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群,以後此功便作為華山掌門的傳承之物吧。”師父指著紫霞神功密集鄭重道。
嶽不群大驚:“師父尚在,弟子、、、”
師父擺了擺手:“不群,師父的身體師父自己知道,之前你學藝未精,師父甚至於考慮過徹底關閉華山山門,從此讓華山派消亡,因為如果那時傳位於你,難免讓你陷江湖紛爭輕則傷殘重則喪命。如今你的武功自保已經有余,師父也就放心了。以你的資質與見識,足以讓華山再興,但是你太過方正剛直,這是行走江湖的大忌,要知道處江湖之遠最可怕的不是神功蓋世,而是人心叵測,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的優點也會是你最大的缺點,讓你做這個已經朝不保夕的門派掌門,也許是害了你。。。”兩行濁淚縱橫在師父臉上。
嶽不群肝膽欲裂,叩頭流血道:“弟子必不負師父所托,必將華山發揚光大。”
師父搖頭歎息道:“癡兒,師父不要求你發揚光大,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要記住師父的話,事不可為不可強求。”
嶽不群垂首道:“但是師父。。。”
師父擺手打斷,繼續道:“為師明白你的意思,為師也想替你多支撐幾年,但是為師的身體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了,你早點接任掌門,為師還可以多活兩年,這樣為師在旁邊還可以多幫襯著點兒你,以後大主意你自己拿,有棘手的事情再和為師商量,為師還可以為你把好最後一道關。這樣等為師去見祖師的時候,你也不至於倉皇失措。”
嶽不群雙目含淚道:“師父,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師父慈祥的笑道:“傻孩子,不過為師自然會盡可能的多苟延殘喘點時間,給你守好最後的大門。
說到此處,師父面色忽然一整,肅聲道:“不群,下個月就是中秋佳節,你就對外宣稱為師病故,你不要驚訝,要知道,現在的華山內憂外患,暗中到底有多少對頭我們自己也不知道,這樣,更有利於為師在暗中給你把握大局,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能讓第三人知道,包括寧丫頭在內。”
嶽不群猛地抬頭:“師妹也不能知道?”
師父沉聲道:“絕對不能,不群,為師知道你這樣心裡很難受,但是現在難受總比日後追悔莫及要好。師父只能和你說一句話:師父除了你,誰也不信任。所以,你沒有辜負寧丫頭,是師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要讓師父做這個小人,不能有違師命。”話到最後,師父已經聲色俱厲。
嶽不群額頭冷汗涔涔,俯首稱是。
似乎為了緩解嶽不群的心情,師父溫言道:“不群,我一直讓你不要忙著招收弟子,現在我華山還沒有內門弟子,你接任掌門以後,就可以打開山門了,你有什麽考慮沒有。”
嶽不群起身遲疑的道:“師父,最近幾年不群帶領外門弟子數次下山行俠仗義,解決了不少孤兒孤女,目前都已經是我們的外門弟子,不群打算除了將勞德諾進為內門弟子,也將令狐衝、施戴子、高根名、梁發、陸大有幾人招收為內門弟子,不知師父意下如何。”
師父不知可否道:“掌門大弟子也有計較了吧?”
嶽不群尷尬的笑了笑道:“師父果然目光如炬,不錯,不群屬意將令狐衝立為掌門弟子。”
師父眼中掠過一絲精光,冷聲笑道:“是寧丫頭的主意吧?”
嶽不群面上一紅,囁嚅道:“師妹的確和我說過衝兒這個孩子資質上乘,
為人忠厚,更難得的是心性純良,實在是掌門弟子的不二人選。師妹還說、、、” “夠了。”師父發出一聲咆哮,面上紫氣大盛。
“師父。”嶽不群大驚失色,自被師父救回華山,哪怕是玉女峰大比劍的時候,嶽不群也沒見過師父發過哪怕一次火,更不要說是對自己這個勝過親生兒子的唯一弟子了,常言道師徒如父子,而嶽不群和師父更比父子還親,嶽不群哪裡見過師父這般惱火,登時雙膝跪地叩首不停。
“不群,起來。”師父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想把心中的某股力量按壓下去,面上紫氣已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紅。
沉吟片刻,師父緩緩的道:“不群,師父知道你敬寧丫頭,也疼寧丫頭,時時處處無一部讓著她尊著她,這麽多年,師父嘴上不說,心裡面清楚。但是你要知道,華山的掌門是你,而不是她,在家裡她可以替你做主,但是在門派裡面,你不能讓她做太上掌門。不要說她,就算是為師,在你接任掌門以後,為師也只能對你不足之處予以拾遺補缺,但是卻不能替你做主,要知道,華山掌門只有一個,掌門的尊嚴不容有損。”
看著諾諾連聲的嶽不群,師父輕歎一聲,撫摸著他的頭頂柔聲道:“不群,這也是為師最後一次訓導你了,等等為師交給你掌門令牌以後,就連為師也不能在訓誡你了。以前我見你天天在藏書閣裡讀書就知道你根本志不在掌門,為師也沒考慮過讓你接任掌門,如果沒有劍氣之爭的話,可能我已經譴你下山,讓你科舉入仕了,那才是最適合你的道路。為師何嘗不知道,你本不適合做一個江湖門派的掌門。可是江湖就是這樣,一旦你做了這個掌門,你就不得不和以前的你分道揚鑣了,否則不要說廣大本門,就連性命都難以保全。為師不在意你是否可以廣大華山,但是為師是在怕你不得善終啊,為師還有你這麽一個好弟子養老送終,但是孩子,你一旦走錯,誰來為你送終呢?”
師父已經滿面淚水,語音哽咽。
嶽不群如芒刺在背,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抱著師父的手臂叫著:“師父。”
過了良久,師父摸了一把老淚,拉著嶽不群的手,歎息著道:“也罷,孩子,師父既然說了讓你接任掌門,也不好再說什麽,這次就按你的意思辦吧,但是你要記住為師今天所講,日後華山只有你嶽不群一個人的話才是律令, 任何人不得左右華山掌門執法。”
嶽不群點頭稱是。
師父從懷裡摸出一個玄鐵令牌,沉聲道:“華山弟子嶽不群聽令。”
嶽不群連忙站起正衣,俯身下拜道:“弟子嶽不群聽令。”
師父沉聲道:“華山弟子嶽不群人品貴重、品行高潔,現封嶽不群為華山派第17代掌門人。”
嶽不群朗聲道:“弟子嶽不群接法旨。”雙手過頂,恭敬的接過代表華山派掌門信物的令牌,三扣九拜。
師父吃力的撐起身體,對嶽不群道:“不群,坐下。”
嶽不群不敢有違,連忙坐在椅上。
師父勉強的挪動殘廢的雙腿,整理衣帽,對著嶽不群雙膝跪下,沉聲道:“華山派16代弟子菜清屏拜見掌門。”
嶽不群大驚失色,登時汗流浹背,剛要起身,師父枯瘦的大手有力的按在他的雙膝上,紫霞神功發動,讓他動彈不得。
師父肅然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華山戒律,不容損害。不群,你現在已經是掌門了,華山掌門的尊嚴不容輕視,執行戒律就要從我這個師父開始,你叫了我一輩子師父,給我磕了一輩子頭,師父也沒能給你什麽,還讓你做了這個風雨飄搖的華山掌門,想送你點什麽升任掌門的彩頭,又不知道能送你什麽。今天,就讓師父給你磕一個頭吧。”
嶽不群淚流滿面,眼睜睜的看著師父在自己面的面前俯首,中規中矩的磕了一個響頭,師父額頭撐地,哽咽道:“華山,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