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潘總。”

接通電話的一瞬間，李川就立即換了一副臉色，口吻極盡熱情道:“您老，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好久沒聯系了，問候一下，你這個大忙人，現在有時間嗎?”

“有時間有時間，你找我，肯定有時間啊。”

“那我跟你說點事……”

“哼，我就知道。”

“嘖，我這不是怕耽誤你麽，你現在是大忙人，跟以前不一樣了。”

“誒，談不上談不上。”

李川擺了擺手道:“有什麽吩咐，盡管安排，我這邊聽著呢。”

“我能有什麽安排，就是想問一下……吳謹言的帳號，現在歸你們公司管理，對吧?”

“吳謹言?”

李川聞言，愣了愣，然後回復道:“對啊，怎麽了?”

“是這樣的，吳謹言剛才發了一條視頻，是一部系列短劇的預告片，好像叫什麽……魏姐的職場日記……”

“哦，你找我，是為這事啊。”

李川明白了過來。

“《魏姐的職場日記》發布預告片”這件事，他當然是知道的。

於傑昨天就跟他匯報過，說“明天晚上六點，《魏姐的職場日記》會先發布一條預告片，後天正式上線”。

昨天的明天，可不就是今天麽。

兩個小時前，《魏姐的職場日記》的預告片，已經正式發布出去了。

發布完成後，於傑還特地跑過來說了一下。

然而，李川當時正忙著跟廠家和品牌商們砍價，沒空理會，隻說了聲“我知道了”，然後就將其打發走了。

後來一忙，他又把這件事給忘了，如今聽潘文濤提起，方才回想起來。

“我剛才給吳謹言打過電話了。”

潘文濤在電話裡講道:“她跟我說，她的抖音帳號，現在簽到了你們公司，《魏姐的職場日記》這個項目，也是由你們公司主導的，對嗎?”

“對。”

“嗯，我就是想了解一下，《魏姐的職場日記》……是個什麽項目?”

“這個……它是一部系列短劇，在抖音上發，目的是為了給吳謹言的帳號漲粉……”

“這些我都知道，說點詳細的。”

“詳細的……”

李川一陣撓頭。

他不知道怎麽說，糾結半晌後，直接反問道:“你想了解什麽?”

“我想了解這個項目具體是怎麽回事……”

“你這樣講，太模糊了，我也不知道跟你說。”

李川當即打斷道:“這樣，你有什麽問題，直接問，問點具體的，我給你解答。”

“哦，那行吧。”

潘文濤想了想，開口問道:“《魏姐的職場日記》是從《延禧攻略》衍生過來的?”

“對。”

“版權方面……”

“版權沒問題，我跟於正的歡娛影視簽過合同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助《延禧攻略》的名義進行宣傳。”

“只是宣傳?”

“就是宣傳啊，《魏姐的職場日記》雖然是從《延禧攻略》衍生過來的，但它是一個獨立的項目，跟《延禧攻略》沒有必然的聯系，只是主角相同，你懂吧?”

“哦，我懂我懂。”

潘文濤明白過來，又道:“故事情節什麽的，你能給我講一下嗎?”

“這說起來有些複雜，簡單理解，就是升級打怪。”

“升級打怪?”

“嗯，按照《延禧攻略》的套路改的……《延禧攻略》是宮鬥，《魏姐的職場日記》換了個皮，改成了現代職場鬥爭，雖然表現形式不一樣，但套路是一樣的，故事主線就是吳謹言演的主角，乾掉一個又一個的反派，

最後登上高位……差不多就是這樣。”“這聽著挺有意思的。”

潘文濤來了興趣，又問道:“你們做到什麽程度了?拍完了嗎?”

“還沒，隻拍了一部分……吳謹言檔期有點問題，隻拍了一個星期就回去了，剩下的，要等以後再拍。”

“哦，這會不會耽誤更新啊?”

“不會的，吳謹言過段時間就回來了，我們這邊也安排好了，不會耽誤的……之前也拍了十幾集，前期更新夠用了。”

“你們準備一邊拍，一邊更新?”

“嗯。”

“哦，這倒也行……明天正式上線，對吧?”

“對。”

“一天一更?”

“嗯。”

“之前拍的，都已經剪好了?”

“差不多了，前十集已經剪好了，剩下的，過兩天也能完成。”

“哦……那已經剪好的，能不能先發過來，給我們看看?”

“嗯?”

“我們這邊要開會研究一下……你放心，莪們不會泄露出去的。”

“研究?”

李川一臉莫名道:“你們研究什麽?”

“是這樣的，我們覺得‘系列短劇’這種形式，是一個很好的內容製作方向，我們想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扶持一下這方面的內容。”

“嗯?！”

李川聞言，眉頭猛的抽動了一下。

他低頭想了想，終於明白潘文濤的真實目的了。

正如潘文濤所說的，他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系列短劇”這個內容形式。

抖音是2016年9月20號正式上線的，距今還不到兩年半，它雖然很火，流量也很大，但是創作者的數量比較少，內容生態並不完善。

去年七月份，也就是李川剛剛重生的那個時間點，抖音上隨便發條視頻，都能收獲幾萬、幾十萬、乃至幾百萬的播放量……僅憑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抖音的創作者有多麽稀缺了。

有人可能不明白，簡單解釋一下:若是創作者的數量足夠多，生產的內容足夠多，抖音怎麽可能會給這些劣質視頻推流呢?就是因為抖音的創作者太少了，內容不夠，沒得推，抖音官方迫不得已，才給了這些劣質視頻大量曝光的機會。

如今，半年多過去，抖音創作者的數量多了不少，但也沒多到哪去，內容生態依舊不夠完善。

內容生態不完善，就要想辦法完善，潘文濤所在的短視頻內容部門，就是負責這方面業務的。

據李川猜測，大致情況應該是這樣的:

今天晚上，吳謹言發布了《魏姐的職場日記》的預告片，被抖音的短視頻內容部門監控到了，匯報給了潘文濤等人。

潘文濤等人聽說後，簡單的討論了一下，一致覺得“系列短劇”這個內容形式非常好，如果能夠做起來，將是對抖音內容生態的一項強有力的補充。

念及於此，他們便想著在這方面扶持一下，所以才有了潘文濤這個電話。

對於潘文濤等人的想法，李川當然能理解。

是個人都能看的出來，“系列短劇”是一種很好的內容形式，比起那些低成本、毫無技術含量的生活系vlog視頻，“系列短劇”要顯得更加專業、更加高級。

然而，理解歸理解，李川卻並不認同潘文濤等人的做法。

原因很簡單，系列短劇的創作門檻太高了！

就比如《魏姐的職場日記》，從項目籌備到現在，已經花了兩百多萬，這還不包括演員的片酬。

《魏姐的職場日記》中的演員，基本上都來自三木網絡內部……三木網絡內部的員工參演，只有獎金，沒有片酬，而且獎金不多，只有幾千塊而已。

所有演員都這樣，吳謹言也不例外。

吳謹言雖然是當紅明星，但她也是三木網絡的員工，而且，《魏姐的職場日記》拍出來，是要在她的抖音帳號上發布的，可以說，《魏姐的職場日記》這個項目的設立，就是為她一個人服務的……這種情況下，她怎麽可能拿片酬?不讓她外掏錢就算是不錯了。

《魏姐的職場日記》，在沒有演員片酬的情況下，就花了兩百多萬，製作成本可見一斑。

要是算上演員片酬，製作成本再翻一倍，可能都不夠，畢竟光吳謹言一個人的片酬，就要在兩百萬以上了……到時候，沒有五百萬，想都不用想。

五百萬，對於三木網絡來說，不算什麽，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但對於廣大的內容製作者而言，就不是那回事了，根本沒幾個人能玩得起。

沒人玩得起，這方面的內容如何產生?

要是將來能收回成本，那倒還好，做的人可能會多一些。

可是，收回成本哪有那麽容易啊。

五百萬可不是個小數目，一部系列短劇，拿什麽能收回這些成本?

廣告?

廣告商不是傻子，沒那麽容易被忽悠，一個毫無知名度的系列短劇，能接到一兩條廣告，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想要直接收回成本，簡直是癡線妄想。

除非，去接一些違法的廣告，比如賭博之類的……這可能會收回成本，但接完了，就準備好蹲大獄吧。

除了廣告，還能靠什麽?

直播帶貨?

直播帶貨雖然很掙錢，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掙錢……一部系列短劇，如果火了，可能還好說;要是不火，直播帶貨也毫無可能。

除了廣告和直播帶貨，還有盈利方式?

貌似沒有了。

從此可以看出，系列短劇能夠收回成本的方式非常少，最終收回成本的可能性也非常低。

這個原因導致了，“系列短劇”這個內容形式，肯定推廣不起來。

除非，抖音願意花錢購買，為創作者們承擔這部分的成本。

然而，這樣一來，抖音就變成騰訊、優酷、愛奇藝了。

抖音會這麽做嗎?

當然不可能！

以騰訊、優酷、愛奇藝為代表的長視頻內容平台，就是個垃圾行業，誰做誰倒霉。

騰訊、優酷、愛奇藝都成立多少年了，到現在還在賠錢，而且每年賠的還不少，動不動就幾十上百億。

除了那幾個互聯網巨頭，誰經得起這麽造啊。

抖音雖然也是互聯網巨頭，但他們本身就是內容平台，而且是共享性質的零成本內容平台，優勢極大，完全沒有必要轉型。

除非張一鳴的腦子被驢踢了，否則，抖音絕對不可能變成騰訊、優酷、愛奇藝。

抖音不走騰訊、優酷、愛奇藝的道路，不願意為系列短劇買單，那系列短劇的未來在哪裡?

創作者們收不回成本，怎麽做下去?難道要為愛發電嗎?

為愛，能發幾次電?

所以，在李川看來，潘文濤等人“想要推廣系列短劇”的想法，有些過於天真了，起碼在目前這個階段，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當然，他明白歸明白，卻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去。

因為潘文濤等人的想法，完全符合他的利益。

潘文濤等人，明顯是想借《魏姐的職場日記》，在抖音上推廣“系列短劇”的概念，然後引導創作者們拍攝、製作各種各樣的系列短劇，借以完善抖音整體的內容生態。

他們想要做到這一點，必須先把《魏姐的職場日記》打造成一個標杆，否則出不來效果。

既然是標杆，流量方面肯定會大量傾注。

這對李川而言，百利無一害，他有什麽理由拒絕?

他非但不應該拒絕，反而要舉雙手雙腳歡迎！

“潘總，我明白了，我現在把前十集給你發過去，你稍等一下。”

“好。”

“……”

掛斷電話後，李川立即將於傑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後，就通過微信，將已經剪好的前十集，給潘文濤發了過去。

潘文濤收到後，回復了一行字:【我們先研究一下，有消息會跟你說的。】

李川:【好。】

【……】

李川本以為明天才會收到消息，沒想到隻隔了不到兩個小時，潘文濤就又把電話打過來了。

潘文濤:“森總，前十集我們看了，質量很高啊，有大火的趨勢！”

李川:“過獎了，潘總，我們能做的不多，就是盡量把《魏姐的職場日記》這個項目做好，但具體能不能大火，還得看官方對我們的支持力度啊。”

潘文濤:“你放心吧，我們已經開會決定了，會給你們最大力度的支持。”

李川:“那太好了！感謝官方的支持，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把這個項目做好的！”

潘文濤:“嗯，這正是我要說的。”

“……”

抖音的流量扶持，來的很快，當天晚上就開始了。

晚上十點半左右，一條名為“《魏姐的職場日記》即將開播”的標題，登上了抖音熱榜，之後隻用了十幾分鍾，就成功登頂榜首。

大量的極速流奔馳而來，預告片的播放量快速攀升……晚上十點之前，預告片的播放量還只有八百多萬，而到了晚上十二點，播放量直接飆升至三千兩百萬！

這還只是個開始。

當天夜裡，詞條“《魏姐的職場日記》即將開播”一直霸佔著抖音熱榜的榜首，這又為預告片增加了近兩千萬的播放量。

到了第二天上午十點，預告片的播放量就已經突破了八千萬！

這是，抖音又來了波王炸。

從上午十點到中午十二點，《魏姐的職場日記》獲得了抖音的開屏廣告推薦，這一下子，就炸出了六千多萬的播放量！

到了下午，幾乎全抖音都知道了“《魏姐的職場日記》即將開播”的消息。

這個現象，吸引了很多營銷號的關注，他們紛紛在自己的帳號上發表評論，使得《魏姐的職場日記》的影響力進一步飆升，並逐漸擴散至全網。

下午四點左右，微博那邊也上了熱搜，標題為【吳謹言出演《延禧攻略》續集】……這個標題一出，同樣在短時間內完成了登頂。

《魏姐的職場日記》這部系列短劇，在以抖音為中心、全網瘋狂擴散的宣傳攻勢下，慢慢呈現出了一種“未播先火”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