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嶽不群的質問,任我行冷笑一聲並未回答,只是目光掃向令狐衝。
令狐衝心領神會,上前雙膝跪地對嶽不群大拜而下,起身哽咽道:“師父,回頭吧,不然華山派真的就毀了,衝兒實在不忍心看著師父一錯再錯,最終讓華山派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嶽不群悲憤的看著眼前的正邪兩道之人,而此時其中他最恨的便是他一手養育成人的令狐衝。
“師傅,束手就擒吧!衝兒以性命擔保,絕不會讓人殺害師傅!”令狐衝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對嶽不群說道。
“哈哈哈---,沒想到我嶽不群為華山百般算計,到頭來,卻被自己一手撫養大的弟子出賣。令狐衝,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麽會將你這個白眼狼帶回華山。二十多年辛苦,換來的卻是今天的背叛!”嶽不群無比蒼涼的叱罵著。
“師傅,雖然你將我撫養成人。但你竟然喪心病狂想要陷華山於死地,衝兒被逼無奈,不得不出手阻止你。”面對嶽不群悲憤的叱罵,令狐衝滿面含淚痛心疾首,後面的正邪兩道一片喝彩:“不愧是令狐大俠,對嶽不群這個偽君子可謂仁至義盡。”
“嶽不群,你如果還有半點羞恥之心就應該自刎以謝天下。”
“嶽不群怎麽可能有什麽羞恥心,你見過?”
“別說見,聽都沒聽過。”
“也奇了怪了,怎麽嶽不群這個偽君子能教出來令狐大俠這麽一個仁義無雙的好漢。”
“我可知道,嶽不群會什麽?令狐大俠是風清揚老爺子教出來的。”
“原來如此,難怪了。”
嶽不群胸口起伏不定,面如噴血,就在此時,陸大有高根名等人也紛紛上前跪在令狐衝身邊,大聲呼喚,隻盼望這嶽不群迷途知返懸崖勒馬。
嶽不群怒極反笑:“哈哈哈---,武林同道,你是誰的同道?任我行和眼前的這些無惡不作,甚至吃人的豬朋狗友,還是這些采花盜柳的淫賊?”
令狐衝又扣了個頭,悲痛的道:“師父,你不用處心積慮的挑撥離間了,你醒醒吧,不要再如此的讓自己越陷越深了!衝兒寧願一死,只要師父可以回頭!”
嶽不群拔出佩劍,冷聲道:“令狐衝,你真的願意一死以還嶽某的恩情?”
令狐衝大聲道:“不錯,只要師父回頭,敬請斬衝兒人頭,衝兒絕不躲閃。”
令狐衝背後的群雄登時七嘴八舌,這個高呼不可,那個大叫如果嶽不群敢動手就將嶽不群剁成肉泥。
嶽不群也不理睬,只是冷笑道:“令狐衝,嶽某不取你的性命,你可敢與嶽某一起跳下這華山絕壁同歸於盡,嶽某敢,你可敢?”
這下令狐衝目瞪口呆張口結舌,任盈盈一見令狐衝手足無措,連忙開口道:“嶽先生真是好算計,你是華山掌門,這絕壁之下必然暗藏機關,想如此害死衝哥,未免心思太過歹毒了吧?”
群雄對嶽不群又是一片叫罵之聲,令狐衝的眼神中也逐漸充滿了悲憤。
嶽不群也無意再與令狐衝講道理了,不去說什麽:令狐衝已經決定死在嶽不群手下了,那麽就算嶽不群有機關他又怕什麽呢?因為嶽不群已經明白,什麽樣的道理,對於毫無廉恥的惡人來說,他們也都有充足的理由去反駁你,而且比你還要理直氣壯。
嶽不群也不再囉嗦,劍指正邪兩道開口道:“上來吧,嶽某頭可斷,但志不可缺。”
忽然他全身一震,
不可思議的看著一旁的寧中則。寧中則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聲道:“師兄,衝兒說的對,你不能一錯再錯了,師妹今日大義滅親也是無奈之舉,衝兒既然說了饒你性命,你還是降了吧。” 嶽不群痛苦的閉上眼睛,聲音顫抖道:“寧師妹,如果你還顧念我們二十幾年的師兄妹之情,就將嶽某斬殺在此,嶽某寧死也不受辱。”
寧中則還未反應,忽然感到背後金風響動,心頭大驚連忙閃身逼開,只聽到一聲冷哼道:“你們是沒把封某師兄弟放在眼裡麽?”
人隨聲到,寧中則心下盤桓,終是放棄了嶽不群,飛身來到任我行一方,先攙起令狐衝,令狐衝見寧中則投靠,心下大喜,有寧中則在,自己殺嶽不群再無顧慮他人的悠悠之口了。
此時叢不棄已經為嶽不群解開穴道,和封不平分立嶽不群身側。
任我行怒道:“封不平,你二人身為劍宗弟子,居然助嶽不群一個氣宗掌門,你們可是忘記了與氣宗的血海深仇了?你看明白了,今日我日月教群雄皆至,豈是你們幾個老弱殘兵所能阻擋得?”
封不平冷然到:“任我行,劍氣兩宗再如何爭鬥也是我華山派的家事,輪不到你一個邪門歪道說三道四,今日你魔教想滅我華山派,除非你們踏著我們的屍體走過去。”
嶽不群看向一旁拔劍而立的勞德諾,忽然心中一酸,勞德諾上的華山一直勤勤懇懇,如今華山滅門在即,自己難道還要讓他陪葬麽?當即開口道:“德諾,今日華山已經難逃一劫,你下山去吧。”
勞德諾聞言揚眉怒道:“師父將弟子當作什麽人了?弟子在華山二十余年,早已把華山當作了自己的家,如今師父殺德諾容易,叫德諾臨陣脫逃卻是難於登天。”
嶽不群聞言歎了口氣,知道勞德諾已經心存死志,卻也不再勸解。
任我行冷笑道:“好,既然你們執迷不悟要與嶽不群陪葬,華山上也不缺你們幾個孤魂野鬼。”
雖然現在華山勢微,但嶽不群、封不平和叢不棄都是一流好手,他自然舍不得自己的部署傷亡,剛要命令狐衝率人衝殺,忽然有一陣狂笑響起,一隊人馬順著山路走到正氣堂前,為首的正是五嶽劍派盟主左冷禪,背後跟著的出了嵩山派人馬,還有泰山派的一眾道士和衡山派的人馬。
左冷禪大聲笑道:“嶽師兄,今日華山好生熱鬧,左某也來湊合熱鬧如何?”
要說嶽不群平時最提防的莫過於這個始終想合並五嶽的左冷禪,但是此時左冷禪的聲音在他的耳中確無異於天籟之音,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如此期待看見左冷禪,連忙躬身施禮道:“左師兄,大駕光臨嶽某感激不盡。”他實在太過激動,過去他是無論如何說不出這種帶著明顯語病的話來的,左冷禪也知道現在嶽不群心情激蕩,微微一笑道:“嶽師兄,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客氣,盡可以稍後再續,現在還是先打發了這些邪魔外道才是。”
嶽不群雖然疑惑左冷禪為何來的如此突兀,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忙點頭答應。左冷禪身為五嶽劍派盟主,更兼武藝高強嵩山派實力雄厚,所以雖然此處是華山,但是他一來五嶽眾人自然以他為首。
當下左冷禪和華山兵合一路,和嶽不群二人站在最前,朗聲道:“任老鬼,嵩山一別,別來無恙乎?”
任我行一見左冷禪來援,雙眼微微一眯,五嶽之中,他最為忌憚的便是這左冷禪,特別是嵩山一戰,他敗於左冷禪之手,雖然是措不及防所致,但對左冷禪的寒冰真氣也是頭疼不已。當下一笑,沉聲道:“左掌門,今日是令狐衝和嶽不群師徒之間的恩怨,莫非你嵩山派還要插手人家的家務事麽?”
左冷禪冷笑道:“好一個任老鬼,真是無恥至極,他們師徒之間的恩怨,你又帶著一幫旁門左道來此為何?更別提左某身為五嶽盟主,抗擊你魔教妖人自是責無旁貸。廢話少說,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是現在我們一擁而上,還是老夫先陪你玩兒玩兒?你劃出道來,左某接著。”
任我行聞言卻也不怒,只是眯著眼睛打量著左冷禪背後眾人,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嵩山十三太保除了副掌門湯英鄂來了十二個,左老匹夫這是把嵩山派的家底都帶來了,後面還有泰山天門和玉字輩的三大高手,老夫這邊雖然人數不比左冷禪少,但是高手卻欠缺不少,更何況還有華山派三個一流高手。 可恨,如果不是殺東方不敗失利,老夫何愁高手不足啊。”
權衡利弊後,任我行忽然抱拳拱手道:“左掌門,雖然你我雙方皆有恩怨,但是今日畢竟是華山派的私事,我們的事情不妨先放一放,讓華山派先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你看如何?”
左冷禪道:“任我行,你是什麽身份?你憑什麽代表華山派談論華山之事?”
任我行哈哈一笑道:“在下只是提議,當然無權替華山派做主。但是在少林的時候左兄不是也代方證大師做過主麽?”
左冷禪冷笑道:“任我行,老夫沒時間和你浪費口水,廢話少說,你到底想說什麽?”
任我行道:“左兄,我們在少林曾經三戰兩勝,今日不妨還是仿照少林舊事,不過我和左兄還有各路英雄都不是華山派,自然不便出手,自然還是由華山派的兩派人馬自行解決,不知左兄意下如何?當然,如果嶽掌門自以為必須依靠外力方才可以保住其掌門之位,也不妨你我雙方混戰一場。”他如此說,自然是算準了嶽不群為了華山派的聲譽必然會接受,華山派是嶽不群舍卻性命也要維護的,故此不怕嶽不群不上當,這不是陰謀,而是陽謀,陰謀你可以躲避,可以對付,但是陽謀你明明知道,卻還不得不跳進去。
左冷禪聞言沉吟不語,他自知嶽不群的性格,不過如任我行所說,這是華山派的事情,他也不得不讓嶽不群來做主。
嶽不群自然知道任我行的心思,但是他卻別無選擇,越是開口道:“既然如此,嶽某自然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