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七爺?

　　白閻愣了愣。

　　唐靈雀咬著唇，盯著他看，然後邊哭邊道:“我是多余的，你找你家七爺去吧，嚶嚶嚶...”

　　白閻道:“我和白無常只是結伴而行，互為搭檔了一段時間。”

　　唐靈雀問:“那七爺是男是女?”

　　白閻道:“女。”

　　唐靈雀抽了抽鼻子:“七爺八爺那麽親近，你們......”

　　白閻忽地笑了起來，若是個尋常男人，十有八九會覺得自家黃臉婆好煩，明明什麽事都沒有卻還說三道四。

　　但他卻並沒有這麽想。

　　他在乎的人也在乎他，真好。

　　“你笑什麽?”唐靈雀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抬著俏臉，從手掌下偷偷看著“不知道還是不是她家的她家相公”。

　　白閻道:“明天，歸雲湖上，我會告訴所有人...我脫離午夜目，不再是黑無常。既然不是黑無常了，那麽白無常如何，也和我沒關系了。”

　　唐靈雀:.........

　　她站起身來，赤著小足輕步走到白閻身側，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別這樣呀...是我不對，我不該吃醋。

　　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啦，有七爺也沒關系的。”

　　白閻搖搖頭:“午夜目的人都是站在黑暗裡的，我既然暴露了身份，那就不該再持有這個身份，否則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唐靈雀小聲道:“那......那七爺不會傷心嗎?八爺不要她了。”

　　白閻笑道:“你在想什麽?我說了，我和白無常只是結伴而行，互為搭檔了一段時間。再說了，白無常和你想的不同，她......”

　　“她怎麽?”唐靈雀八卦地問。

　　至今她還是懵著的，如在夢中。

　　白閻腦海裡浮現出白無常的模樣。

　　那女人冷的像一座峰及天穹、壁立千仞的大雪山，擁有著強烈的控制欲，以及與之匹配的掌控力，智力，還有武力，是天生的領袖，也是天生的人上人。

　　說白了，他和白無常根本不是一路人。

　　白無常感興趣的，他統統不感。

　　而他感興趣的，白無常也覺得無趣。

　　偏偏兩人在搭檔過程裡，誰都沒拖誰的後腿，有一種配合默契，天衣無縫的感覺。

　　白無常缺什麽，他會恰到好處地填上。

　　他有了什麽疏忽，白無常也會掩飾過去。

　　蜀地隻知他一刀擊敗了“北地刀王”龐無咎，同時粉碎了八位宗師的信心。

　　可是，卻很少有人知道...三年前，一個名叫“黑籠”的極端邪魔組織，才生出萌芽，就被他和白無常兩個人就剿滅了。

　　“黑籠”可不簡單，那次剿滅更不簡單，他和白無常在那一戰裡驚險萬分，九死一生，兩人背靠著背，血染著血，若是彼此有一絲對對方的不信任，彼此的配合有一絲絲破綻，那便會魂飛魄散。

　　這也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

　　現在回過頭來細細想想，白閻竟發現“黑籠”裡的人似乎有些掌控著異人的力量，雖說還不完整，但卻極為類似。

　　要知道...天地大變也就是最近一年的事，而“黑籠”卻出現在三年前。

　　可就是這樣一個詭異的勢力，卻終究還是被他和白無常全滅了，可想而知，這兩人的配合有多麽的恐怖。

　　除此之外，兩人的日常也是有趣。

　　各乾各的，互不交叉，卻意外的和諧。

　　好像天空大地聚在一起，明明永不相交，卻構成了一個世界。

　　然而即便如此，卻也不能否認他和白無常不是同路人這一點。

　　“她怎麽啦?”小靈雀瞪大水潤的大眼珠子，等著答案，一時間連哭都忘了。

　　白閻發現很難形容，於是簡單地道:“她和我完全不同，我們走不到一起去的。”

　　小靈雀芳心顫了顫，不管相公是不是在騙她，她都已經很滿足了，於是推攘著白閻道:“你為什麽要理一個女人的無理取鬧?你不知道女人是世界上最不講理的嗎?明天都是你和公孫家血戰的日子了，別再理我了，趕緊去休息吧。”

　　白閻掃了掃她髒兮兮的身子，道:“一會兒張家送來木桶和熱水，你先洗吧。”

　　“相公，一...一塊兒洗唄。”小靈雀扭捏著身子，然後大眼睛亮了亮，“我可以給你錘背背呀。”

　　白閻道:“我要去見一見張城主。”

　　小靈雀道:“那好吧...”

　　白閻走到門前，小靈雀想說“早點回來”，可話到口邊又沉默下來，變成了揮手道別。

　　...

　　...

　　城主府，主宅。

　　張城主的臉還沒好，上次他為了杖責唐靈雀，被瓜子打了一臉血麻子。

　　此時，這位城主臉上纏著繃帶，在張大夫人的陪同下，迎接著白閻的到來。

　　張城主小心地打量著白閻，心中暗暗感慨:這名震蜀地的黑無常，真是年輕的可怕...不過這也證明了他前途的恐怖。在新的世界裡，這樣的人注定會掌控很多的力量。

　　張大夫人則令丫鬟上了茶，然後斥退了所有丫鬟家丁，並讓人把門窗關緊，不許人靠近，然後才微笑著看向這位脫去了面具的黑無常，道:“八爺，我家老爺還沒能開口，我替他說話，可以吧?平日裡，老爺的事我大多知曉，說的話就代表老爺的意見。”

　　白閻點點頭，道:“大夫人，之前多有得罪。”

　　張大夫人笑道:“這不是不打不相識嘛?世上有多少人剛開始就是朋友的?八爺可是救了我和我那犬子一命，這恩可大了。”

　　白閻道:“我這番來，是想問問張城主......是否認得天道府?”

　　“天道府?”

　　張大夫人回想起來道，“這似乎是去年成立的，位於六部之外的特殊部門，所行使的職能之前不清楚，現在我卻大概明白了。

　　至於聯系...卻是聯系不上的。”

　　“是麽?那若是天道府有人到來，我想見見他，可以嗎?”白閻問。

　　張大夫人笑道:“定會通報。”

　　...

　　...

　　許是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是黑無常對戰公孫世家的日子，所以，沒有人影響他。

　　入夜了，夫妻上了床榻。

　　小靈雀很懂事地沒要色色，而是乖巧地背對著他，靠在他懷裡，又抓著他的手從側邊兒摟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黑暗裡，白閻卻有些煎熬。

　　這煎熬不是因為懷裡佳人，而是他身體裡...惡鬼的衝動越來越熾烈。

　　他動用鬼首的力量太多次了。

　　對生命的漠然，想要拔頭的渴望，在他心底快速滋生。

　　他幾次走神，手都無意識地往上卡在了小靈雀的脖子上。

　　偏偏小嬌妻毫無知覺，只是羞羞地道:“睡啦睡啦，明天你還要血戰呢。”

　　白閻幾次放下，又幾次卡上...

　　小嬌妻又道:“不行不行，今天不能色色，閻閻你要養精蓄銳。”

　　“嗯...”

　　白閻應了聲。

　　他的手有些顫抖，總是忍不住想把活人的頭給拔下來，而他的雙眼更是情不自禁地盯著嬌妻的脖子，而小靈雀卻一無所知，只是幸福地閉著眼。

　　終於，白閻放棄了入睡，就只是調息養神，專注如一，諸神無念，靜靜等著天亮。

　　而懷裡的小嬌妻，很快呼吸變得均勻。

　　她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