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失守,後果極其嚴重!
由於塔察兒極速下城,城中官民尚四萬七千人,盡落他手,糧食在倉庫者超過了三十萬石,黃金、白銀、銅錢約合百萬貫,全歸蒙古軍所有,弓矢器械二十有四庫,皆為敵有,宋人資敵之厚,塔察兒素來嚴謹,喜怒不形於色,也笑到見牙不見嘴。
蓋自嶽飛收復襄陽百三十年,生聚繁庶,城高池深,甲於西陲,一旦灰燼,禍至慘也。
襄陽失守後,自知失職的趙范組織了隨州、郢州、鄂州及荊州軍等三萬余人,反攻襄陽。
兩軍在漢水東的鹿門山大戰,結果宋軍一敗塗地,不過,韃軍想要進一步,也是困難重重。
騎兵可以華北大平原橫衝直撞,但在京湖地區,山地、丘陵、河流、湖泊等複雜地形無所不包,騎兵打起來束手縛腳,無能為力。
先鋒察罕的遭遇更增加韃軍的疑惑,當時他在追擊著逃跑的宋軍時,一時馬失前蹄,把他摔下馬去,摔斷了左手臂骨,不得不上夾板。
而他的大宛良馬,也摔斷了四蹄,隻好將它人道毀滅。
察罕的千夫長烏格巴古,驍勇異常,是個衝陣好手,路遇交通事故---他不注意安全駕駛,所乘的馬匹由於速度過快而刹不住,一頭撞在一塊大石頭上,烏格巴古成了空中飛人,落地後一動不動了,部下檢查,這才發現自已的千夫長的頸骨斷折,一命嗚呼!
還有一位年輕的十夫長,因為身披沉重鐵甲,陷入沼澤沒頂,沒救回來,這十夫長正是察罕的子侄輩,本來對他寄予厚望,結果沒立下什麽功勞,就回老家賣鹹鴨蛋去了!
氣得察罕惱怒異常地說:“我從北打到南,從沒遭遇過這麽大損也!”
不僅如此,宋軍在正面戰場上不是對手,卻利用複雜地形對韃靼人進行伏擊和偷襲,攻擊糧道,致使韃靼人難以前進。
當蒙古軍擊破棗陽軍、德安府,讓南宋的整條京湖防線一時之間千瘡百孔、風雨飄搖時,其實,蒙古軍的攻勢也是強弩之末,最終東路伐宋軍的闊出(曲出)及宗王口溫不花、國王塔思、都元帥塔察兒等人,撤離荊襄地區,留下遊顯守襄陽。
隨著襄樊戰事告一段落,此時蒙古在中原地區的鞏固下來,元太宗詔忽都虎點檢中原戶口,得一百一十余萬,定稅每戶出絲一斤,以供官用,五戶出絲一斤,以賜貴戚、功臣。上田畝稅三升半,中田三升,下田二升半,水田畝五升。商稅三十分之一,鹽價銀一兩四十斤,以為永額。
到了此時,宋人也都看出趙范無能為力和水平差劣了,即使如此,遭遇禦史彈劾,趙范去職,轉為沿江製置使,提舉玉清宮宮觀使,可見趙家勢大!
趙范將敗陣的原因盡推給北軍,以北軍不服王化,目無君父為由,北軍造成了惡劣後果,是襄樊失守的直接原因!
一時言路大嘩,以趙范敗績不受嚴懲,如北宋童貫伐遼敗陣沒有嚴懲一樣的後果,則“……天下臣將誰人不可敗!”
最終,趙范被去職,隻保留提舉玉清宮宮觀使的職務,送建寧府居住。
至於襄樊失守的重要誘因之一的鎮江都統李虎、光州都統王福等人,之前隻受了降級的小懲,當趙范被削職後,他們這才丟掉了官職,但依舊享受官祿,沒有嚴懲!
大宋藥丸,除了襄樊失守,四川的形勢也是極劣。
朝廷拒絕接納實力強大的金朝大將汪世顯的歸附,使其轉投蒙古,
給自己之後帶來了棘手大麻煩! 汪世顯,本姓汪,隸屬蒙古汪古部。
此人雖是蒙古人,卻一直在金朝為官,是一個中原化了的汪古部人。
金宣宗貞佑二年(1214),汪世顯以軍功擢千夫長。金哀宗正大二年(1225),鞏州(今甘肅隴西)主帥田瑞造反,汪世顯時為鞏州門將,開城迎陝西行省平亂軍,遂平田瑞。
轉官,先後授領同知平涼府事、領隴州(陝西隴縣)防禦使。正大六年(1229),改兼鞏昌府(甘肅隴西)治中,轉同知,兼參議帥府機務,輔佐完顏仲德招集隴右諸州散亡士卒數萬,移鞏昌府治於石門山,依險堅壁備禦蒙古。
天興元年(1232),汴京危急,完顏仲德奉旨率部赴援,汪世顯任便宜總帥,代統軍隊留鎮鞏昌。
天興三年(1234)初,金亡,秦州(甘肅天水)元帥粘葛完展自稱行省,假造蠟丸詔書,欲兼製鞏昌,汪世顯不服,攻殺粘葛完展,並其軍,成為秦、鞏最強大的勢力,但仍奉金朝正朔。
蔡州城破,金朝滅亡,擺在汪世顯面前的出路有二條。
事到如今他沒有太多的選擇,無非是要麽投宋、要麽降蒙、要麽自己獨立一方這三條路。第三條路顯然在當時的情況下行不通,那就只有投宋或降蒙了。
但他通過對比宋蒙雙方,認為還是南宋更開化文明些,身為蒙古族汪古部的他竟然願意投奔南宋,因此在蔡州城破之後的第二年,汪世顯屢次向四川製置使趙彥呐請求“內附”南宋。
汪世顯歸附並不是空手來歸,而是帶著地盤、軍隊和輜重來的,可謂是要地有地、要兵有兵、要錢有錢。地盤是秦州、鞏昌一帶,地域面積不小,地理位置也很重要,是進陝入川的重要門戶,不光如此,汪世顯的兵馬也還不少,足有十萬之眾。
有他守著,宋朝助兵送糧,有得打!
面對這樣的一支強大武裝勢力如果前來投靠,按道理說南宋朝廷怎麽著也應該大喜萬分,開誠接納,加官晉爵,高官厚祿的好好從上到下安置一下吧。就是不來投靠也要好好地主動爭取汪世顯,可是南宋朝廷面對汪世顯的歸附請求,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沒有促成此事。
原因也不複雜,那就是汪世顯多次向四川製置使趙彥呐投書請求歸附,而趙彥呐也向朝廷請求再四,可是丞相鄭清之卻對此並不感冒,因為在端平入洛之時他讓趙彥呐出兵,趙彥呐沒有給予配合,不發一兵一卒,恰好端平入洛又功敗垂成,於是鄭清之便對趙彥呐很有意見,二人產生了矛盾。
因為看到趙彥呐出面招降汪世顯, 鄭清之才百般阻撓,生怕日後二者關系密切,聯合起來勢力強大,更加不好操弄。
於是鄭清之給了一個這樣的說辭,說是汪世顯成分不清,有歷史問題,還需要等待考察等等不著邊際的鬼話。
一句話:“帝不許!”
好一個“帝不許!”人家常說“宰相肚裡能撐船!”鄭清之雖不是獨相,卻也是本朝唯一的“真宰相”---參知政事是副宰相,但不是真宰相,居然看不清形勢,做出了讓南宋將會重大損失的決定。
而宋理宗也是個無主見的皇帝,任由他的宰相擺布,當初端平入洛,宋理宗錯了一次,現在又不納汪世顯,再錯第二次!
汪世顯當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那點雞毛蒜皮之事,也沒興趣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搞了半天誠意滿滿地多次低三下四請求投降歸附到頭來卻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不說,還受到如此奇恥大辱。這怎麽忍,根本不能忍,既然此處不留爺,那自有留爺處,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們。
於是當蒙古“二太子”闊端率領大軍攻打鞏昌之時,汪世顯投降了蒙古人。當然一開始也沒有直接投降,而是先守城,蒙古軍圍而不克之時,派同是汪古部的征行大元帥按竺邇勸降後,汪世顯才投降了蒙古。
闊端賜汪世顯以蒙古章服,令仍任其舊官職。
這樣本來闊端帶領的伐宋西路軍實際上只有四萬多人,隨著汪世顯的加入一下驟然變成了十幾萬大軍。之後就是這個汪世顯隨闊端的西路軍南下攻宋,將給宋軍造成了重大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