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我忽略了這種具有溯源性的異變,不過好在有你將其發現。”
文博露出了笑容,蘇牧聽著,略帶不解地詢問。
“這種具有溯源性的異變,應該有一些高級的誘導手法,能夠很輕易地使禦獸產生產生它們。”
“既然你都說是是高級的誘導手法,那麽你覺得連一段進化都沒有的禦獸能夠承受?”
文博笑著回答,他繼續解釋到。
“禦獸每一次進化都會一定程度深化自身異變所攜帶的規則,我必須在它還未進行一段進化的時候,就讓它獲得命運相關的異變。”
說著,文博的身前驟然出現一隻金色的蠹魚,它的身體狹長而多節肢,背腹扁平,其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細小鱗片,觸角呈現長絲狀,複眼分離。
似有細密的黃沙懸浮於它的左右,那是歲月的痕跡。
蘇牧的腦海中浮現起,那日在試煉秘境遇見的偉大存在的身影,那位行走在時間之中的歲月之災。
眼前的時之蠹魚比之祂還太過渺小,但它們的周身都縈繞著同樣的氣息。
一種滄桑而古老的時間之息。
“這樣啊。”
蘇牧微微點頭,“需要我做些什麽?”
文博放飛須彌,由以太鑄就的山雀撲打著翅膀,消失在房間裡面。
那隻金色的蠹魚似受到了一種牽引,它圍繞著文博緩慢地旋轉,時間的沙塵灑下,如點點晶瑩的星塵泯滅於星海之中,那是一環一環綻放的死亡,隱沒於時間的終末。
“就如我之前所說,我們隻用在這裡如同朋友一樣,探討這富有一定哲學意味的話題。”
文博看向蘇牧,“我想聽聽你對命運的看法。”
蘇牧聞言,輕聲笑了。
少年伸手似在面前抓握著什麽,骨節分明的五指緩緩張開,似有什麽從他的指間滑落。
“命運如同我在時間裡抓取一撮沙塵,捧在手心,又從指縫間滑落。”
“一切似由根本注定,否者便不配稱之為命運。”
文博緩緩鼓起了掌,他的身體向後傾斜,眼中滿是讚賞,“是啊,一切似由根本注定,否者便不配稱之為命運。”
“或有窺視命運者,以為自己能將其篡改,殊不知就連篡改命運的過程也早裹挾在命運的洪流之中,一切不過錯覺罷了。”
文博將雙手疊放在身前,“不過,我的看法與你有所不同,這世界似由無數的可能疊加,過去如無數支流收束為了現在這一點,而未來已有無數的可能。”
蘇牧笑了,“所以在無限的未來裡,現在所作的一切皆無意義?”
文博搖了搖頭,“不,你看看前面的未來,那是一切皆有可能。”
魁梧的男人注視著稚嫩的少年,空氣仿佛下入了沉默,時間的蠹魚從兩人的身前劃過,投下的歲月之沙,似裹挾著一抹難以述說的惆悵,亦或是悲哀。
只聽文博繼續說到。
“或許無數個現在裡的我在與你探討這個問題,我們同時地開口,說出不同的話語,而每一句話,都代表著此刻流動在我腦海裡的繁雜思緒。”
“或許每一句話,都將把‘現在’牽引向不同的未來,而那些數不盡的未來中,總有一個是我所向往的。”
“我渴望每一次決定,都不會犯下錯誤,這便是我所一直尋求的超脫。”
蘇牧微微欠身,“受教了。”
文博笑著點頭,他站起身來,
金色的蠹魚伴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了布滿各種儀器的實驗台前,蘇牧也跟上前去。 魁梧的男人披上了純白的大褂,他的雙手揣進了口袋裡,燈光將他的影子拉扯到了牆面,整潔的實驗台上流動著淡藍的光輝,各種檢測儀器的嘀嘀聲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裡。
時之蠹魚順從文博的命令,遊動到了實驗台上。
文博抬起左手,一隻如萬花筒般不斷旋轉的結晶水母出現在他的身前,實驗台四周的空間逐漸翻滾流旋轉。
紛亂而無序的顏色,經由均勻分散的空間折射成了極為美麗的圖案,它們悅動著,旋轉著,似將蠹魚的身體拆分成無數細小的幾何圖形。
緊接著,文博抬起了右手,渾身遍布著密集晶體的蜘蛛似將絲線寄掛在虛空之上,它在那如同萬花筒般不斷旋轉的區域裡,編織出了網狀的空間,束縛著那些流轉的圖案。
漸漸的,似有一股無形的規則籠罩其上,實驗台上的空間竟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色螺旋。
漩渦逐漸蔓延,似要將周圍的一切囊括進去,它逐漸凝聚為幽邃的一點,實驗台上扭曲的空間逐漸平複,就在那麽離奇的異變將要把時之蠹魚一同糾正時。
文博合上雙手,強大的氣勢從他魁梧的身體內爆發而出,空間仿佛在此刻凝聚。
須彌從虛空中撲打著羽翼緩緩飛出,它在著凝固的空間裡自由地翱翔,如同以太構建的利爪抓起那隻時之蠹魚,連同其上的異變一同從那無形的規則中搶奪。
一股無形之力籠罩在蠹魚之上,仿若將一切恆定在那裡,空間恢復了流動,蕩漾空間逐漸恢復了平靜。
文博的雙眼變得空洞,他在查看時之蠹魚獲得的異變,片刻,文博回過神來,他笑著開口。
“和我預料的還是有所區別,這種初級的溯源性更像是一種重置,它有著一定的局限性,只會追溯那些妨礙重置的因果。”
蘇牧聞言,將這些信息記錄在源網上,隨後又聽文博說到:“可即便是這樣,這種初級的溯源性也是不可多的命運法則,由其收束而成的規則必定離最終的真理非常相近。”
說著,那隻金色的蠹魚遊動著來到了文博的身邊,停靠在他伸出的食指指節上。
“有興趣觀賞它的進化嗎?”
蘇牧點頭,文博見此目光一凝,無形的氣勢環繞在他的周身,隨後周圍的三隻空間禦獸齊齊施展某種秘術,似有空間的規則恆定在蠹魚之上。
時間,空間,命運。
三道神秘的氣息縈繞在蠹魚之上,它們互相交融著,使得蠹魚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如同瓊脂的體內懸浮著如同金粉的塵埃,一股似有若無的命運之息逐漸內斂。
時間的蠹魚穿行在空間中,逐漸沾染了命運。
籍此,命運的蠹魚封存在歲月的琥珀裡,被去往未來的洪流裹挾著,神秘而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