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塵。
小黑它們如同液體般從破開的豁口流淌而出,滴落在地面紛裂成單獨的個體朝四周散去。
湧入穴居蛛體內的小黑在其還未察覺的時候,便將它的神經中樞啃噬殆盡,蘇牧並不需要這一部分的軀體用作研究。
穴居蛛巨大的體型引起了蘇牧的好奇,但就目前而言,這頭巨大的穴居蛛除卻體型以外,並未有什麽特異之處,蘇牧剝開螯肢取出其中的毒腺,用密閉的玻璃容器將其收取。
而另一枚毒腺,蘇牧將其劃開,渾濁的毒液沿著試管的內壁緩緩滑落,暴露在空氣裡,蒸騰起淡淡的薄霧。
蘇牧用滴管吸取一滴,滴落在附近的岩石上,毒液並不具備腐蝕性,渾濁的液體沿著石壁滑落浸潤在泥土裡,正常生物的毒液大多都是些溶血毒素和神經毒素,不過其極佳的揮發性倒是令蘇牧眼前一亮。
隨後,蘇牧刨開了穴居蛛腹部,其中的構造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倒是有些材料可堪一用。
“奇怪,這和普通的蜘蛛並無不同,它為何能有如此巨大的體型。”
蘇牧摘下手套,他面露疑惑,眼前的穴居蛛完全是等比例放大的結果,但這明顯是不合常理的。
想到此處,蘇牧俯身用鑷子撕扯下一片落葉的組織,從背包取出一些建議的設備進行測試,初步測試的結果和穴居蛛呈現的狀況類似。
它們都被等比例進行放大。
蘇牧將各種設備收拾妥當,遠處警惕的小黑傳來了新的消息,它們有了特殊的發現。
走上前去,巨木龐大的根系便生長著各式各樣的蘑菇,巴掌大的苔蘚攀附在樹乾上,老鼠大的螞蟻四處搜尋著食物,如同列車的馬路從蘇牧的前方駛過。
這裡的生態好似不受黑暗侵蝕,蘇牧用石匣略作嘗試,吞噬生命的黑暗果然消失了,他們仿佛踏入了另一個異常的領地。
一個能將范圍內所有的事物等比例放大異常,又或者說,這種異常作用的對象是他們這樣的闖入者,只要蘇牧這樣的考生被等比例縮小。
如果事實如此,那麽落葉間也就不會存在著其他相對微小的植物,九比如眼前這株生在巨大苔蘚邊的雜草。
蘇牧吩咐小黑捕獲了一隻螞蟻,並命令機械禦獸搭建起一處隱秘的庇護所,蘇牧劃開螞蟻的軀體,進行著詳細的解剖。
結果表明,它們身體的構造和比例,按道理來說絕對無法支撐如此龐大的體型,甚至它們的細胞也被等比例的放大,或許更更深層的,在微觀粒子領域,構成這些生物的基本物質也等比例進行了放大。
這是難以理解,同樣難以想象的。
吞噬生命的黑暗,遊離在夜晚的怪物,還有這特殊的巨大化,或許它們分別對應著三種強大的異變方向。
猶如謎題一般,仿佛只要將其解開就能獲得製造這些異常的方法。
蘇牧根據已知的信息進行整理:吞噬生命的黑暗其表現形式更像黑暗對物質的侵蝕,從先前的實驗便可看出,已有異變的異獸能夠一定程度抵抗這種侵蝕。
而那遊離在黑夜中的怪物更像是一隻特殊的異獸,它能無聲無息遊走在黑暗裡,其運動的方式仿若瞬移,仿若在不同的空間節點裡跳躍。
至於巨大化,線索太少,蘇牧難以給出有效的猜測,但就目前的研究而言,最容易解開的謎題或許就是這種巨大化。
“是什麽導致了這些生物的巨大化……等等,
為什麽只有生物呈現出這種巨大化。” 蘇牧目光閃爍,他抓住了這道靈感,順著這一思路繼續延申。
為什麽吞噬生命的黑暗和巨大化的異常都只是對生物產生影響,生物與周圍的物質世界有著什麽樣的區別,導致了這種影響使其產生了這樣的異變。
“是靈魂?”
“不,靈魂由軀體孕育,它只能極為有限地影響到物質實體。”
蘇牧龐大的靈魂感受著周圍的變化,沒有任何一點現象表明這種異常通過影響靈魂來影響生物的物質實體。
“再者,萬事萬物都存在自己獨特的靈性,所謂靈魂便是這種靈性的富集。”蘇牧想起了先前被自己忽略的問題,他想當然地把前世的常識代入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沒有偉大者去收束規則煉成綠獅之心。”
“沒有綠獅之心營造的穩定環境,就算是兩個完全一樣的規則,在不同的環境裡也會產生不同的效果。”
蘇牧的眉頭皺起,是“規則”導致了這種異常的出現,賦予了這些生物巨大的體型,還是說這種異常的出現改變了此地的“規則”。
正當思緒在蘇牧的腦海中不斷的流轉。
卻在此時,無形的氣勢自遠方蔓延而來,愈演愈烈,似有誰即將降臨於此,蘇牧往外看去。
天色逐漸灰暗,黃昏到來,如鮮血般將稀薄的雲層浸染,在那茂密的樹冠之下,渾濁的光芒勾勒出一道龐大的身影,祂似行走在光陰的歲月裡。
神明行走在大地上。
昨日,今日,未來。
不同的時間交織在一起,祂似往前走,前方是未來,將要而未要發生著,祂走過的地方是過去,過去不可挽回如同拂過的微風。
而下一刹那,偉大的存在消失在蘇牧的視野裡面,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就連殘余在蘇牧腦海裡的記憶也逐漸模糊。
蘇牧忘卻了祂的面容,將要忘卻祂的存在。
有誰在將祂的痕跡抹去,而這種難以理解的方式無法觸及蘇牧強大的靈魂。
少年站立在窗前久久不語。
“那究竟是什麽?”
蘇牧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格外乾澀,理智逐漸將腦海的混亂驅離。
他深吸口氣,就在之前,當蘇牧看見那位特殊存在的瞬間,所有的理智從他的人格中剝離,他的靈魂被衝擊成混亂的靈性。
而在祂離去的瞬間,一切由恢復了正常。
那位存在似乎取走了某樣事物,而這件事物的消失引起了某種難以言說的變化。
規則被改寫。
似有什麽東西在蘇牧的心底替他做出了決定,他要去那位存在消失的地方看看。
直覺告訴他,那裡有著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