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支彈藥,集物理學、化學、材料學、空氣動力學和工藝等因素,是人類為了殺傷或破壞敵人物品,製造出來的智慧結晶。如果在合適的人手裡,這就是一種中遠近距離兼用,極具破壞性的高效武器。
在五十米都不到的范圍內,躲避神槍手的子彈這種事情,對於人類來說......還是太難了。
因此,在墨以可開槍的一瞬間,小醜根本沒想著躲,她只是站在那兒,想看看究竟會發生些什麽。
魔術符文,是世界上最為神秘,也古老而強大的力量。
槍支彈藥沒有出現之前,傳說傳記之中的英雄們就依靠這種力量,隻身匹馬地面對各個文明引以為傲的殺戮兵器。
而事實證明——除非你用魔法打敗魔法,否則魔法所向披靡。
隨著兩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小醜面前亮起的符文仍舊閃亮,沒有消退的跡象。
“銀刃聖潔,烈焰如星!”
就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林雲高速地念誦出咒文,將銀色匕首往身前一指。
三對暗紅而虛幻的片狀翅膀自林雲身後浮現。同時,一個潔白的,寫滿了古龍文的半圓環在他身側顯現。
小醜在槍響過後雖然沒有受傷,但是見到了林雲如此陣仗,也是有了動作。
她將手裡拎著的東西,用力地往地上一砸。
那物品落地之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一塊融化的奶油一般,融入了地板裡面。
與那物品落地同時,林雲的面前爆發出了足以將整個天台都照亮如白晝的亮光。
亮光亮度同閃光彈都無有差別。在近處,這樣亮度的光毫無疑問可以讓人致盲。
但媲美閃光彈的光亮也只不過是一個附帶的效果,真正具備威脅能力的,還是製造了這一次閃光的術式。
閃光持續了大約兩秒鍾。
因為熱量而爆發式湧動的熱流猛然衝出,整個天空,霧牆之外的霧氣被瘋狂地攪動著。
夏天原本就燥熱的空氣,經過這樣的加溫,更是讓人覺得如置身桑拿房中。
然而在這陣狂風之中,林雲三人身上的衣裝到頭髮,僅僅似乎微風吹拂一般晃動。
雲天璃手中的槍沒有放下,她透過冒起的濃濃白煙,看著燒紅了的,“劈裡啪啦”地發出聲音的石磚。
“喂,要活的。”墨以可也抬著槍,不過卻用另一隻手不滿地用肘敲了一下林雲。
直視了閃光過後,她的視線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干擾。
不僅僅是墨以可,雲天璃和林雲也都是直視了閃光和術式,但是完全沒有致盲的現象出現。
“死不了。”林雲淡淡地吐出三個了字,“死了,那就不過如此。”
“即使是‘友善協議’下見過的人?”雲天璃抬著槍。
“我的第一目的是保證我們小隊的安全。”林雲背後的翅膀沒有消失,他再一甩手中的匕首,一陣狂風隨之而起,將因熱氣而起的白霧揮開,“而對方如果不願意保持受控制的狀態下和我們交談,我只能根據我的判斷,盡可能地‘保證’我們小隊的安全。”
白煙散開,原本小醜站立的地方剩下了一個滿是裂紋的黑色長方形。
站在林雲的位置上,匕首的“刀氣”“斬”到那塊黑色長方形的時候,那塊黑色的長方形完全碎裂開來。
隨即,碎裂的黑色長方形整一個化為了齏粉,朝小醜的後方紛飛而去。
“你是對的。”墨以可略作思索,
隨後看著林雲,問道:“熟人?” “不確定。”
林雲快速回答後,他手中的銀匕首再度朝著小醜平舉。
————————
火焰和爆炸碎屑從下方奔湧而上,黑面具橫抱著白面具,迅速地在方形的螺旋樓梯找下一個落腳點。
“怎麽樣,阿白,這可比過山車刺激多了吧!”
“我說就不能好好溝通嗎啊啊啊啊啊————”
黑面具嘲諷而愉悅的聲音回蕩開來,白面具粗而慌張的電子音則跟著這刺耳的聲音往上飄蕩而去。
藍酒面容嚴肅地看著這衣著奇特的兩人往上跳去,放下了右手。
倒也不是他放水或者產生了留下活口的想法而沒有全力輸出,只是單純地因為右手的臂章符文過熱,暫且無法發射熱能術式了而已。
火力過猛的術式有時候也不是這麽好用,因為它們的冷卻時間總會比槍支稍微長那麽點兒。
“原來怪盜DK躲到了這裡。”藍酒看向總闕,“怪不得我們找不到他,不過——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他有個同夥?”
“藍酒,再下一個屏障.......也許——”
總闕微微皺了皺眉頭,搖了搖頭。
“還沒有確切的結論,繼續追。”話畢,總闕一蹬腿,往上追了上去。
藍酒將手中的玻璃杯子又拿出,念了一句“倒也”之後,迅速跟上了總闕的步伐。
一圈緋紅色的霧氣逐漸在樓道擴散開來,與此同時,樓道的入口處,一團狂潮般狂暴的,黑壓壓的“蟲群”衝過了門的夾縫,湧入了樓道。
那團黑雲與緋紅霧氣相撞,像是蟲群撞上了毒性氣體,頓時全部開始往下落下。
可數量仍然太多——蟲群即使“死亡”它們的“屍體”仍舊堆積了起來,慢慢地往上,沙子堆積一般慢慢地往上蔓延。
看起來不過十秒的時間之後,緋紅霧氣就再也不能阻擋這一團黑色了。
樓道的盡頭,黑面具抱著白面具,已經是第四次地來到了樓道的“盡頭”。
“呼......我討厭樓梯。不會......打開了這‘天台’的門之後,還是樓道吧?”白面具的聲音有一點點喘氣。
他們跟著總闕與藍酒從第一道“天台”的門之後穿過之後,發現那道門並不通往天台。門的背後,只是又一段和之前的樓道一模一樣的樓道。
而他們穿過門之後,僅僅是和先通過門的總闕藍酒對上了一次視線——就遭到了藍酒的火力打擊。
白面具的體能已經是還不錯,但是也僅限於正常的水平,要在這種樓道之中躲開火箭筒一般的火力轟炸,她還是太勉強了。
躲開兩次藍酒的術式攻擊之後,察覺到“此地不宜久留”的黑面具也是不管不顧白面具的抗議,一把抱起白面具,雙腿一蹬往樓道上方躲去。
然而總闕和藍酒並不打算放過他們——一邊躲避著虛無之月從下而上的漫漲,一邊對方形樓道開始了狂轟濫炸。
即使經過了誇張的放大,方形螺旋向上的樓道在武器的爆炸之中仍舊顯得是那麽的狹小,爆炸的尖銳碎屑好幾次都從白面具的面前飛過。
她感覺自己在瘋狂地失重,皮膚被爆炸的熾熱烤的如紙般乾燥,頭髮被微微點著,面具被碎屑擊中......
在第二個樓道,她被這緊張的情緒和真實的感受壓得說不出一句話,甚至念頭都只剩下了最單純的體感感受。
在第三個樓道的門口,她才稍稍緩過神來,某個自稱外神的女孩子的聲音,在她的記憶之中回蕩開來。
大部分是無意義的事情——不過有一句,突然讓她莫名其妙有點在意。
“你可以從系統之內帶出東西來,但是將這個世界裡面的東西帶回系統去,是不被允許的。”
這是由水結在給她介紹遊戲系統時的一句話,雖然只是一筆帶過——不過現在聽起來,又有了另一番奇怪的味道。
李昂斯打開了樓道的門,視線往上瞧去。
“謔~還是樓梯啊,那我懂了。”從耳機之中傳來的不是經過了面具處理的電子音,而是李昂斯正常的聲音。
據李昂斯所說,這個面具能夠為佩戴者在魔術的層面上稍微改變身高、發色和聲音,而這些,都可以根據面具佩戴者自己的意願去更改。為了全方位的遮掩身份,紙鏡也是戴上了李昂斯給的面具。
戴上面具之後,紙鏡感覺就如艾爾普蘇馬的遊戲世界一樣,她可以根據自己的意識去操控面具,並且也能從面具之中如“瀏覽文件”一般,得到李昂斯提供的信息。
“發現什麽了?”紙鏡問道。
面具提供的“耳機”並不是實體,而是將說話人的聲音,通過面具直接傳達到與另一個面具意識連接者的意識裡面。不過,在“聽”起來的時候,還是有從“耳機裡頭聽人說話”的感覺。
所以無論外頭那經過處理的聲音如何模糊滑稽,至少紙鏡想要聽明白李昂斯語氣之中的意思是沒有問題的。
“虛無之月被總闕親自寫上‘A級’的標簽,足以證明這東西是多麽恐怖的一個玩意兒。它比起非常多的靈異,都有著超出常規的更多現象存在。”李昂斯說著,又拿出那塊懷表,不過現在那塊懷表已經走了好一陣子,時針走到了十二個刻度之中‘II’的位置,“它不僅足以產生‘令惡靈領域之外的現實也發生改變’的異變,還能加劇這一種異變。”
“嗯.......就像這個螺旋樓梯?”紙鏡的視線從懷表上離開,看了看周圍。
下邊爆炸而起的煙霧和碎屑凝滯在空中不動,而總闕和藍酒的身影,也被這些霧氣碎屑擋住,暫時看不到,不過以那兩人的速度,要追上她和李昂斯不會用這麽久的時間。
在懷表開始走的那一刻起,周圍的時間對於他們兩人就靜止了。
而李昂斯和她自己的行動,卻不受製約。
這究竟是像思維加速那樣的,僅加速兩個人的思考速度呢,還是真正的讓時間,為兩個人停止了呢?
無論是哪種,都太可怕了。
感受著自己毫無思維加速狀態下的活動阻塞,紙鏡自己猜測著。
“對,就像這個螺旋樓梯。原本呢,這裡只不過是一個公寓裡頭毫無花哨可言的消防通道。”李昂斯手中拿著懷表,另一隻手放平,往上切著比劃手勢,“就那種水泥的樓梯。”
“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比起暫停的時間和毫無敵意,在為她解釋現狀的李昂斯,更具威脅的明顯是異變嚴重的螺旋方形樓梯和從下追擊而來的虛無之月,以及總闕和藍酒。
“之前林雲給你解釋過惡靈的性質,每一隻惡靈,它都不是一個靈體組成的。它是許許多多靈體,組織而成的惡性危害現象。”李昂斯手中的懷表已經走過了‘III’,“而虛無之月,它是一個由上千靈體組成的,極度惡劣性質的惡靈。它靈力相當有塑造力,比如這個螺旋的樓梯,結合了某幾個極度奢侈酒店大堂的共同性質,但是樓梯的表面之下——”他以手為刀,切豆腐一般輕輕從門框邊切下一塊木頭,“卻是許許多多更多的東西組成。”
紙鏡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什麽木頭。
門框之中,內芯的組成之中有電子零件,有螺絲釘,有培根條,有蟲子,有樹葉......
生活隨處可見的部分,此刻被當做組成牆體的水泥埋在那一層木料之後。它們此刻都是灰色的,如同劣質的灰色水泥雕塑一般,面容模糊,毫無生氣。
這種毫無規則的組成,屬實充滿著瘋狂的味道,讓紙鏡的頭皮直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