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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在大明》第32章 根本
  衡州府,是大明湖南重鎮,大明開國後改衡州路為衡州府,直屬於湖廣行省。衡州府轄衡陽、衡山、耒陽、常寧、安仁、酃縣、臨武、藍山、嘉禾等9縣和桂陽州。俗稱的衡陽知府,其實只是因為衡州府知府衙門所在地位於衡陽。

  嶽不群和林平之傍晚時分,總算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入了衡陽城。

  因林平之在長沙福威鏢局分舵奪回了部分家產,手中銀錢充裕,這次嶽不群總算不需要四處去尋找破廟過夜了。林平之帶著嶽不群來到了衡陽城最大的客棧——越來客棧,要了兩間天字房,嶽不群看著客棧價目表上一夜三錢銀子的天字房,不禁一陣肉疼,要知道,嶽掌門出行是連五十個銅錢一夜的下等房都舍不得住的。

  林平之淡然一笑,似乎自言自語的道:“師兄一兩銀子請乞丐喝一口酒都面不改色,師父卻連住宿也舍不得。”

  嶽不群目光一凝,不禁有些氣餒,心中真是五味雜陳,其實平日裡自己的大弟子是什麽德行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一是因為自己將其視若親子,二是妻子寧中則一直說令狐衝身世可憐。但是看看面前的林平之,令狐衝有何可憐之處呢?歎了口氣,嶽不群搖搖頭,盡量的不去想這些。

  二日清晨,師徒二人用過早飯後,關好房門在屋內開始仔細商議。

  嶽不群道:“平之,你之前說來衡陽,莫非你認為你大師兄會到這裡來?”

  林平之道:“不確定,不過最有可能。”

  嶽不群道:“理由?”

  林平之道:“曲陽。”

  嶽不群眼神一黯,道:“不錯,衝兒一定會來搭救曲陽的。”

  林平之冷笑道:“我華山派又要有大麻煩了。”

  嶽不群歎息道:“不錯,劫牢反獄,等同造反,我華山派危矣。”嶽不群比誰都明白自己那大弟子的性子,做事全憑自己的性子,至於會不會給華山派惹麻煩,會不會傷害師父師娘,那是根本不會往心裡去。他是痛快了,但別人只會把帳記到華山派和嶽不群頭上,每次他惹了禍最多也就是被寧中則數落兩句安慰三句的,於是下次就更加肆無忌憚。特別是這次曲陽那個貌美如花的孫女和他在一起,有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開口,自己這個大弟子必然會衝冠一怒為紅顏。

  嶽不群不禁心下煩亂,沉聲道:“平之,為師心緒已亂,你把你的看法說的再明白一些。”

  林平之道:“師父,死不怕,就怕死在哪裡都不知道。現在事情已經挑明了,這還要怎麽明白?就拿這次衡山城發生的林林總總來說,處處透著古怪,劉正風這次金盆洗手,怎麽衡山派來的只是二代弟子,別說掌門莫大沒到,就連作為長老的魯連榮這樣的一代人物都沒一個露面?”

  林平之見嶽不群眉頭微微一皺,冷笑道:“我明白,師父不喜我一個晚輩直呼前輩名姓。師父為人方正,做事但憑良心,結果呢?無非落得個君子可欺之以方,當時錦衣衛刀鋒閃爍,動輒就是人頭落地,結果那些江湖朋友呢?無非是讓師父這個君子劍當出頭鳥,不錯,最終師父有驚無險,但是一旦有險又有誰會為我華山派出頭?想我福威鏢局,交遊廣闊,結果乍逢青城派尋仇,家父還秉承祖訓江湖事江湖了,拒不向官府求助,結果落得一個滿門死絕。江湖前輩,值得尊重的,平之自然心懷敬仰,但是為老不尊者,他的年齒雖長卻只能讓平之鄙視。”

  若是往日,林平之這番話自會讓嶽不群不滿,

甚至於會當堂呵斥,但是近日連逢大變,嶽不群的心境也產生了動搖,特別是聽聞林平之提及自家的滅門慘禍,心中更有共鳴。再想想,自家華山弟子,在自己面前倒是循規蹈矩,提到別派之人,用詞更是恭敬嚴謹,可是不在自己面前呢?除了一個勞德諾規規矩矩,剩下那些弟子無不在江湖上惹是生非,特別是在自己面前天天擺出來一副委屈巴巴樣子的令狐衝,三天兩頭在外面給華山派四處樹敵,結交各地的青皮地痞,美其名曰朋友遍天下,但看看華山腳下的鄉民見他唯恐避之不及就明白了。嶽不群最終歎了口氣,未再開口。  林平之也不就此再說什麽,有些事情本就是點到即可,多說反而適得其反,只是話鋒一轉,巧妙的將話題轉移到嶽不群在意的問題上來:“而且,此次劉正風金盆洗手這件事,恐怕還是衝著我華山派來的,平之難免心中不忿。”

  果然嶽不群目光一轉,把注意力轉移了過來,看著林平之道:“平之,說下去。”

  林平之道:“師父,照理來說劉正風與曲陽暗通款曲已非一日,衡山莫大難道真的不知?徒兒在福州之時便早聞五嶽劍派大名,但也無非之是一個聯盟,各個門派之間合作雖多,但並沒有隸屬關系,嵩山派雖強,也只是在與魔教對抗中其居中調節的作用,這個盟主雖然名頭甚大,卻無干涉別派內務的權力。這次嵩山派一反常態公然在衡山派的地盤大殺大砍,雖然嵩山實力強悍,但如果衡山派真的反戈一擊,除非嵩山派左冷禪率嵩山十三太保親至,否則,就憑他丁勉陸柏費斌樂厚四人,外加史登達狄修這幾十名二代弟子,衡山派可以保證他們沒一個回的了嵩山,畢竟衡山派不是我們華山派。”林平之說到此數,忽然打住,看了一眼嶽不群。

  嶽不群老臉一紅,嘎然一笑,道:“無妨,平之,你言之有理,如果這次嵩山派對付的是我華山派,的確是綽綽有余,我和你師娘最多可以擋得住三大太保,但是衝兒他們絕對擋不住剩下的一個太保帶著幾十名嵩山弟子。”

  轉瞬間,嶽不群意識到了什麽,抬頭的道:“你的意思是說。。。”

  林平之冷然道:“不錯,徒兒懷疑衡山莫大在借刀殺人。”

  嶽不群不禁有些語塞,半晌後,喃喃道:“不會,莫大豈會做這種自毀長城之事,而且還會因此引狼入室,不會,斷不會如此。”

  林平之冷笑道:“師父,沒什麽不會的,否則那劉正風為何在金盆洗手大會上對費斌公然說出是莫大在詆毀他的話?”

  嶽不群不禁仔細回想當時的場景,當時因為事態發展太快,後來又有官府插手,嶽不群也就自然沒注意裡面的諸多細節,如今回憶起來,卻是越想裡面越透著蹊蹺。

  那嵩山派氣勢洶洶擺明了是來興師問罪的,作為衡山弟子,劉正風不思讓門派為自己做主,反而在大庭廣眾之下往自己師兄衡山掌門莫大先生身上狂扣屎盆子,莫大沒在也就罷了,在場的那些莫大的弟子們居然也無一人吭聲,這就奇怪了。

  林平之道:“徒兒當時為避禍,喬裝改扮去到衡山城,入城便聽說各種江湖傳聞,說劉正風武功在莫大之上,又說兩人矛盾重重,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這衡山派身份最高的兩人之間的齷齪,怎能弄的江湖上人盡皆知?況且那莫大並非等閑之輩,師父自然知道窮文富武的道理。在劉正風洗手大會上,其親傳弟子遠多於劉門弟子,他若真的是不問世事,又如劉正風所言家境貧寒,這些弟子又是哪裡來的?劉正風在嵩山派發難後,不但未說嵩山派一個字,反而將矛頭指向自己的掌門師兄,於情於理都大違常情。”

  嶽不群點頭道:“不錯,如今回想起來,劉正風的金盆洗手確實不像為了曲陽那魔頭。”

  林平之道:“劉正風為何洗手,我們無從查證,但是這次劉府變故,肯定和莫大難脫關系。”

  嶽不群皺眉道:“這些和你剛剛所言對我華山不利又是何道理?”

  林平之吸了口氣,微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師父,你說五嶽劍派中哪派在江湖中的名聲最好?”

  嶽不群聞言眉頭一挑,道:“北嶽恆山派,定閑師太德高望重,為人慈悲,派中眾弟子也都是慈悲之心,應該是我五嶽第一吧。”

  林平之冷笑道:“恆山派眾人無非是開辦道場,空話連連的愚弄百姓,騙取草民百姓的香火燈油之錢,再與高門大戶勾搭連環。對愚民百姓大吹法螺,對奸險小人佛心慈悲,其心不論,其行可恥。師父,不是徒兒自誇,若論江湖名聲,還是當屬我華山派,弟子遠在福建也不止一次得聞君子劍大名,師父行俠仗義為百姓出頭***湖敗類,我華山派無論實力如何,但是在田野鄉間可謂好評如潮。”

  林平之沉吟一下,繼續道:“福威鏢局雖然武功不顯,但若論消息之靈通,耳目之廣闊,恐怕連丐幫都所有不如,華山變亂之事弟子也曾耳聞,華山雖近年聲勢低迷,但數百年來的底蘊卻非同小可。拿我福威鏢局來說,表面上看余滄海已經滅了我福威鏢局滿門,連其他州府的分局也被其一掃而空,但是如果我林平之有朝一日實力大進,重開鏢局也只是等閑,因為對於我鏢局來說的,最重要的就是鏢路,鏢路就相當於農民手中的田地,是他們身上命根子一樣的存在,對農民來說,你可以奪取他們的糧食,他們會忍、會讓、會退,因為他們知道自己還有身存的根基。可是如果奪取他們的田地,他們絕對會拚命!鏢路也是一樣,有了那些鏢路,福威鏢局才是真正的福威鏢局,沒了那些鏢路,福威鏢局只不過是一個空房子而已。所以說福威鏢局的根基是那些鏢路,雖然現在福威鏢局被青城派一朝鏟平,但是那些鏢路青城派拿不去搶不走,如果我有朝一日實力強大了,隨時可以重新建立起福威鏢局。”

  說到此處,林平之閉住了嘴,默默的看著嶽不群,此時嶽不群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他想起師父去世前和自己所說的話:“不群啊,為師不是一個合格的掌門,所以華山派在為師手中才會出現如此變故。所以交給你的華山派只有這麽一個空名,為師執掌華山派的那些年裡,真正控制門派的是你的莫師叔和劍宗的鳳師叔,現在這兩個人一個在劍氣之爭的時候身負重傷被打下玉女峰生死不明,一個在變亂前就借口成親離開華山不知所蹤。如果找不到他們,不能恢復我華山派的根基,你這個掌門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啊,唉,苦了你了孩子。”

  當時自己只顧的悲痛,對師父的話也沒太過琢磨,只是覺得師父是覺得自己武功未有大成,怕自己難以應付日後的江湖恩怨。今日聽林平之一說,忽然感到師父的話應是另有所指,不禁低頭沉思,漸入忘我的境地。

  林平之也不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嶽不群沉思。

  半晌後,嶽不群緩緩的抬起頭,道:“平之,為師收你入門,是為師之幸。你是一語點醒夢中人,不錯,華山必然也有類似你福威鏢局鏢路一樣的東西,可惜為師在變亂中接掌華山,什麽是我華山派的根本,卻毫無頭緒。”

  林平之欠身道:“師父過譽了,不過師父不知道,但是卻有人知道啊。”

  嶽不群雙眼圓睜道:“你是說。。。”

  林平之點頭道:“平之不敢妄言,但是可以肯定有人知道,否則這次在衡山城,不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對我華山派如此上心。不過這個認一定不會是嵩山派。”

  嶽不群道:“不錯,如果是嵩山派,斷不會如此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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