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海摩芬的威脅,暴食之女似是在憤怒,她的身體無規則的裂開成兩半,迸發而出的紅色血流分化出一條條紅色的觸須,每個觸須頂端都散發著詭異的米白色光斑,紛紛朝身形渺小的海摩芬纏繞而去。
海摩芬默默的閉上雙眼,拉響琴弦,任由暴食之女狂暴的攻擊落在他的身上。
然而,當暴食之女的觸手都狠狠拍落下去時,暴食之女卻毫無觸碰的感受,她擊中的仿佛是空氣。
和弦奏鳴,靡靡之音不絕於耳,暴食之女回望身後卻驚覺四周景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四周幽暗,有微光,紅幕繞梁,她又一次來到了演奏大廳之中,只是此時觀眾席上並無人煙,只有海摩芬還站在舞台中央上演他的獨角戲。
暴食之女不知道海摩芬是如何避開自己的攻擊的,但她見海摩芬並未從自己眼前消失,還悠然自如的拉鋸琴弦,憤怒湧上心頭,當即又再次扭動著她那無規則的身形爬行過去,同時揮舞著身體的長處繼續亂掃那個沉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中的男人。
……
辛俊茂雙手交錯阻擋在面前,用力閉上了雙眼,在看到趙小姐那張驚豔絕美的臉蛋出現裂變的時刻,他就下意識的做出了防范的動作。
然而幾分鍾過去了,耳邊琴聲依舊,觀眾們仍舊沉醉在音樂的世界裡,跟隨吊詭旋律中的神秘力量低聲呢喃,呼應著琴聲背後的未知存在。
辛俊茂緩緩睜開了疑惑的雙眼,慢慢放下了阻擋的手臂,隨後怔怔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趙小姐在自己的臉上開了一個巨大的血窟窿,不計其數的血色觸須如同密集的絨毛在窟窿邊緣生長,十分柔軟的樣子,窟窿中心有一條長滿齒狀物的粗壯肉條,頂端是尖銳的倒勾黑刺,離他僅有不到六厘米的距離。
辛俊茂咽了咽口水,看著像是電腦死機停在卡頓畫面的趙小姐,心裡有說不出的震驚。
“這……這是你做的?”辛俊茂回首,卻發現身邊早已無有比丘尼的身影,她似乎又回到了梳子之中。
辛俊茂拿出口袋裡的梳子,靜靜看著那把雞血石的梳子,這是“他”在上戰場臨別時送給女孩的禮物,也是對女孩的承諾保證,可惜兩人最終都沒能等來幸福的結局。
隨著海摩芬的第三首曲子《新生奏響,《輪回的後勁退去,辛俊茂又再次慢慢澹忘那段曾被洗去的記憶,他的理智也在慢慢重回高地。
他終究不是記憶裡的那個“他”,他是辛俊茂,一個普通家庭裡長大的普通人,一個沒談過戀愛也沒有什麽遠大前途的小癟三。
那個叫鍾哲的家夥,只是一個臨時頂替了他一小會兒的亡靈,“他”已經不會再回來了,就如同他再也不可能是“他”。
辛俊茂很冷靜,他一如堅持己見,趙小姐就是認錯了人,把自己滿心的期望錯誤的放在了一個注定不會回應她的人類身上。
那個誤入歧途的鍾哲才是她的許仙,她的寧采臣,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被這樣錯誤的愛著,依賴著,他一點都不高興,身心都是巨大的壓力。
辛俊茂看著雞血石梳子,喃喃道:“還是你看得透徹,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我’了,但是我有一個疑問,你為什麽會在這梳子裡呢?”
辛俊茂迷惑不解,如果鍾哲能轉世為他,那麽梳子裡的比丘尼又為什麽不可以呢?
梳子在沉寂,並沒有對辛俊茂的話做出任何回應,只是繼續往外釋放著力量,用一層薄如蟬翼的光膜保護著他。
見此,辛俊茂也不再追問,他只是靜靜坐在原地,
繼續欣賞那個正與樂團共鳴同奏的身影,聆聽他們的音樂,而身邊模樣恐怖的趙小姐就當作是擺設了……海摩芬激烈的拉鋸著琴弦,運動的手指快出了殘影,他激動的身軀都仿佛要用力的萎縮起來。
然而,辛俊茂卻並不覺得海摩芬的樣子狼狽,反而覺得那為了自己喜歡的事情拚盡一切的模樣過分帥氣,以至於他有些羨慕。
他這一生二十幾年走來,他從沒找到過自己真正熱愛的事物,像是一個無頭的蒼蠅,一直以來就是用庸碌掩蓋自己迷茫的內心。
辛俊茂心中感慨,看著周圍的人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他發現自己連在場這些人都比不上,至少他沒辦法完全沉浸在海摩芬的音樂裡,他只是感覺到旋律動聽優美,場面宏大磅礴,僅此而已。
他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剛感慨著,忽然注意到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一個面容有些熟悉的年輕人觀眾竟然也和他一樣,並沒有受到海摩芬的“陰”樂影響,但對方面露微微陶醉之色,閉目靜靜欣賞著。
一時半會兒,辛俊茂也沒想起自己是在哪裡見到過年輕人。
也許是對方對他人的視線過於敏感,年輕人忽然頭也不回的笑著對他說:“為什麽不和大家一起笑呢?”
“我不知道該為什麽而笑。”辛俊茂聽到問話,鬼使神差的答道。
剛說完,辛俊茂就有些後悔了,這明顯的異常人士,他為什麽要主動去應答對方呢?
聞言,年輕人則一邊撫摸著正蜷縮在他大腿上酣睡的小黑貓,一邊道:“如果太糾結原因的話,可是什麽事情都做不好的呢。”
辛俊茂沉默了一下,他覺得眼前的年輕人越來越熟悉了,就好像在哪裡見過。
直到忽然間,他的腦海中閃過地鐵列車的呼嘯聲,他才終於記起了那段快被遺忘的記憶。
他見過這個年輕人,就是在那天面試失敗回來的晚上,他在出車站的時候還一不小心撞了對方一下。
“你是那天我在車站門口遇見的那個人!?”辛俊茂有些驚愕,他不知道命運為何總是如此湊巧,居然又讓他碰上了一個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前面有死去的張筱筱,現在是他。
而想起張筱筱時,辛俊茂又想到了張筱筱曾對他說過的話,結合現在年輕人所表現出來的異常現象,又讓他意識到另一件事,他震驚道:“你就是那天末班地鐵殺人事件夜裡,除了張筱筱以外的另一名幸存者?!”
話說,,,..版。】
林凌笑了笑,回過頭來說:“別太大聲,這對舞台上的人並不禮貌了。”
辛俊茂愣了一下,隨後低聲追問:“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叫林凌,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雜貨店老板而已,什麽都會賣一點。”林凌自我介紹道。
辛俊茂好奇問:“雜貨店老板?你都賣些什麽。”
“什麽都有,不過我還是做租賃生意為主,噢對了,你的梳子就是從我那租的。”林凌指了指辛俊茂隨身攜帶的雞血石梳子。
“你就是我夢裡那座林中小屋的主人?”辛俊茂面色頓時一變,他就像是看見了第二個趙小姐一樣,心中忐忑不安。
林凌不置可否,笑著說:“梳子還好用嗎?”
“……挺好用的,它救了我很多次。”辛俊茂支支吾吾的說道,此刻再次面對林凌,他變得緊張起來,他咬咬牙,詢問,“為什麽她會在梳子裡?”
“這是她自願的。”林凌想也沒想便答道。
“自願?”
“有一個人,她不想讓他受苦,於是就代替他接受了懲罰。”
辛俊茂握住梳子的手臂一顫,也不知道是梳子在震,還是他的身心在顫抖,他意識到林凌口中所說“有一個人”究竟是誰了。
他看著梳子,聲音乾澀的問了一句:“她……那她什麽時候可以不用再被罰了?”
“當她想出來的時候,懲罰就已經結束了。”林凌笑著解答。
……
佘子安目送著受傷的步高峻乘上翠竹市玄密組分組織的汽車離去,嚴肅沉重的表情才微微有了一絲松懈,他隨即立即開始聯絡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玄密組組長,將他們蛇組和虎組在翠竹市地下的發現盡可能順暢且不缺漏的告訴了組長。
得知消息的玄密組組長也是短暫的驚愕了一陣,在理清了真相後,他便對佘子安說道:“準許你們蛇組立刻帶上分組織成員對紙牌屋財團進行特殊調查,同時我還要你分出人手再次返回地下,將虎組的成員都帶回來。”
“是。”佘子安認真點首。
虎組成員近來立功無數,他們作為玄秘探,在這短短半年內就已經連續度過了兩場天級異常事件,且過程中只出現了一例死亡,這無不在證明虎組成員的能力。
一個優秀的主力小隊,組長不可能放任他們陷入危險之中,完全不管不顧。
當然,就算組長不發話,佘子安也有將何家安他們從地下安全帶回來的打算。
於是乎,在與組長的通話掛斷之後,佘子安立即雷厲風行的組織與指揮人數不多的分組織成員,分成兩隊各自展開了行動。
負責營救虎組成員的小隊由蛇組幸存的第三位成員黃子超帶隊,佘子安在與黃子超他們小隊分開前,嚴肅的提醒道:“子超,之前我們從地下出來的時候,這附近發生了非常明顯的地震,我猜測是暴食之女又開始活躍了,雖然現在重回平靜,但不敢保證下面現在是安全的,但還是希望你能帶著所有人都活著回來。”
“我會的隊長。”黃子超認真點首。
黃子超帶隊玄密組分組織成員再次返回地下隱藏隧道,原路再次出發。
與黃子超同行的,加上他一共有十三個人。
黃子超一邊從分組織成員那裡收取體力藥劑,一邊補充他虧空的體力,帶著眾人走在昏暗的地下通道中。
“黃子超乙探,我們大概要走多久?”一個分組織成員在路上對黃子超詢問道。
黃子超扭了扭酸澀的脖子,笑道:“不久,再一會就到了。”
聞言,分組織成員都感覺到了空氣在逐漸凝固,他們這些分組織出身的玄秘探,級別大多都在丙級和丁級,可此次他們不得不跟隨總部主力小隊的成員參與這起天級異常事件。
能參加這起天級異常事件,對他們這些分組織玄秘探來說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不止是關乎他們“升官發財”,只要能從此次天級異常事件存活下來,不管帶回來的資料情報究竟能有多少,他們都會立即晉升玄秘探等級,同時這還能讓他們有機會親眼一睹真正的大恐怖,有助於他們的能力成長。
“到了。”黃子超走到一處鐵門前,說道,他打開了鐵門,露出裡面烏漆麻黑一片。
看著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分組織的玄秘探們帶著對黃子超的新人, 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先後步入了鐵門背後的漆黑世界裡去。
臨時小隊走在漆黑的世界裡,內心的恐慌和不安隨著時間流逝越發強烈。
因為時間過去太久,一直也沒能到達黃子超所說的目的地——那一標注了“天堂”的地鐵車站,所以很快有人意識到了不對勁,發起了反抗和質問,他們快步走到了黃子超的面前。
“這路線不對,黃子超乙探,你究竟是想帶我們去哪裡!?”一名分組織的女性玄秘探叫到。
聞言,黃子超忽然發笑,隨後他的模樣在眾人的夜視儀下發生了劇烈而詭異的變化。
只見黃子超的面容在一陣內部的鼓動之後,下顎骨忽然崩裂,幾根黑色的觸手從他的嘴巴裡吐了出來,同時還有兩根血色的觸手從體內插爆了兩顆眼球從眼眶處生長起來,將眼球穿成串吊在了空中,而偏偏那兩顆眼球卻仍像沒有失去作用一般,還在不停的放大與縮小童孔,像是在調整視距的鏡頭一般。
“他不是黃子超乙探!”女性玄秘探驚呼一聲。
她剛想要拔槍射擊,黃子超的心口處忽然彈射出了一條穿過肋骨的黑色手臂,一把摳進了女性玄秘探的胸口之中,將對方的心臟從胸腔中生拉硬拽出來。
異變陡生,在“黃子超”發生意想不到的異變之後,緊接著在場的小隊成員們也突然注意到身邊的某些人也發生恐怖的畸變,它們一如“黃子超”顯出原形,與“黃子超”開始了一場慘無人道的虐殺。
不到片刻後,前往翠竹市地下救援的十人臨時小分隊,團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