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同僚之間的宴請,還有同輩之間的宴請,也是難以推卻的。
孟之祥終究是社會中人,必須參加他們的宴請,且也得利用這些機會與他們結交。
在京的軍官們借喝酒來聯絡感情,歡迎進京的高級軍官,不時借機聚會。
軍人同僚之間的宴請過得比較快活,大家都是軍人,喝酒吃飯時比較放得開,不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難道學那些文官拿個小酒杯來喝酒吧,這哪能喝個痛快啊。
大家觥籌交錯,暢開來吃吃喝喝。
孟之祥的酒品極好,隨來隨乾,一點都不推托,不打馬虎眼,遲來就自罰三杯,不借機遁開躲酒,他生性豪爽,得到了軍人們的一致讚揚。
大夥兒不得不承認,雖說這小子年少,來自鄉下地方,但酒風之好,讓他們不得不佩服。
這樣的人物,可以交得!
而孟之祥心裡則是失望,因為他看到與他一起喝酒的高級將領們包括禁軍軍官和進京的軍官們多數已經躺平,沉浸於醇酒美人當中,忙於營利和向上爬,他們的肚腩肥大、贅肉橫生,有的將領走幾步都氣喘籲籲。
大家在一起聚會,當然不會穿著盔甲出來,身穿便裝,很容易看出他們的狀態。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白斬雞!
就算不是純粹的白斬雞,則是半白斬雞。
即使是一些看上去沉穩,應該有點水平的將領,他們也是白斬雞。
孟之祥懷疑一些人,可能很久都沒有練功習武,沒有摸過弓箭了。(大膽些,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他們早已經功成名就,高高在上,沒人檢查他們的水平,沒人督促,這還需要怎麽去練功?
象孟之祥是天天練功,動作矯健,走起路來是一陣風。
而他們,擺出一副威風凜凜、非我莫屬的樣子,實際上是扭捏作態,如此將軍,遇上蒙古人,人家一個指頭就捏死他們去。
問題是這樣的將軍,將會負責對蒙作戰!
“如果遇到這樣的將軍,大家比拳腳,我出一隻手就可以把他們全部打敗。
我一杆槍,可以挑殺他們十人齊上。
我一張弓,射殺他們一百人,統統不在話下。
現在的我,是帝都第一高手!”
孟之祥摩挲著不長的胡須,如是想。
作為步軍司高官,他已經了解到臨安府內,或隱藏著一些武林高手能夠與孟之祥PK的。
但軍官們騎馬上陣,與他孟某人交手,能夠打得過他的軍官甚至沒一個人!
他更想到:在冷兵器時期,將領們的武功、兵器使用能力,真不能拉下。
所謂凶器在手,殺心自起,當一個將軍對自己個人戰鬥力有信心時,他將會具備更多的進攻性。
就好比孟之祥相信自己“一槍在手,天下我有”,他就敢於率四百騎兵去衝金軍二萬人的大陣!
反之,將軍們自家信心不足,戰鬥時把自己的生命交給親兵,能信任他們?
將軍們自己都怕了,他們的軍隊的戰鬥力就可想而知。
所以,軍中幕府是必須的,把軍情搞情況,讓將軍們有更多的時間去練武,不說指揮能力,先提高自己的單兵作戰能力再說。
而將軍們在軍務上,可以不多謀,必須善“斷”。
除了軍人的交往之外,孟之祥還與一些同齡者有交往,他們當中有皇親國戚、年少得志的文官、大官家中的衙內等。
與他們在一起,孟之祥歸納總結是拿腔作勢者多、偽君子多、BT多,還有別有用心者多!
拿腔作勢者多數是皇親國戚,大官家中的衙內,比如某位宗親的兒子、某位駙馬的兒子、某位得寵宮妃的侄子、某位參政的孫子等等。
在他們的圈子裡,他們根本看不起孟之祥的出身,不以功勞和貢獻論座次,而是以出身來定尊貴,誰的出身好、誰長輩現在的官大,就坐C位,而孟之祥這樣的人去到他們當中,只能坐偏偏的位置。
他們也斜著眼著孟之祥,等著孟之祥去巴結、奉承他們。
殊不知他們擁有的一切,都將在北國吹來的颶風前灰飛煙滅,會是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這些人虛榮、淺薄,但孟之祥反倒樂意與他們交往。
因為比起下一撥人,他們“可愛”得多了!
這撥人當中最突出的是一個顧某,不說他的名字了,乃最新出爐的進士,十八歲高中進士,大夥兒拿他與孟之祥來比。
當然,顧某認為孟之祥這一介武夫,不能夠與他相提並論,畢竟顧某是進士,是文官。
有一回,孟之祥充當宮廷護衛,見過顧某在官家面前慷慨激昂,指點江山時神采飛揚,當進覺得顧某還真象個人物。
但晚上孟之祥有機會與顧某一起聚會喝酒,看到他在那些特種行業女郎面前那是醜態百出,酒酣耳熱之際,顧某大叫要與孟之祥吃“鞋杯耍子”。
就是那些女郎脫下一隻繡花鞋兒,顧某擎在手內,放一小杯酒在內,竟先吃了起來。
孟之祥看著眼前小小的三寸繡鞋,看到她們露出的畸形小腳,她們平時不脫也就算了,現在脫了出來,讓他惡心地差點沒有吐出來,眼看顧某把玩著繡鞋,兩眼放光,看那意思好像他的幸福馬上就要來臨。
他還直個嚷著要孟之祥也就著繡鞋來喝,紅著眼睛道:“不喝,看不起我?”
孟之祥猛醒,這家夥是有意的!
臨安官場上的人都知道孟之祥喜歡天足,不喜歡小腳女人,象他們這樣“鞋杯耍子”在飲宴時是很流行的,但他們一般不會在孟之祥在場的時候來耍子, 這顧某有意在孟之祥面前拿大,想要看他屈服的樣子!
孟之祥搖搖頭,對宴上眾人道:“今日酒已足,飯已飽,家裡有事,告辭。”
他就此離開,顧某還相當不滿。
除了顧某,還有的人想找孟之祥幫助做事,包括人事安排、廂軍的使用、物資購置等等,還有的人看中了孟之祥的身手,想要孟之祥出場比武,有個鄭衙內請孟之祥吃過二次飯(不是單獨請,而是一起請),他就對孟之祥說道:“我與人爭西湖龍井茶的采購,已經與人約好了,雙方各出一人,在北瓦打一場,約好的事情不好推托,我們這邊就找你吧,你來打一場,我給你一千貫錢!”
鄭衙內一副我要你出場,是看得起你的樣子。
聽得孟之祥倒抽了一口涼氣,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答應過你了?還有,一千貫錢很多嗎?當我沒見過錢嗎?
孟之祥先前在北瓦打過一場,那是他沒升太尉前說過的話不好收回,打過那場,他就聲明金盆洗手,鄭衙內卻要他重作馮婦,真當禦史們吃乾飯的?
孟之祥隻好用最近練功過度,傷了筋骨,無法去打來推辭,鄭衙內的臉色當場變了,沉下臉道:“怎麽,不給我面子?”
孟之祥驀然身體挺拔道:“如果衙內能拿出樞密院各位相公的鈞令來,孟某自然服從!”
鄭衙內的嘴角哆嗦著,想說什麽,卻又不能說什麽。
冷場,冷場!
旁人見勢不妙,連忙將他們勸開,孟之祥揚長而去,大家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