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流城出來的一路上,冷莫邪識海就莫名其妙地一陣陣抽痛。
“我這是幹了什麽缺德事麽?完全想不出來啊……”
還好這種“違背正道”式的痛處並不劇烈。冷莫邪心中古怪著,還是腳上靈力爆發,一路狂奔跑向山中。
既然沒有頭緒,那不想也罷。只要自己實力提升回來,縱使天道諸般古怪,他自可一力破之。
有白矖那高階靈獸的氣場在,一路沒有凶妖叨擾,三人在下午便趕到了藥田。
從外看去,霧靄繚繞一處山谷中段,十分突兀。怎麽看都只是一座連幻境掩飾都做不到的低級陣法。
原本看那蠢蛇一路上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冷莫邪還防備著一手。但真到了地方,他便也松下一口氣來。
白喜兒確實是想要算計他的,她可不信冷莫邪口口聲聲胡扯的什麽食人汙穢靈獸妖力的妄言。
她一條幼矖天真無邪,懵懂無知,就這麽受人誘騙洗去一身妖力。這仇要是也能忍下,她白喜兒誓不為蛇!
呸!誓不為矖!
不知不覺間,對於說自己好的部分,白喜兒已經全盤接受了。
其實這蠢蛇畢竟是極品靈獸血脈,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呆萌的。她只是性子別扭些罷了。
流城旁山中的藥田洞府當然是真的,裡面老藥叢生也沒有任何問題。唯一有問題的一點是,但凡進入藥田采藥的大妖,就沒有一個活著出來的。
這一點在山野之中早已是出了名的。妖物之間口口相傳,此地乃大凶的絕地!
偶爾山中發生災害,他們還會聚集起來衝擊人類城鎮。但唯獨幾處絕地是來多少大妖都出不來的。
其中就包含這片無名藥田。
冷莫邪狐疑地看著妖精把心事全都寫在臉上,終究只是搖搖頭,囑咐兩句讓她回城接青不雯,自己藝高人膽大,直接踏入陣法之中。
見冷莫邪身形隱沒在霧氣中,白喜兒長長松了一口氣。
解決了最大的麻煩,接下來就要想想怎麽從這家夥的遺產裡榨取最大的利益了。
那該死的老頭子居然對一條幼矖也下得了手,把咱細皮嫩肉的小俊臉揍得面目全非,一定要吃了他泄憤!
不對,似乎吃人會影響修煉,那就把那家夥狠狠揍一頓打回來……
也不對,現在自己一身妖力盡失,怕是連那凡人武者都打不過的。要不……乾脆把那黑袍妖人留在宅子裡的寶物搜羅一翻,卷走跑路?
對!回了山裡,咱還是那無法無天,凶名遠揚的大妖!
不光要把那小子的寶物都卷走,還要把那細皮嫩肉的小女娃也帶上。那小妮子渾身軟趴趴的,卷起來睡得賊舒服。
哼,把她帶回山裡,以後給老娘暖床!
不無惡意地胡亂編排著,白喜兒決定回冷府一趟。
……
話說那劉大少本是被青不思扯進冷府鬼宅的,心裡本事一萬個不樂意。
但他一介凡人,哪怕在地頭再有權勢,又能奈何得一位仙師什麽?
生無可戀地被又一次扯進冷府時,劉大少心裡其實還在陰毒地謀劃著。
仙師又如何?鬼宅又如何?我劉家又不是沒有供奉?
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仙師,仗著自己一點微末品階的道法想要在凡人頭上作威作福,卻沒想過凡人之中也有自己惹不起的勢力。
到時候要父親為我做主,廢你一身修為,最後還不是淪為本少玩物?
到時候就算你們在這流城消失得乾乾淨淨,
怕是背後宗門也不會為了這種低末弟子大動乾戈來核查什麽的,最後只會不了了之。 還在心中惡毒詛咒者,卻突然見到牽著自己的小美女回過臉來。
劉大少腦海中的怨氣頓時就涼了半截。
那看上去青春熱辣,剛剛還讓他浮想聯翩的仙師少女,此時哪還有什麽俏麗容顏?
一張滿面膿瘡,皮膚仿佛被驅蟲侵蝕出蓮蓬狀密密麻麻的孔洞,一隻眼睛脫出眼眶,流著黃水掛在臉上的面孔撲面而來!
“鬼……鬼啊!”劉大少發出淒厲的哀嚎。
但還沒等他轉身逃跑,就見那女鬼陰聲陰氣地碎碎念叨著什麽聽不懂的鬼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枚咒符拍到了自己腦袋上。
劉大少是真心懵逼了,懵到連害怕都不會了。
這道符拍臉不是驅鬼鎮邪的招式麽?
怎著現在都流行鬼拍人了?
你這麽厲害,讓來驅邪捉鬼的修士情何以堪啊?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那麽美妙了。
那女鬼跟他四目相對,愣了半晌,然後突然就撲上來對著他迎頭蓋臉就是兩拳拳。
劉大少被打哭了,是真的哭啊。一邊哭,還一邊慘嚎:“求!求女俠給個痛快!要殺就殺,別再打了!”
哪知那女鬼還是個聽不懂人話的,聽到他哭喊,反而打得更賣力了。既不下死手索命,又不肯停下那疼死個人,又不至於把人打死的毆打。
所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概就是這陰陽兩界之間所能發生,最悲慘的故事了。
凡人哪裡受得住厲鬼折騰?挨了這麽一頓痛揍,劉大少直接被打到昏厥。好不容易醒來時,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隻覺得自己皮開肉綻,面目全非。
昏昏沉沉醒過來,還在暈頭轉向呢,劉大公子便聽到院內深處傳來一聲連他靈魂都快要凍結的恐怖嘶嚎。
抱頭鼠竄,屁滾尿流,劉公子慌不擇路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
然後,他當頭遇到了一頭情愫鬼。
冷莫邪的陣法隻管把陰間的情形投影出來,還沒有智能到讀取困於陣法中人的認知概念。
情愫鬼大多品級不高,喜歡幻化做人類動情對象,借以誘惑勾魂。至於分辨的方法倒也不難,只需要低頭看看這家夥有沒有腳就一目了然了。
然後被陣法扭曲成情愫鬼的莫歡小姐姐,就被劉大少當成了真正的莫歡。
絕境遇佳人,本就不知道情愫鬼是個什麽東西的劉大少爺隻感覺熱淚盈眶,不顧一切想要撲進相中女子的懷中哭泣。
然後……他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