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絲毫不以為意,道:“小爺的口氣雖不小,可還沒有小爺我的本事大。”
風繼忠怕雙方動起手來殃及自身,趕忙往後退了幾步,再轉過身,就看到幾個鏢師都捂著胸口,躺在地上,指縫中都有鮮血滲出。
徐胖子呆立在原地,口中喃喃地道:“好快的刀,好快的刀!”
田伯光得意洋洋道:“小爺在江湖上沒有名氣,不是小爺沒本事,只是小爺沒想去爭。今日過後,有勞福威鏢局的各位走南闖北的時候,給姓田的揚一揚名。”
徐胖子見田伯光要走,立刻道:“你能把這套快刀刀法教我嗎?我家裡有錢,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田伯光斜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徐大少,雁蕩山何三七教你的兩手功夫也不賴,可你下苦功了沒?也就欺負一下揚州城這些紈絝子弟。小爺的刀法就算手把手教你,你也學不會。”
“你知道小爺為了練這套刀法吃了多少苦,受的是什麽罪嗎?”田伯光說著,突然出刀,白光在徐胖子的面前一閃,徐胖子的右眼眉毛就被剃了個乾淨。
徐胖子本來想要阻攔,胳膊還沒抬起,田伯光已經收刀,他連擋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田伯光不再搭理呆若木雞的徐胖子,眼神又往風繼忠的身上掃了一圈。風繼忠立刻道:“我不是武林人士,你不能殺我。”
田伯光之前從張金生口中知道這個風繼忠是華陰縣行商,本領低微,對他沒有任何威脅。於是說道:“記住今晚的事,以後再出遠門,天南海北地替本小爺吹噓一番,才不枉本小爺給你看的這麽美妙的刀法。”
風繼忠趕緊點點頭,目送田伯光往鏢局大門走去。
只見田伯光剛走到簷下,立時定住,跟著一步一步往後退去,他的手慢慢摸向腰間的刀柄。
緊跟著風繼忠感到胸口一陣氣悶,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壓迫感,腦門上冷汗不住地往下流,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已凝固。
然後風繼忠就看到兩個身影慢慢悠悠從鏢局門外走進來。兩個人身高相近,步伐整齊,手中握著一樣裝飾的寶劍。他們頭戴鬥笠,身披黑色鬥篷,像是剛從外面辦事回來,風繼忠一眼就看見兩人的鬥篷上都用金線繡著一頭威風凜凜的雄獅。
那兩人緩緩摘下鬥笠,原來是兩個四五十歲的精壯漢子。他們有著典型南方人的黝黑膚色,清瘦的臉上留著整齊的三縷短須。
走在前面的那人掃視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幾位鏢師,和遠處不敢走近的趟子手們,張口便說了幾句難以聽懂的閩南話。
躺在地上的的一個鏢頭也用同樣的口音回答了幾句,一問一答過後,那漢子將目光看向了眼前只有十四五歲的田伯光。
“在下林仲雄,忝為鏢局的總鏢頭。這位少俠不知與我福威鏢局有何仇恨,竟趁著我兄弟出外辦事之際,突然上門,行凶殺人?”他改換成官話,直問田伯光。
田伯光心中一驚,原來是福威鏢局總鏢頭,林遠圖的親兒子回來了。但事已至此,求饒固然無用,隻好硬著頭皮說道:“咱們無冤無仇,只是你這鏢局名氣太大,小爺想讓你們把名氣送給我,讓我也威風兩天。”
林仲雄道:“少俠想要什麽,盡可以憑本事拿走。但還請少俠將尊師的名諱告知,讓敝號知道今日是栽在哪一派門下,以後敝號鏢師行走江湖,再遇到貴派高手,自當退避三舍。”
原來林仲雄知道自己這次從福州北上帶來的鏢師都是跟在身邊多年的硬手,
尋常武師根本不懼。這少年能憑一人之力,挫敗自己鏢局幾名好手,必然是江湖中名門大派高手的弟子,這才耐著性子問話。 再者福威鏢局以護人保財為生計,結交黑白兩道豪傑,也是多年形成的習慣。林仲雄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好在自家鏢師只是受傷,還沒有人命官司,所以也並沒有立刻翻臉。
田伯光道:“林總鏢頭不必費心盤問,在下無門無派,江湖上一個孤魂野鬼。今夜就算是死在福威鏢局裡,林總鏢頭也不必擔心會有誰來報復。”
田伯光的話剛說完,林仲雄旁邊那個漢子突然開口道:“半年前,甘肅平涼崆峒山,崆峒五老之一的冷先生意外離世,他的關門弟子田亮下落不明。”
“崆峒派功夫取各家所長後自成一派,講究貼身近戰,招式繁雜。門中兵器不屬十八般武器,形狀各異,攜帶方便,以出奇製勝見長。”
田伯光聽了他的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短刀,道:“你說的不錯,我就是田亮,我出師的那一天,就是我師父被殺的那一天。我出師後殺的第一個人,就是我師父。”
那人又道:“既然是崆峒派掃地出門的殺師逆徒,那就是死有余辜了。割下你的腦袋往崆峒山上一送,以後福威鏢局往甘肅的鏢路,自然就暢通無阻了。”
田伯光道:“這是一筆不錯的買賣, 可是閣下有沒有實力,我就不知道了。”
那人道:“老夫名叫林伯奮,不知道田少俠可曾聽過這個名字?”
田伯光握刀的手開始發抖,他未出師門之前,曾經聽派中長輩在一起談論過當年林遠圖和魔教教主任天涯的那場驚世之戰。
雙方各派三人出場,第一場恆山掌門曉風師太敗給了任教主的義女,魔教聖姑楊蓮卿。
第二場林遠圖的長子,“無影劍客”林伯奮和任天涯的長子魔教風雷堂堂主任我行打成平手,林伯奮刺了任我行一劍,任我行劈了林伯奮一掌,雙方不勝不敗。
第三場便是林遠圖以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對戰任天涯的吸星大法,任天涯的吸星大法擅長化人內功為己所用,魔教也正是因為教主的這種邪功臭名遠揚。
奇就奇在不管任天涯如何進攻,始終追不上林遠圖形如鬼魅的步伐,更無法從速度快極的劍法上吸取林遠圖的內力,相持到最後,任天涯發現自己對林遠圖無能為力,隻好當著天下英雄的面,折劍認輸,铩羽而歸。
這一戰女對女,男對男,日月神教沒有佔到便宜,正教白道也沒有佔到便宜,可是林伯奮的名聲卻顯赫起來,掩蓋在其父威名下的他,一下子名動江湖。
此刻他不待兄弟林仲雄吩咐,徑直走向田伯光。田伯光穩了穩心神,以極快的速度抽刀出鞘,在面前揮刀成盾,以逸待勞。
林伯奮一言不發,拔劍出鞘,劍尖有二尺青光不住跳躍,徐胖子在一旁脫口而出:“我的天啊,這是劍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