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和嶽不群在房間中談及華山派的根本,讓嶽不群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這一刻,嶽不群覺得自己收林平之的確是賺大了,即便林平之的武功低微,但就是這一番見識足以彌補一切,但想到林平之這種與年齡不符的見地來自於那血淋淋的滅門慘事,心中又不免一歎。
嶽不群眼中帶著一絲火熱,對林平之道:“平之,你說下去。”
林平之略一思忖,道:“師父,徒兒自從家逢大變之後,日夜苦思緣由,終是想明白了,想我林家先祖遠圖公一手辟邪劍法打遍黑道無敵手,然我福州林家的辟邪劍法威名太盛,而我林家後輩武功實在太低,必然會遭人覬覦。想那少林武當幾百年年來的底蘊,其中絕學比我林家只會更多,為什麽卻無人覬覦,無外乎少林武當皆有傳承,旁人決計不會去打他們的注意。但是我林家後人卻不知道傳承為何物,就好比一個三歲娃娃,手持黃金招搖過市,自有小人會起異心搶奪了。”
林平之微微歎了口氣,繼續道:“師父,華山武功自比我林家強的太多,但是如果華山傳承中有遠勝於我林家之處呢?”
嶽不群悵然道:“不錯,如此一來,覬覦我華山派的賊子必然會無所不用其極。”
林平之繼續道:“徒兒在素來聽聞那田伯光的惡名,此人雖然損陰喪德,其十余年來四處在我大明作案,采花盜柳、奸盜邪淫,更有甚者對女子一向是先奸後殺,無惡不作,但這個小人卻極其怕死,從他那個‘萬裡獨行’的外號就可以看出來,此人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呆的時間過長,而且從來不招惹豪強之家,隻對普通人家的小家碧玉下手。這次在衡山城他為何忽然一反常態,不僅挾持了恆山派的弟子,更是在衡山城內招搖過市,故意和五嶽劍派的人結仇?而且他既然已經抓了那個儀琳,不但不做那禽獸之事反而帶著這個美貌尼姑四處閑逛?他既然對泰山派的認下了殺手,為何又對大師兄青眼有加?這一切是不是都太巧合了?”
嶽不群點頭道:“巧合的太多了,就不可能是巧合。只是從未聽說過這田伯光和哪個勢力有什麽關系,也不清楚是誰讓他這麽做的。”
林平之道:“這平之也不知,只能日後慢慢打探。不過五嶽劍派和魔教之間的關系勢同水火,相信衡山城必然有不少魔教的探子,但是又為何這麽巧合,大師兄受傷偏偏被唯一一個與五嶽劍派有關的魔教長老碰上,劉正風說曲陽救令狐衝是為了緩和與五嶽劍派的關系,但是他為什麽眼睜睜看著泰山派的弟子遲百城被田伯光殺了,天松師叔被田伯光重傷而無動於衷?而且還用大師兄的話故意的羞辱青城派,讓青城派憎恨華山派?”
提到青城派,林平之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冷聲道:“當時弟子挑撥木高峰和余滄海決鬥,兩人馬上就要生死決戰了,曲陽那老兒和他那妖女孫女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那個檔口橫插一腳。徒兒不知他們居心何在,但是只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那麽巧合。”
嶽不群道:“平之,你所言不錯,為師當時也在場,不過卻沒注意到這些,你比為師心思縝密的多。”
林平之冷笑道:“徒兒哪裡是心思縝密,只是血海深仇,逼得徒兒不得不小心謹慎。”
嶽不群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溫言道:“平之,師父也在幼年之時家逢大變,當時你的師祖告誡為師,仇不可忘,但卻不可因仇恨而忘記本心。孩兒,你的仇一定會報,
為師一定將畢生所學盡傳於你。” 一聲“孩兒”,讓林平之心中一暖,但面色不變道:“師父金玉良言,平之一定銘記在心。”隨即又道:“不過孩兒剛剛所言倒並不是因為私恨,想那曲陽老兒,早已藏匿於劉府,嵩山派眾人挾持劉正風那奸賊的家眷他豈不知?但是這老兒卻怡然自得的坐視劉正風全家被殺,其心機之深,其意之毒可見一斑,對一個能為他全家死絕的劉正風他尚且如此,他處心積慮的對大師兄處處示好,又是何道理?”
嶽不群全身一顫,渾身不由得冷汗直冒,自己和曲陽在十年前是交過手的,對曲陽的陰險狡詐已多有了解,這次看他坐視劉正風為了保護他而全家滅門而不聞不問,更對此人的陰險歹毒忌憚不已,現在這麽一個人處處的對自己的大弟子呵護備至,難道是突然天良發現?嶽不群又不是三歲孩童,自不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嶽不群忽然一拍書案,大聲道:“無論那逆徒是否會去搭救曲陽,這曲陽我們一定要去會上一會。”
林平之語音陰冷道:“師父,如果大師兄沒來得及劫牢反獄的話,不妨送那曲陽老兒一程,以斷大師兄的念想。”
嶽不群緩緩點頭:“不錯,那個逆徒,這次回山必然要嚴加懲處。”
林平之起身道:“師父先在客棧安坐,徒兒這就去衡陽大牢先行打探。”
說罷林平之轉身離開,看著林平之的背影,嶽不群不禁心下感歎:“如果沒有平之,我真沒注意到,自己眼前已經迷霧重重。這次嶽某總算收了一個好徒弟,總算不用事事仰仗那個奸細了。”念及勞德諾,嶽不群的嘴角不禁掛起了一絲苦笑:“德諾啊,總算有人可以為你分擔了,看來以後你可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