巷子裡飛了出來,他抓著地滑行了好長一段才穩住身形。
沉了沉氣又調整了一下呼吸,這才看著好些了。
元長居然也不著急,還十分好心情地等著張山平做調整,他居然還掏出一隻鵝腿啃得津津有味。
“不急,嗯~我鵝腿還沒啃完呢,你緩緩再打!嗯嗯~好味兒!”
【顛鬼—元長】
張山平也是練家出生,他早年開武館也著實遇了些高手,這家夥的名號又怎麽會沒聽過?
元長善拳法,且他出拳速度極快,剛才那一拳是故意放水的,否則那麽狹小的巷子他又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張山平眯了眼,他跟元長素無瓜葛,如今卻被他給盯上了,
而且,看這家夥的態度絕不是較量一下這麽簡單。 “你我素無瓜葛,因何為難與我?”
“他媽的!!少給老子揣著明白裝糊塗!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少廢話!”
他立刻頓足急奔上前,張山平單腿掃堂回旋,緊接著整個身子倒立如同龍卷風一樣,元長抓住他的雙腿用力向上一扯,張山平抓住機會猛出雙拳,‘嘭’的一聲打在他腹部,然後借力翻身直接跨坐在元長肩膀之上,探出二指直插他眼珠子。
元長迅速彎腰,雙手大力一掀,披在身後的大氅頓時飛彈而起,張山平斜光一掃,那氅衣上星星點點的反光立刻讓他警覺,當下不敢再耽擱,隻得收手飛身跳開。
“哼哼~你到有些本事。”
“彼此彼此。”
雖然沒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但那衣服上一定有文章,張山平暗暗記下以防自己著了道,突然,他眼睛一花,元長那放大了一樣的瘋臉頃刻之間閃現眼前,張山平大驚之下急速向後撤,元長卻不給他機會,他迅如閃電出拳之快,張山平反應也是極快,他立刻鉗出雙手死死將其抓住,誰知道這家夥的拳頭好似泥鰍一樣‘呲溜’一聲就從張山平手裡抽了出來,又猛然從那寬袖大氅裡伸出,張山平隻得調轉方向再接,卻不等將其接住就又縮了回去從其腋下探出,如此反覆竟有幾十次之多,張山平漸有不敵之勢……
我的媽呀!!!
這是人嘛?!!!
紐催萊躲在牆根下觀戰,看得他整個五官都飛起來了。
那家夥的手就跟八爪魚一樣從四面八方衝出來,摁著張山平狂揍。
我張危矣!!!
他四下裡左顧右盼根本找不到方法,這時候打電話搬救兵已經來不及了,可他又不能眼見張山平去死,頓時急得團團轉。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嘭!!!’
就見張山平捂著胸口急速後退,面色發白。
【蓑衣乾坤袖】
這是元長的必殺絕技,特點是出拳快,剛勁猛且變化無窮。只要他使出這招,鮮少有人能討到便宜。
“切~我還以為你什麽能耐~不過如此。”
元長抹了一把嘴巴,從褲腰上解下一隻麻布口袋,從裡面掏出一隻鵝腿放在鼻子下面使勁地聞了兩下,然後才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他也不理會張山平,任由他調息打坐,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這副樣子卻是讓張山平惱羞成怒,可他胸口受創,緩了好半天才憋著口氣道:“不用在那裡廢話……我張山平雖技不如人,卻也不是任其羞辱之輩!今日必要拚死一戰!!”
元長卻是不理他,仍舊津津有味地啃著鵝腿,好像這才是頭等頂頂重要的大事一樣。
張山平勃然大怒,硬撐著站起來大吼:“元長!!你我速再一戰!!!”
可元長卻只顧吃根本沒空搭理他,張山平剛要衝上去,耳邊突然一聲大叫,“快閃開!!!”
!!!!!
轟!!!!
厚厚的油脂點火就著,元長頓時爆發出衝天嚎叫,紐催萊趁機一把拽起張山平就跑,這會子他腳也不崴了,跑起來兩條腿恨不得當四條腿使。
“催萊!!!快!!!這邊!!!”老板娘在不遠處喚他,紐催萊也不耽擱急往那邊跑,“快快快!!船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上了船就快走!!”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了元長狂怒的吼叫聲,紐催萊一把將張山平扔給老板娘,“你背著他快跑我去把那家夥引開!!”說完就要躥,張山平扯住他:“你不是他對手去了也是白白送命!你們快走吧!我自去對付他!”
“放心吧我有方法的!我也不想死!”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
“啊!!!!!我的鵝腿!!!!我要砸爛了你!!!!啊!!!!!”元長狂怒大吼。
他被紐催萊澆了一身的地溝油,這東西雖有燃點,但威力遠不及汽油柴油,即便還有著零星的火點子,但那一身的各種菜湯子味卻是讓人最難忍受,就更別提渾身的油膩膩了。
可元長卻壓根不在意這個,反而那失去的鵝腿才是他憤怒點。
“啊!!!!我要撕碎了你!!!!啊!!!!”
他周身氣息暴漲,雙手呈爪狀,一根根經脈瞬間**如同蚯蚓一樣的爬滿整個手臂,整個人也癲狂至極。
紐催萊再傻也還沒到敢單挑的地步,元長是怎麽乾張山平的他全程目睹,他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斷不可能沒點準備就往上衝。
放眼整個華海,頂數十六裡鋪的飯館酒肆最多,眾所周知,但凡飯店多的地方各種剩菜餿水地溝油子那是應有盡有,這還不包括糞桶,誰家店鋪後廚門外不擺上他十七八個桶子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說我這店裡紅火。
再者,跟高手乾架有那麽兩點好處:一來他們愛面子,打架還講規矩和手法;二來特別目中無人,元長就屬於這類。像紐催萊這種屁本事都沒有二傻子基本上就被他們歸類為‘單手就可以被捏死的一隻螞蟻’。
你在踩螞蟻的時候會擔心螞蟻傷害你嗎?
至於他倆是怎麽打的我就不在這裡廢話了,根據上面的提示道具大家自行聯想一下吧~
總之,元長被氣瘋了。
最後,紐催萊水遁了。
。。。。。。。。。。。
“爸爸!”
“老爺啊!!!嗚嗚嗚~~~”
樊老爺子閉著眼,嘴唇發紫,整張臉黃如蠟紙,七八個大夫圍著團團轉各種搶救,斷斷續續的折騰了近兩個小時才好不容易地護住了心脈。
“混蛋!!!”樊時蘊一拳狠狠地砸在牆上,“不行!!這事決不能就這麽算了!!”
北風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聽了樊時蘊的話他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隔了一會兒他才將抽了一半的香煙摁在煙灰缸裡用咖啡澆滅,他走進裡間屋子,透過牆上一面玻璃窗,看向躺在床上勉強維持生命的樊老爺子……
“顧家的那條狗我也決不能饒了他!!”
老太太哭得傷心極了,原本保養得當的面容憔悴了許多,眼角的皺紋也更深許多。她想讓樊時軍回來盡個孝,就怕有個萬一也好守到了那最後一面。
樊時蘊是極不情願的,他實在不想讓他那個蠢弟弟回來,最起碼現在別回來。也許是表情太過明顯,老太太哭得愈發悲傷,“嗚嗚嗚~你爸爸現在這個樣子,你弟弟又不在身邊,要是有個萬一,只怕是最後一面也見不上了呀嗚嗚嗚~~~”
樊時蘊有些無奈,老太太是他的軟肋,樊征冶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花天酒地的主,老太太為了兄弟倆沒少鬥三鬥四的,直到後來樊征冶的身體出了問題她才輕松了許多。
“不妨就讓二少爺回來一趟吧,翟勝義傷得不輕,短時間根本下不了床,顧欲催想必也得了警告,諒他也不敢再動什麽心思。”北風從旁勸解道。
樊時蘊這才點頭同意。
“啊!!!!混蛋!!!!誰讓你動他的!!!!我要親手宰了那個雜種!!!!啊!!!!!”
“等你能從床上下來再咆哮也來得及。”
翟老爺子坐在椅子上半合了眼,茶幾上一盞上好的雁頂雲煙緩緩而又渺渺。
“我不管!!!我要親手宰了那個雜種!!!誰準你動他的!!!”
翟勝義被繃帶纏的結實,他到現在還無法下床,腿折了問題不大,但他的手筋被挑了,翟老爺子花重金請了高人來為他接筋續脈,縱然可以不影響生活但隻恐怕以後再難打拳練武了。
“你都這個樣子了還打什麽打?!你要是有個萬一可叫我怎麽活?!嚶嚶嚶~~~~”
和翟勝義風風火火的性子截然相反,翟夫人看著倒是柔柔弱弱的,要不是兩人長得四六相像,簡直要懷疑不是親生的。
“媽你能不能別哭了!!你兒子還沒死呢!!”翟勝義大吼。
“混帳東西!!!怎麽跟你媽說話的!!!”翟老爺子大吼。
“我不活了!!你讓我以後可怎麽辦呀!嚶嚶嚶嚶~~~~”翟夫人大哭。
“……”梁
梁威在門口聽著翟勝義的咆哮聲就知道這時候絕不是自己進去的最佳時機,果不其然。
“梁先生,您的電話。”
……
“元長幹什麽要殺你?”
張山平搖了搖頭,“我與他素無瓜葛……”他傷得不輕,胸骨凹陷還傷了肺,說上幾個字就要大喘氣還跟著疼,短時間是動不了了。
“他可對你說過什麽沒有?”
張山平又搖了搖頭。
這還真是奇怪。
“啊哈哈哈——!!!哎喲我的媽呀你笑死我得了啊哈哈哈——!!!”
幾人嚇了一大跳,回過頭去就看見海來正拍床狂笑。
“他媽的你有病啊!!!大清早的要不要人消停了!!!”劉興祖大怒。
“哎喲我的媽呀你都不知道這小子怎麽對付的元長!!絕了!!!啊哈哈哈——!!!!”
梁威眉頭一皺也沒理他,轉而又繼續跟張山平說話去了,這時候大門卻響了起來。
“愣在那裡幹什麽?!!還不去開門?!!”劉
“哦,哦哦哦!”
紐催萊本來跟個竿子一樣杵在那,劉興祖的話簡直像特赦一樣,他像一陣風一樣就衝了出去。
!!!
誰啊?
來人戴著一頂草帽,黑黢黢的臉,眼睛咕嚕圓,模樣看著周正但個子卻不高,身後背著一個特別大的竹簍,還用油紙蓋著, 身上是黑色的半腰長袖褂,配著一條細腿的黑綢侉褲,像是一路風塵仆仆,身上還落著塵土。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半天愣是誰也沒吭聲。
“他媽的你開個門恁費勁!!嗯?你回來了?”
“嗯。”這人聲音悶聲悶氣的。
“認識一下吧,這是紐催萊,新來的夥計,”然後又指著對面的草帽道:“這是石保,另一個夥計。”
原來這店裡還有另外的夥計啊!!
紐催萊以為店裡就他一個地說。
“行了!回來了就趕緊乾活!一堆事呢!”劉興祖催促著,語氣頗為不耐煩。
石保也不多話,背著大包袱直奔了後院。
這人走路十分奇怪,居然是腳尖點地。
奇怪!
“嗨~這有什麽好想的?你受傷了,”海來一指梁威,然後又著自己,“我也受傷了,現在老張也半死了,就剩一個銅壺劉,滅他不就簡單多了?”
好似一道靈光閃現!梁威霎時清明!
海來說的正在點上!
梁威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海來,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張山平。
北風回來沒幾天自己的人手就折損了一半不說,他自己也受了傷,無論出於何種目的,目前的狀況都讓他開始思考更多。
老爺子已經不信任他,翟勝明也不會把橄欖枝平白給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
顏七月與他的合作也並非來自利益連接,一旦成了棄子他就很難再有命活著。
梁威掏出煙含在嘴裡卻半天沒有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