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時務者為俊傑,令狐衝絕對屬於俊傑中的俊傑,如果對面換做是嶽不群,他絕對可以再次上演一出寧可自傷也不會傷害江湖兄弟的好戲,但是林平之不是嶽不群,令狐衝很清楚自己的表演在他的面前沒有任何作用,也就不會費那個事了,因為如果想演戲,不但要有戲子還要有為古人操心的觀眾,林平之無論如何也不像是有欣賞戲劇修養的人,令狐衝自然也就沒必要演那個戲了。
看令狐衝毫不猶豫的就賣了漠北雙熊和桃谷六仙,向問天一乾人等卻大是讚歎,對他們這些邪道中人來說,出賣同伴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自然不會覺得令狐衝有什麽不對,相反都是大加讚賞。
林平之也明白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以劍盟現在的實力,可以做到這一步已經是超額完成任務了,當下也不再強求,只是對左冷禪鞠了一躬道:“請盟主做主。”隨即返回左冷禪身後不再言語。
左冷禪對林平之大是滿意,和嶽不群魯連榮與天門道人稍作商量後,大聲道:“今日之事,我劍盟不再追究,北嶽恆山派將剩下的桃谷兩怪交與我方,然後即可離開衡山城,令狐衝風清揚不得再以華山派門人自稱。”
令狐衝面色通紅,嘎聲道:“在下答應左盟主的要求。”
說罷一揮手,向問天將已經被製住穴道目中不斷流淚的桃實仙和桃花仙丟了過來,衡山弟子結果後直接扔到之前幾個俘虜的旁邊。隨即劍盟中人讓開一條道路,風清揚令狐衝等人帶著莫大先生的屍體落荒而走。
令狐衝等人散盡後,方證大師和衝虛道長隨意和左冷禪客氣兩句,也連忙抽身離開,他們還急著返回本派處理突發的麻煩。
等閑雜人等離開後,劍盟中人也要急需處理衡山派的掃尾之事,雖然莫大已經死了,但是衡山派一個江湖大派,門中事情必然不少,魯連榮匆匆接任掌門,如果開始不處理好,他就很難坐穩當這個掌門。好在有左冷禪這個盟主在,又有嶽不群和天門這兩個掌門經驗豐富的人幫襯,讓魯連榮的前期工作可以做的事半功倍。
林平之沒摻和這些事情,他對掌門之事本就沒什麽熱情,而且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林平之是劍盟刑堂堂主,他隻關心刑堂的事情,現在刑堂戒律已經被他擬定頒布了,剩下來就是執行的問題了,既然現在在衡山派,他自然要趁機把刑堂在衡山派的堂口給順手搞定。
他準備把衡山派堂口的事情交給李越,一方面李越是魯連榮的大弟子,和自己又有不錯的交情,另一方面這個李越雖然武功不強,但是為人忠誠,畢竟以魯連榮以前在衡山派的地位,不忠誠早就另投名師了。
次日凌晨,林平之便當著剛剛投靠過來的衡山弟子的面,在桃谷六仙和漠北雙熊身上先演示了一下什麽叫刑堂,李越還好,在華山見過林平之的手段,莫大以前的幾個弟子當場被嚇暈了過去。衡山派現在本來人就不多,幾個投降的弟子雖然不能馬上重用,但也是希望的種子,林平之不想搞出人命,就先把八個罪人看押起來,然後到刑訊室外的刑堂大堂給這些衡山弟子講道理。
“堂主,是不是出手太重了,那漠北雙熊倒還罷了,但是我觀那桃谷六仙雖然說話毫無章法,但卻是天真爛漫之人,並無邪惡之心阿。”不同於那些新進的弟子,李越和林平之接觸多日,知道這個華山派師兄的脾氣,嫉惡如仇但是最講道理,如果你沒有錯,就算當面頂撞他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況且他所說的也確實是實話,至少他自己這面認為。 林平之沒有回答,而是看向眾人:“你們是不是也認為本座出手重了?”
眾人心中一懍,因為林平之這是第一次以刑堂堂主自居。
“弟子不敢。”眾弟子忙拱手道。
林平之歎了口氣道:“這六人不是天真爛漫之人,而是無知而又不想知之人,說好聽點就是心思單純,像孩子一般天真無邪,但是!”他忽然加重了語氣,“這就代表了他們心中沒有邪惡的概念,這就代表他們對善惡的無知,而無知,就是人世間最大的惡!他們因此沒有善惡觀念,更無是非概念,做事完全就憑自己喜好,如果他們是普通人,世界上最多也就多了六個橫行鄉裡的惡霸,但偏偏他們又有強大的武力。”
他頓了頓,給李越眾人思考的時間,隨即厲聲道:“不明是非,所以他們便肆意妄為隨意出手,因為他們眼裡,管他誰對誰錯,只要自己高興就行。不分善惡如此,不通禮儀亦是如此。在他們眼裡不懂得什麽是規矩,不明白什麽是律法,仗著自己武功高強,隨意胡來,即便是魔教教主任我行,即便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令狐衝,甚至於無惡不作的田伯光,也不會如此吧?那麽你們認為的這種天真無邪之人,到底是心地良善之輩,還是混世魔王呢?這六人和那些踐踏我中原大地的韃靼強盜有何區別?”林平之反問道。
林平之的話如同天雷滾滾震蕩在眾人耳邊,眾人心中一驚,不錯,這桃谷六仙卻是如同韃靼強盜一般,甚至於還不如韃靼強盜,強盜起碼還有行凶的動機和目的,但是這六個人完全沒有行凶的動機和目的阿,只要自己高興,只要自己心中所想,便悍然出手,哪管什麽後果?
“李越!”林平之忽然喝道。
“屬下在!”李越連忙出列行禮,他身為衡山刑堂舵主,自稱下屬分數應當。
林平之道:“立刻帶兩名弟子前往官府衙門中打探此六人來歷,去衡山府衙門中調取卷宗,看今日民間,在衡山城是否有被生撕的百姓。現在就去,本堂主就在這裡等候!”
“是,堂主!”李越立即領命。衡山派不但是江湖大派,在當地也算的上是一股不可忽視的民間勢力,派內豪門大族不少,大明朝以鄉紳治理民間,故此去官府調閱卷宗也是合法合理,只要所調取的卷宗不涉及機密,一般都可以看到。李越領命,立刻帶著兩名弟子出門上馬飛奔而去。林平之面色陰冷的坐在堂上等著,眾人見林平之面色冷峻,一動也不敢動,也只能在此等候。林平之也不著急,就是在刑堂靜靜的等著,他不可能長時間留在衡山,他要在開始就在衡山刑堂打好底子。 一直等了三個多時辰,李越三人才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啟稟堂主,李越師兄去的衡山縣,弟子去的府衙,調的官府卷宗發現,整個衡州府,民間被撕裂者足有十余人。”一個名叫張斌的弟子渾身顫抖道。
“啟稟堂主,衡山縣卷宗記錄,有三名百姓被生撕而死。”李越面色猙獰,他本以為這六人是心思單純不為名利的老頑童,沒想到乃是興趣所致便生撕人身的絕世惡魔。這種人最可怕!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對你下手,眾弟子也對林平之那句“無知便是世間最大的惡”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衡山城只有三人被撕致死,是因為他們跟著令狐衝在這裡參加三嶽派建立典禮,沒有時間亂逛,如果給他們充足的時間,這衡山腳下將會多添上多少無辜冤魂?既然你們曾經認為他們天性純良,乾脆就讓你們來進行下一步的刑訊,記得給他們止血,如果手藝不精千萬別讓他們死了,我自會找人來代替你們。”林平之說完轉身離開。
“是!”李越等人對林平之的背影行完禮後,狠狠的看了一眼押解桃谷六仙的地方,一揮手,便帶著幾個同樣面目猙獰的弟子走了過去。
李越他們豈能不明白衡山城為何隻死了三個人?卻是如林平之所言,他們在忙著參加三嶽派大典,真要給他們時間讓他們亂逛。。。李越幾人打了個寒戰,衡山城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這六人殺傷力遠遠大於韃靼強盜,而且也比韃靼強盜凶惡、殘忍,因為他們這六人根本不知道凶惡、殘忍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