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仁坊是禦道上最大最繁華的一片生活區,原是舊都建城之初就已存在的定居點。錢氏家族經營的幾十年間,疏浚運河,輕徭薄賦,鼓勵發展工商業,還大量收留北地流民,特別是具有先進技術的手工業者。舊都日漸繁華,在起事之前已然成為冠絕中洲的富裕之地,為錢氏的征伐提供著無盡的錢糧。帝國建立後,文化空前繁盛,聚集著大量文人雅士、技藝大師的茶樓酒肆在城中遍地開花,市和坊的界限逐漸打破,這才有了今日居民區和商業區犬牙交錯的裡仁坊。
陳衍剛回到留守府,便聽得侍衛來報:“公子,陛下和國公在裡仁坊遇襲,禁軍和本部人馬不足百人,情勢危急!”
“集結所有親衛,兩百隨我救援,兩百立即出發協同城防司關閉所有城門,特別是運河碼頭的各向水道,一百留守府衙以備不測。派人通知慶陽門駐屯軍,非國公親至不得調動!”
裡仁坊這邊,隨著時間的分秒流逝,禁軍和親衛死傷過半,持扇之人逐漸逼近力有不逮的國公。在國公奮力將起初圍攻他的第三名刺客斬殺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以刀支撐跪地不起。持扇之人見狀,飛身而起,跳過面前的三名親衛,直擊國公面門。眾人驚恐,帝輦中的皇帝也猛得抓住扶手,探身向前。
“哐當”一聲,折扇被正前方飛來的劍破為兩半,而持扇之人也迅速轉身後退數步,右手虎口處血流不止,暗暗道:好深的內力!
來人正是陳衍!原來為及時趕到,陳衍不顧等級禮法縱馬疾馳在禦道中間,將穿梭在街巷的兩百親衛甩在身後。見父親跪倒在地,持扇之人飛身將起,他便使用全部內力射出利劍,逼退來人。
眼見援兵已到,持扇之人已無機會殺掉皇帝和國公任意一人,隨即一個眼神,剩下的數名死士會意,皆引頸自刺倒地而亡,他自己則飛身躲入樓內,不見蹤跡。
陳衍扶起國公,眾人將其抬入附近著名的保和堂,幸得許神醫施針治療,國公性命無虞。
留守府內,皇帝極為震怒,下旨禁衛司理親王一月內捕獲持扇之人,並查清幕後主使。
“陳衍,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此次你救駕有功,朕命你為禁衛司副總理,協助理親王徹查此案。等國公身體恢復了,隨國公進京複命,朕另有嘉賞。”
刺殺行動之後,理親王迅速調動禁衛司天地雷火四使以舊都和京城為中心層層排查,並秘密激活了安插在中洲各王國的暗衛,密切關注王國內各勢力動向,果然還是發現了蛛絲馬跡。
禁衛司原是錢氏在舊都設立的親兵武裝,陳國公的親衛和蜂鳥與之相似。在錢氏割據一方時,是由錢王親自挑選的直屬警衛軍隊,小而精悍。後來逐鹿天下,錢王深知情報的重要性,便在此基礎上組建情報體系,而之所以有今天的規模,最重要的便是從創立之初,禁衛司所有軍資皆出自王室私庫。如今,禁衛司分為天地雷火四部,每部設正副使各一名。天地兩部掌管帝國禁軍,雷火兩部掌管情報。而禁衛司總理原來是錢王自己,帝國建立後則由核心的王室宗親擔任。理親王乃陛下親弟弟,五年來在他治下的禁衛司日漸龐大,儼然是帝國最核心的組織。但禁衛司從未設過副職,皇帝的此番操作,讓所有人都驚歎不已,京城那邊早已是暗流湧動。
陳國公躺在病榻上,心中焦慮不安。戎馬半生的他不想再參與京城的政治漩渦,從皇帝三個月前的來信,他便一拖再拖,以為這位為他征戰幾十年的皇帝能理解他的選擇。可如今皇帝親自來了,還在自己治下發生帝國建立以來最嚴重的刺殺事件,即便所有人都相信刺殺與自己無關,但讓皇帝以身犯險的罪責是難辭其咎的。更讓他後悔的是蜂鳥恰好在行刺當口尋到陳衍,父子倆不可避免的同時卷入這場風暴,而皇帝給到陳衍的任命恰恰是風暴的風眼。
想到這裡,國公抖擻精神,既然退無可退,那便躬身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