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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在大明》第33章 上諭
  五日之後,林平之總算將張三送來的錦衣衛有關寧夏府信息的情報匯總看完,他看著面前幾個因為做苦力風吹日曬面色黝黑的錦衣衛力士,心中也湧起一絲敬意。

  放下手中最後一本案卷,林平之抬頭道:“王寬,本官今日要出去一趟,本官不在的時候,你全權負責衛所的一切事務。”

  王寬連忙躬身領命,心下也是激動不已,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做主。

  隨即林平之看向張三道:“張三,你和趙四陪本官出去一趟。”

  張三趙四一愣,隨即欣喜的拱手領命,王寬是百戶大人以外戶所唯一的官員,留他看家自是理所當然,但是大人到寧夏府初次出門不帶跟他一起來的馬華,而是帶自己二人,豈不是自己的造化?雖然不知道百戶大人要去做什麽,但是大人遠道而來,又沒有自己的班底,現在自己跟在大人身邊,自然立功的機會也多點,就算沒功勞,在大人面前混個臉熟也是好的,再說了,大人肯帶著自己就是機緣,沒看見王寬已經貴為小旗了麽?

  林平之也不管二人心裡怎麽想,只是回到後堂換上正裝,隨即讓張三兩人帶上隨身物品,出了衙門翻身上馬,張三趙四緊跟其後,三人打馬揚鞭出城而去。

  一個時辰左右,林平之在寧夏衛的千戶所衙門前收住絲韁翻身下馬,張三兩人也連忙緊隨其後。千戶所中自有軍士上前查看,趙四連忙上前道:“這位兄弟,我家大人前來拜會千戶大人,敬請通稟一聲。”

  軍士見到林平之身上的飛魚服繡春刀不敢怠慢,連連點頭稱是,隨即轉身飛報而入。

  林平之看了趙四一眼:“沒想到我錦衣衛的聲明墮落如此。”說罷歎了口氣,面對另外一個看門軍士淡淡的道:“你速將我三人馬匹牽去好好看護。”

  說罷一甩衣襟邁步便向衙門內走去。

  張三趙四愣了一愣,隨即面紅耳赤,這種話本應該是他們二人來說的,讓大人親自跟門子開口說話本就墮了錦衣衛的威名,自己兄弟這些年已經被世道壓彎了脊梁,還要大人讓自己重新挺起胸膛做人。二人的腰身也不由得一挺,張三牽過三匹馬走到發呆的軍士面前,將韁繩向他手裡一塞,厲聲道:“要知道喂上等的馬料,掉一根毛,爺爺打斷你的狗腿!”

  說罷與李四跟在林平之背後大踏步而入,心中也不覺得熱血沸騰:“奶奶的,當了這麽多年孫子,今天老子也要重新做人了。”林平之也感知到了背後的事情,嘴角微微一挑,他就是要自己的下屬懂得什麽叫做進退,人生自然不能到處當爺爺,但也不能處處做孫子,該有架子的時候必須要有,這就叫做進。

  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一陣大笑傳來:“不知哪出的仙風,把大人吹到了我寧夏衛小小的千戶所。”

  一個身著大名千戶官服的大漢迎面而來,面對林平之滿面春風。

  林平之淡淡一笑道:“何千戶?”

  大漢抱拳道:“正是在下,請大人裡面請。”說著手上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平之也不答話,邁步走進大堂直接坐在了正位,張三趙四分左右站立兩側,心下仍是不住的忐忑,人的心境不是某一下就可以改變的,雖然有林平之這個靠山讓他們興奮無比,但是長期的壓抑,讓他們對何千戶這種在他們眼裡高不可攀的人物還是有本能的忌憚。

  何千戶眉頭微微一皺,心下也是不快:“雖然你是錦衣衛,但畢竟只是一個區區白戶,

又是外來之人,到了本官的地盤居然如此托大,真真是欺人太甚。”不過他目光掃過林平之的飛魚服,還是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怒火,他雖然是個武人,但身為千戶該有的心機自然還是有的,對方如此托大必然有所依仗。再者,他也知道錦衣衛雖然是天子親軍,但是能得穿飛魚服的確實寥寥數人,不是位高權重的顯貴,便是聖眷在身的寵臣,自己也沒必要得罪這種自己摸不清根底的愣頭青。  故此只是微微一愣,何千戶面色不變的坐到側座。雙方坐定,自有下人端來新沏的茶水,仆役退下後,何千戶在座椅上微微一躬道:“大人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見教?”

  林平之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何千戶,並未開口。

  這一個不上不下,搞得何千戶有些進退失據,隻好硬著頭皮勉強著又問了一遍。

  林平之冷冷一笑,連眼皮都合了起來。

  這下何千戶也有些按捺不住,強聲道:“大人莫非來消遣本官?”

  林平之聽在耳中,心下暗歎:“看來還需要好好的培養自己的班底了,張三趙四現在就是兩個榆木疙瘩。”

  林平之雙眼猛地一睜,拍案而起,厲聲道:“何錦,爾可知罪?”

  何錦眉頭一挑,冷聲道:“大人何意?”募得他的雙眼猛然睜大,死死盯著林平之的腰間,額頭冷汗涔涔,隨即雙膝跪倒道:“微臣寧夏衛千戶所千戶何錦叩見吾皇陛下,陛下陛下萬陛下。”

  這下子連林平之身後的張三二人都搞得不知所措,他們自然不會蠢到認為大人是皇上偽裝的,但是這種變化也讓他們措手不及,只是努力讓自己站的更直,不讓自己給大人丟臉。

  林平之冷冷看著何錦,直到何錦豆大的汗珠像雨點一樣落在地板上,林平之才開口冷聲道:“聖恭安!”

  何錦這才擦了一把汗,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林平之忽然再次開口道:“上諭!”

  何錦連忙又是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渾身已經抖成了一團。

  林平之緩緩道:“姿命錦衣衛北鎮撫司下百戶林平之鎮守寧夏府錦衣衛衛所,代天查察,欽此!”

  隨即低頭看了看何錦,冷聲道:“何千戶,起來吧。”

  何錦努力了三次,才算重新站了起來,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林平之已經坐回主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眼看著何錦,心中也松了口氣。剛剛他故意在無意間顯露了一下自己腰間的腰牌, 他此時腰間掛的並不是普通的錦衣衛百戶腰牌,而是北鎮撫司的腰牌,要知道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到外地都是奉旨辦差,所到之處如朕親躬,故此地方官員首次見到北鎮撫司的官員都要叩拜,而北鎮撫司的人也要說一聲“聖恭安!”,因為官員跪的不是他,而是他代表的皇上。

  但林平之此次並不是奉旨辦差,而是負責鎮守寧夏府錦衣衛衛所,但是林平之玩兒了點兒花樣,他並沒有說自己奉旨辦差,而是玩兒了個文字遊戲,將皇上給自己的口諭說了出來,這樣一來,他沒說謊,自然不是矯詔,但是在何錦聽起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林平之自然不會指出來自己說的話讓對方誤會了。

  不過這種方法看起來簡單,卻極其考究一個人對天時地利人和的把握,首先,林平之先用喧賓奪主的方式激怒了何錦,隨後並沒有主動給何錦看什麽而是讓何錦自己偷看到腰間的北鎮撫司腰牌,然後再用冷漠的態度讓何錦方寸大亂,最後再突然說出所謂的聖諭再次擾亂何錦的心神,這個時候的何錦已經無法去辨認所謂聖諭的真偽了,而人一旦已經做出了判斷,那麽他後面及時發現了不妥,都會自己將這種不妥解釋成為正常。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林平之也是在最初喧賓奪主的時候看出來這個何錦雖然有一定心機,但仍有武夫的衝動,假設換做一個官場的老油條,林平之斷然不會如此做,因為其結果必然是貽笑大方,給對方徒留一個虛張聲勢的紙老虎形象,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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