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子蜷縮在地上抽搐。
一起碎掉的,還有他那尋花問柳的獵豔之心。
現在的劉少就隻想能從這鬼宅活下來就好了。
然後他就見到青不雯突然出現在眼前。
在劉少眼中,那便是一頭渾身長滿密密麻麻眼睛的千眼天目鬼。賣相十分驚悚。
他現在爬起來都困難,又還能做什麽呢?
默默將身體蜷縮得更緊了些,劉公子在腦海裡默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對面的青不雯這時候也正戰戰兢兢往裡走著,心理盤算著:“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什麽都沒看見……”
然後,劉大少就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祈禱像是莫名靈驗了一般,眼前的千目鬼似乎真的沒看見自己,就從自己面前這麽走了過去!
甚至還……“咣!”地一聲,給自己腦袋結結實實來了一腳。
疼,很疼,超級疼!把劉大少都給疼哭了。
但是比起其余部位的疼痛,反倒讓他在垂死般的折磨中清醒了過來。
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甚至感覺……似乎疼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活下去!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活下去!
此時此刻,劉公子覺得自己比豬都堅強。他強迫自己爬起來,跌跌撞撞跟上眼前的千目鬼。
既然這東西看不到自己,那麽跟上去……應該總能夠找到出路吧?
等到本公子活著逃出去,一定要把整座青樓包下來!就算自己不行了,也要看著那群姑娘玩,誰要是敢不聽話,就狠狠打,照著臉打!
一路惡狠狠地想著那些變態的嗜好激勵自己,就在感覺幾乎快要堅持不住時,劉公子終於跟到了一顆長有詭異皺褶的,粗壯的怪樹面前。
一如這陰宅中所有邪性的玩意兒。眼前的老樹扭動著樹乾上的皺褶,仿佛與面前噝噝啦啦鬼叫著的千目鬼爭論起了什麽:
“你要我……揍它?”
身處陣中,槐妖還是勉強認出眼前的千目其實是青不雯幻化的。
倒不是這貨修為太高冷莫邪的陣法瞞不過去,而是因為青不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突破入道的,槐妖姐姐記得她身上獨特的靈力特征。
但至於後面那道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殘魂……說實話,她有點拿捏不穩。
槐妖姐姐可不是青不雯這種懵懂丫頭,她活了幾百年,雖然尚無法抽根出來蹦躂,但眼界還是有的。
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殘魂腦袋上貼著的七品靈符。
別個做得了假,但這符寶中的威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偽造的東西。
而能頂著七品靈符活蹦亂跳的鬼物,怎麽可能是九品殘魂?少說,也得是高她一階的六品惡靈吧?
別看這鬼現在看著淒涼,怕不是個扮豬吃槐樹的孽障!
(lll¬ω¬):“你叫我打我就打,這妖當得豈不是很沒有面子?就算你這丫頭如今算得上是個修士了,這修行界也是按境界論資的。”
槐樹姐姐移開視線,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歸根結底,青不雯遇妖不淑,這貨忒慫。
若是老樹但凡有點骨氣,也不至於害怕白日化形的損傷,被冷莫邪欺負到樹枝都被薅禿的程度了。
有七品修為,槐妖是能夠透過陣法干涉聽懂青不雯所言的。但卻沒辦法反過來讓青不雯聽懂被扭曲成鬼叫的話語,於是用上了傳音的技巧。
所以這些話劉公子是聽不到的。
青不雯為了保命哪還有什麽講究?一不做二不休,噗嗤一下就給槐樹姐姐跪下了,納頭便拜。
一邊拜,一邊繼續對著她鬼叫著:“姐姐還要我怎樣?直說便是!妖物修行不易,想必姐姐也看出我家公子不凡。
若是不雯能幫姐姐求得指點一二,或許頂得過百年苦修啊!”
槐樹上的皺褶:…(⊙_⊙;)…
要說青不雯這丫頭,真的不是一般懂妖魔鬼怪的心思。
其實槐妖姐姐看到冷莫邪用自己枝條所布陣法時,就已經動了小心思。
尋常人怎麽可能尚未入道便搞出這種能把自己堂堂七品大妖折騰得死去活來,還把七品冤魂壓死的陣法來?
不過那會兒更多是憋屈,快要氣炸了,滿心盤算著之後怎麽害回來。
但等到了那家夥幫青不雯築基時,槐妖是徹底驚呆了。
那黑袍妖人傳授的功法,絕對不一般!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槐妖幾百年的見識也沒聽過哪家功法入道突破還得打通陰陽兩隔的!
冷莫邪需要藥酒突破是真,但那破通陰陽的迷霧卻有大問題!
憑借一棵老樹的直覺, 槐妖姐姐看出那是冷莫邪在遮掩天機。
這是九品小修士能乾出的事兒?
就算能,他圖個啥啊?
細想一下其實很容易得出結論。黑袍妖人手中的功法太過驚世駭俗,不得不遮掩!
出神入化的布陣,破穿陰陽的手段,隨手點化凡人入道的技巧,乃至最後可能的極品功法……
哪怕這青年人不是本身懷有大秘密,也一定是來自遠超她理解的恐怖勢力!
草木妖精修行不易,往往比飛禽走獸要難上太多。其中大半哪怕有幸啟靈化形,最終也只能卡死在漫長的修煉道路上無疾而終。
但如果能獲大能隨手指點,甚至被收為妖寵獲取某些資源,那對於她們這些草木精怪而言,就真的是天大的機緣了……
青不雯這丫頭聲音溫婉悅耳,所謂的“鬼叫”當然是指劉公子所聽到的了。
他這邊只見到千目女鬼跑到老槐樹底下,納頭便拜,口中鬼叫連連不絕,頓感毛骨悚然。
白日撞鬼已經夠離譜的了,怎麽這陰宅裡的鬼……全都這麽邪門的?
先前遇到一個用符鎮活人的醜鬼就罷了,現在又遇到了一個這是……這是在用儀式做法,巫蠱降咒?
難道一般不是修士做法降咒,招鬼害人的麽?您老這是自己召喚自己,自己馭使自己?
而且這陰宅裡的鬼怎麽啥都懂啊?現在當鬼都這麽卷的麽?
等等……
突然間,一股不妙的預感爬上心頭。
這鬼東西做法想害的……不會是老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