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很忙。
那天,我好不容易盼到物流通知稱,我的快遞包裹已送達,現在擱在了快遞代收站。
我非常需要一塊新畫板,我原先的畫板竟被我大意地弄掉到了樓下。
起初,我在上海選了一個20平的小空間當房子。但是這裡卻有一個全透風的陽台,所以采光相當的好,而我卻恰恰忽略了這種陽台結構,只有幾根做做樣子的細鋼管做的護欄是攔不住我的畫板的。一次它掉到了地上竟被我無意一腳踢飛了出去。
不排除我自身的原因,那些搞裝修的也應該有錯,收了我3萬的裝修費,不但牆壁有的地方偶爾脫粉,而且陽台的圍欄也弄得不好。開始我覺得沒什麽,能隱忍,但是我的畫板壞了我終於憤怒了起來。
所幸畫板沒有傷到人,也算一種萬幸。
我用的畫板是的,雖然要價很貴,但卻能夠滿足我對高品質畫稿的要求,同時做兼職時,約稿人收到畫稿也更滿意些。只是實體店裡都沒有的畫板了,我就在網上買了一塊。它現在就躺在快遞代收站呢,於是我下班後駕著車來到代收站。
代收站其實是一間咖啡屋,招牌上亮著“森島咖啡”四個字,包裹著白色霓虹燈的塑料外殼在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歲月的淡黃色。
這家店在我印象中很熟悉,即使好幾年不再來了,它卻沒從我的腦海中劃走,但是我從來還沒一個人來過,心裡感覺有點陌生。
當我輕輕推開咖啡屋的門時,我感覺到好像有人在等待我,可是店裡沒有顧客,是我的錯覺。
聽到門上鈴鐺“叮當”幾聲,店主李自勝走了出來。
這家店面是十多年前的輕中式風格,不大,說起來有點小,店內的負責人和員工都由店主一人擔任。
頭髮較幾年前更斑白的他見了我,先是眨巴兩下眼睛,隨即面露笑容。
一種無形的力量把我們拉進,緊握彼此的手,他感慨地說,
“小海,你來了!李叔以為你已經離開了上海。”
小海都不是我名字中的字,而是白妍婷給我取的外號,她給的理由是:我太喜歡海了。而我本名叫梁辰琬。
我告訴李叔,我目前在這工作,也暫時定居在上海。
“這樣啊。”說完李叔笑容淡了好多,似乎要在他臉上浮現一層悲傷。
“李叔明年就要關店咯,還想著再也見不著你了呢。”他的語氣弄得好像在說一個玩笑,但是悲傷或許只有他知道。
森島咖啡在幾年前生意還不錯,有時候爆滿顧客的時候甚至請我和白妍婷來幫他打理店面,而盈利的大部分都給了我們兩個。對他來說,做咖啡是不可割舍的愛好,只要能維持生活維持他的愛好就夠了。他這咖啡一做也做了三十年吧,當然這也是我猜的。
但是從森島咖啡變成了快遞代收站這一點,我是沒想到的,我原本也不知道森島咖啡屋會成了代收站,但是還是可以推知:森島咖啡屋可能真的入不敷出了,同時一種失落也湧了上來。
“還是身體不好吧?”我卻這樣說著。
李叔領我到桌邊坐下,“沒有的事兒,我身體好著呢,只是”,他砸吧一下嘴,“總之,也該到關門的時候了”。
“還沒問你今天來做什麽呢?”李叔轉移了話題。
我猶豫地說是來取包裹。
“總之,來一杯咖啡吧?”
其實我曾經也常到這喝咖啡。
沒等我回答,李叔便拍了怕我的後背,笑到:“放心,這杯咖啡不收你錢,就當李叔請你的。”
倒也不是錢的事,或許我對某些東西太敏感,從我說來取包裹伊始,他的臉面看起來就有那麽點失望。
李叔去做咖啡,從後廚傳來“嗡嗡”聲,除了咖啡機的聲音,就只剩下“啪嗒”和沙沙雨聲,有幾分靜謐。
我取下身旁報架上的報紙,日期是前天。我大概瀏覽了一下,什麽新區建設啦,還有世博會舉辦的消息,其中一隅提到一個令我頗受衝擊的事:本事星海福利院將於兩周後拆遷,拆遷後將被博愛福利院合並。推算日期的話,這將是十二天后的事。
星海福利院和我沒有直接的關聯,但是我覺得我有些事情或許忘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