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早晨的地面仍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水塘。
頑皮的孩子們穿著水鞋在水塘中蹦跳,濺起晶瑩的水花。街上的行人中有兩個中年婦女人手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談笑中時不時流露出爽朗的笑。
白妍婷在窗台邊上聽到街道“叭叭”的車鳴以及隱隱約約的鳥叫聲。一股淡淡的泥土氣味充斥著鼻腔。
一切真是好。
她用筆在筆記上記錄下她看到的一切,“收藏”著人們的快樂。似乎做這些事比讓自己快樂更重要。
白妍婷並不是什麽偷窺狂,只是純粹想記錄下來罷了,然後再將其發表成書,讓書店出售。當然,她並沒有在書中寫下那些人的真名,當然這些人她可能也並不認識。
她寫的書賣相不錯,依靠寫書的她一年能收入幾萬元,白妍婷時年21歲,但她並沒有在上學。
說起寫書,這本不是她最想乾的,她還是想去上大學。先前她是上過大學的,還是複旦大學。這一點也不奇怪,她從小就品學兼優。
但打破她一切美好事物的,是她那自認為不爭氣的身體。
她患有白血病。
以至於她上了大學後,因為軍訓而昏迷,差點沒把老師們嚇死。盡管後來學校也對其困難采取了相應的關照,但她卻拒絕了,甚至提出休學。然而她不是上了大學才知道自己患病的,早在上初中時她就知道了,這些年都是靠吃昂貴的藥片來延緩病情的。一旦劇烈運動,這便會將她更快推向死亡。
讀了這麽多年書,她覺得她明白了一點:不能因為自己的不幸而去給他人製造不必要的麻煩。其實她就是不好意思麻煩別人而已,況且,她沒有父母,從小便是在星海福利院長大的,算是寄人籬下。但福利院的白福善夫婦一直把她視為己出,不管夫婦倆怎麽勸她,她都鐵了心要退學。
白妍婷的主治醫生說過,最重要的是要穩定患者的心情,她如果想去做什麽,就讓她去做吧。
拗不過白妍婷的白福善夫婦最後隻得同意了她,白妍婷又回到了她在福利院那熟悉的小房間。
可是總得做點什麽吧,於是她開始記錄生活,抓住生活的細微,這便是她正在乾的事。
等到在樓下踩水嬉戲的孩子們聽到“吃飯了”的傳喚聲後紛紛走進了食堂,白妍婷才輕輕地合上筆記本,露出溫暖的笑容。
“婷,吃飯了!”白福善的妻子黃佳惠叫喚白妍婷。
“好。”
黃佳惠從微波爐中取出熱好的吃食放到餐桌上,白福善帶著一副老花鏡坐在桌邊看報紙。
“爸,媽,早。”
白福善輕輕摘下老花鏡,終於看清楚了帶著甜甜微笑的白妍婷。
“心情不錯嘛。”說罷又緩緩地帶上眼睛看了報紙。
等白妍婷從外面走進餐廳坐下,黃佳慧給她倒了一杯熱騰騰的豆漿。
“你呀,天天有這樣的好心情,我們就放心了。”
“譽興呢?”
“他昨晚回來就說今天要去拉一個大訂單,一早就走了。”
譽興是白福善夫婦的獨生子,他比白妍婷大兩歲,初中畢業的他早早就跟熟人學起了開大貨車,如今靠著這個技能為自己的生計奔波。常常十天半個月不見一面,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白妍婷也沒再問什麽,盛滿一碗全是瘦肉的粥就著豆漿草草結束了早餐。
她期待著下一個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