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窄了……”路明非弱弱地說,此時他正努力往芬格爾身上擠,不碰到身邊的諾諾。
“你跟你女朋友擠一下唄。”老唐手握方向盤,身子跟著車載電台放的搖滾樂不斷左右搖晃,“我是美國窮鬼,買不起好車。”
“師兄!你太大塊了!”
“沒辦法,誰叫本大爺天生就有一副完美的身材呢。”
“你那叫完美嗎?就是肥肉多罷了!”
諾諾看著旁邊的路明非被擠得七葷八素,咯咯地笑起來。
“師姐你別笑了。”路明非沒好氣地說。
“那要不要坐我身上?”諾諾也不生氣,張開雙臂,歪頭盯著路明非。
“……”路明非頓時覺得自己發燒了,為了避免自己燒得太厲害而真的軟癱在諾諾懷裡,趕緊又往芬格爾那邊擠了擠。
“臥槽師弟你還擠我,我要成漢堡王裡的漢堡了!”芬格爾大叫道。
“小白兔,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咯!”諾諾衝他吐了吐舌頭,一邊說一邊脫高跟鞋,“腳疼腳疼。”
“你怎麽總喜歡脫鞋?”路明非問。
“你管我”諾諾把頭偏過去不看路明非,“不穿高跟鞋就沒法比你高了,但出來玩穿高跟鞋又是受罪。”
“不超人一頭你會死啊。”路明非也把頭扭過去。
“怎麽有股酸味?”芬格爾聳聳鼻子,裝模作樣的到處嗅著,“好像是戀愛的酸臭味!”
“我也聞到了。”前座的老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不過,為什麽你們沒人坐前座來?”
“……”後座的三人一起沉默了。
“對哦!”芬格爾一拍腦袋,“我應該坐前面去的。”
“都怪師兄”路明非無奈道,“所有人的智商都被他拉低了。”
“這也能怪我?”
車內一片亂糟糟的景象,路明非卻全身心地享受這段短暫而美好的時光。
這應該是他重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刻了吧,開著灰狗和好兄弟環遊整座城市,突然摻和進去話題,拌兩句嘴,而他心愛的女孩也在這座城市裡,她有一頭暗紅色的長發,戴著一頂棒球帽,吹著泡泡糖,或許可以和她手牽手漫步在街頭巷尾,這一切小確幸正悄然而然地發生。
這時候廢柴師兄還沒有畢業,似乎永遠不會畢業,每天晚上和他胡吃海喝造著宵夜,他可以把一切心裡話不管是好話爛話都跟他說,順帶喝點小酒,就能吹牛打屁一整個晚上。
這時候老唐就是老唐,也不是什麽龍王諾頓,而是他路明非的朋友,時不時上線打兩把星際爭霸,再偶爾開個視頻電話聊一會,看看他最近過得怎麽樣,生活裡有沒有什麽值得吐槽的狗屁倒灶事。
這日子有什麽孤獨的?只要他珍惜的人還在,他就覺得一點都不孤獨。
……
……
“喂,老唐,你是幹什麽的?”路明非問。
“我啊?”老唐嚼著漢堡王的漢堡,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對路明非說,“我是乾賞金獵人的,這一行油水多,屬於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我靠,兄弟你豈不是雇傭兵那種?”芬格爾驚奇地大喊,“去過阿富汗打仗沒?”
“聲音小一點!”老唐警惕觀察著店裡的顧客,見沒有人注意到這桌,才放心說道,“我哪敢接接那種任務啊,子彈在頭頂咻咻亂飆聽著都怵。”
“那你平時做什麽任務?”諾諾也來了興趣,
咬著可樂吸管問道。 “我就接靈異類的,什麽探索鬧鬼的廢棄大廈啊,去古墓摸金啊……反正和靈異沾邊的我都接。”老唐神神秘秘地說道。
“靈異任務掙不了什麽錢吧?”芬格爾說,“畢竟比起那種要命的任務肯定不算什麽。”
“說是吃三年,實際上就夠我三個月用……畢竟我啥也沒有,房子得交租,車子得加油,還有夥食費什麽的。”老唐的臉瞬間拉下來了,連帶著他那條榻榻的眉毛。
“不過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我打小運氣就特別好,業界傳得十分玄乎的地方,我去了一點事都沒有。”
“難得你是中國武俠小說裡的那種九陽純體?”芬格爾一臉震驚,“什麽鬼什麽惡靈見你都得通通跑路?”
“倒也沒這麽誇張……”老唐不好意思似的扣扣眉毛,“還是偶爾會遇到點怪事兒的。”
“比如呢?”路明非突然開口問。
“就比如……”老唐懊惱地抓抓頭髮,“最近我總是做一個夢。”
“啥樣的?”芬格爾湊過來問。
“夢到我好像在一個古代的城市裡吧……看建築挺像中國古代的,反正我也不太懂,對歷史我是一竅不通。”
“有一個小孩,老追著我叫哥哥,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
“什麽話?”路明非神情嚴肅。
“我靠,你別這麽嚴肅啊,搞得我好像真攤上事了,這種夢在中國有說法嗎?”
“沒有說法,放心好了,你繼續說。”路明非信誓旦旦地保證。
“那小孩問你能不能吃了我,真給我嚇一跳,這會兒是現代法治社會呢,誰還搞奴隸製吃人陋習啊?”老唐聳聳肩。
三個人都盯著他,老唐被看得脖子上直冒冷汗,悻悻地問,“不會真出事了吧?”
“吃飯吃飯!”路明非打了個哈哈,“老唐你放心,沒事!”
“對對,吃飯吃飯!”芬格爾也連忙啃了一大口漢堡。
諾諾則是看著桌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
三人走出漢堡王,芬格爾很沒形象的打了個飽嗝。
老唐那輛破灰狗就停在門前,路明非之前還沒仔細看它就被拉上車了,抬頭望望天空,這是秋高氣爽的一天,道路兩側的樹上都有金色落葉翻飛而下,就該與三五好友相逢,他們還有很多很多的閑暇,油箱滿滿。
額,油箱不知道是不是滿的,老唐窮狗一個應該是加不起油了。
不過這並不影響,今天仍是美好的一天,陽光刺破重雲,灑在破灰狗上,帶著午後的閑暇倦意,紐約大城市的風吹過來別有一番滋味。
“喂,老唐,接下來去哪裡?”路明非問。
“那當然是……”芬格爾和老唐對視一眼,一齊說道,“網吧啦!”
路明非心想你們兩個趕緊去打結婚證得了,我馬上把民政局都給你們搬來,難道這就是芬狗所說的紐約曖昧豔遇嗎?
和老唐?
諾諾扁扁嘴,雙手抄在牛仔熱褲的口袋裡,轉身就朝街道走。
“對你們男人的東西不感興趣,我自己去逛了。”
“師姐,也來一起玩玩唄?”路明非追問道。
“不用了,我本來也想自己逛逛,心情不太好。”諾諾沒回頭,背對著他遠遠地揮了揮手。
“哦……”路明非看著諾諾遠去的背影,有點難過。
不過他立馬就和老唐芬格爾兩個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坐上車,剛剛那點小難過早已煙消雲散,女人哪有遊戲重要!
“走走走,今天必須給你按在地板上摩擦!”路明非興奮地大喊。
“誰虐誰還不知道呢!”老唐不服氣地嚷嚷。
“我可是用鼠標玩哦。”
“草,你這個變態!”
“師兄會玩星際爭霸嗎?”
“會一點點,剛出的時候玩過一會。”芬格爾撓撓頭。
“那我教你玩。”路明非說。
……
……
路明非在他家樓下的網吧裡留下過一個傳說,每當他走進網吧扔下二十塊錢低聲說“包夜”,一瓶營養快線,或是可樂雪碧之類的飲料的時候,周圍一圈打星際的小弟都會抬起頭看著這位星辰一般閃耀的前輩。
因為接下來整個夜晚他們都會欣賞到路明非面無表情,蜷縮在沙發裡,左手敲擊鍵盤如演奏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右手閃電般揮舞鼠標如書狂草的颯爽英姿。
紐約的網吧也沒有多高級,這是布魯克林區老唐常去的一家網吧。
路明非以為這種國際大都市和他們濱海肯定不一樣,但當他走進網吧狹窄的大門時,那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和他家樓下的網吧如出一轍,髒髒的破破的,彌漫著煙霧,燈光昏暗,滿是灰塵的地毯上散落著煙頭和空礦泉水瓶,稀稀拉拉的人群坐在不同的角落裡,偶爾來了一兩個露大腿的網癮少女,所有人都不經意似的回頭看。
穿著白背心的黑人老板坐在櫃台裡看電視,嘴裡叼了根劣質香煙。
“how much?”新鮮感十足的路明非興衝衝地跑過去問,開口就是操著正宗的散裝英語。
老板發現有客人來了,懶懶地抬下眼皮子,舉起三根手指。
“這啥意思?”路明非問老唐。
“狗日的黑心老板,又漲價,他這是說三美刀一小時,明明我上次來還是兩美刀,這破網吧遲早倒閉……”老唐憤憤不平地打開錢包,看著裡面為數不多的鈔票,心疼了好一會才抽出幾張皺皺巴巴的美金拍在櫃台上。
“開三台機,兩個小時。”老唐用英語和老板說道。
老板點點頭,用鼠標在後台操作了一會後,示意他們可以上機了。
路明非一邊往裡面走一邊問:“你們玩過GTA聖安地列斯沒?”
“那必須玩過啊,怎麽了?”芬格爾說。
“有沒有覺得那老板長得像聖安地列斯的主角CJ?”
“草,你這麽一說,還真像,白背心黑尼哥!”老唐一拍大腿喊道。
網吧裡的黑人兄弟紛紛投來不善的目光,還有個狠茬子站起來問:“what the fxxking wrong with you?”
他們趕緊溜到角落裡坐下。
“不過,美國黑人不是都長一個樣?”芬格爾突然說。
路明非三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登錄到星際爭霸客戶端,暴雪遊戲的logo出現在屏幕上,老唐怎怎呼呼地開房間。
“先教師兄怎麽玩遊戲吧。”路明非說。
“玩人類最簡單,適合新手,你開局就爆低級槍兵加護士,7農民造房子,9農民造兵營,11農民造第2個兵營,13農民造氣礦,15農民造第2個房子,兵營造好後有錢就出機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