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位衣著潮流,語氣脫線得讓人覺得欠揍少女提出的問題,卻讓林心瑩微皺眉頭,面露苦澀地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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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劣的X”,是在英格蘭特倫堡中,一個凶名昭著的連環殺手外號。
血流成河,無人生還的黑幫據點之中,警察趕到,看到僅有,是無數懸掛著屍體的鐵刺刑具之中,一個由鮮血寫成的“X”。
辦公椅上,辦公桌子前面,一身正裝,一隻手握著熱騰騰咖啡杯子的,從政治意義和身體意義都腐敗政府官員,於無頭的狀態被部下發現。那名驚恐的職員越過官員無頭的脖頸往後看去,其身後的玻璃上,有一個用白色漿狀物寫成的“X”。
上班正點,光天化日之下,一個身著職員服裝,公文包裡裝滿毒品粉末的女子,突然怪叫一聲,身體被一張“X”型的鐵刺從體內刺穿,於人行道上直愣愣地倒下。
諸如此類,極其血腥和惡劣的事件,在一年之內陸陸續續發生了大約五起,犯案手法差別巨大,但是最終都會留下極其明顯的“X”的凶手,榮獲了倫堡警署給予的“惡劣的X”的別稱。
雖然遠不及怪盜DK那三天一光顧的頻率,但畢竟每次死亡的現場都詭異異常,且某些死者本身牽扯的影響力也巨大。
尤其是一星期前,某酒店經理及其酒店員工十人,在“惡劣的X”開放直播中的嚴刑拷打中,被戴著紅色頭套的“惡劣的X”逐漸列出證據,搜出酒店中被藏匿於地下室二十多名已經被殘害得極其不堪的青少年們後,他們被一根“X”形狀的鐵叉子,叉上了酒店的天台。
隨後,在許多媒體的攝像機下,叉著那些酒店的人販子的“X”型鐵叉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惡劣的X則是在眾攝像頭的拍攝下,從樓頂一躍而下——消失不見了。
這次事件之後,倫堡警署把“惡劣的X”的重視程度,放到了僅次於怪盜DK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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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默的氣氛之中,由水結憑空拿出一隻茶壺,隨後將茶葉加進,加入熱水。
“以這個方式的初次見面,我還是做個自我介紹吧。”
由水結熟練地將過了第一遍熱水的茶水往一邊的茶水桶裡倒掉,然後再次加入熱水。
“我叫由水結,是個從其他宇宙出差至此的外神。”
由水結的自我介紹紙鏡已經聽過一次了,她此時比較在意的是老友的反應。
她感覺今天,自己的世界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揭開了一層厚厚的膜,無論是什麽都變得相當陌生。
就算是最熟悉的朋友也是如此,就在幾個小時之前,自己的朋友已經從文武雙全德藝雙馨的大才女,變成了能夠輕松解決那樣可怕惡靈的高強魔術師。
也許這就是......誰都有不想被看見的另一面吧。
唔,某種意義上,由水結這是讓林心瑩社會性死亡了?
紙鏡無聲吐槽著。
“請不要拘謹,坐吧.......呃,要是你們覺得這個東西坐得不舒服,我可以搬兩個板凳兒過來。”由水結已經是從懶人沙發上面坐起,正在給面前小茶幾上,已經擺好的茶杯倒茶。
“啊不用了,我反正感覺板凳沒這個東西坐著舒服。”紙鏡如魚入水一般投進了懶人沙發的懷抱。
林心瑩看著一臉淡定的紙鏡,一邊坐下,一邊吐槽道:“說你不用拘謹你就真的不拘謹啊,
你為什麽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的?” “可能是本大作家處於腦洞大開,適應性回路完全充能的時期吧。”紙鏡拿起一杯熱騰騰的紅茶,嘬了一口,“作為一名合格的作家,我的腦子裡面總是有這這麽一句話。無論遇到什麽困難,我們都要勇敢的面對它,奧利給!”
......???
“......你給我等會兒,你的社恐設定呢?可別告訴我你和這位外神才聊一個晚上,就把你的社恐治好了啊?難道是......受到了虐待或者洗腦嗎?”林心瑩愣了半晌,根本沒從紙鏡的態度之中緩過來,她現在的表情,仿佛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聽到如此義正辭嚴的詆毀,由水結不滿地抗議道:“喂,你這不也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嗎?本外神還在這兒聽著啊,這麽當眾開始詆毀我會讓我很沒有面子啊!”
“啊~這位上來就揭我老底,同時在一瞬之間讓我感受到戰力差距的外神大人說的也是,請容我鄭重道歉。”林心瑩語氣毫無氣力,也學著紙鏡,在懶人沙發上面鹹魚一癱。
話畢,林心瑩和由水結對視一眼,都是嘴角咧開一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你們如此一見如故。但是,慢!三言兩語之間我們的畫風是不是變得有點多了?!本來劍拔弩張的氛圍變成吐槽大會是個什麽鬼的節奏?”紙鏡趕緊中斷這樣無意義的水......閑聊,“我們該討論正經的事情了!”
由水結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兒,我們是該談論正事了。來吧,第一件事情,我來為你們解釋解釋今天心瑩發給我的東西吧。”
紙鏡先是回憶了一下,今天和林心瑩交談之時,林心瑩發送了什麽東西出去,“今天心瑩發出去的短信嗎,那個應該是中文,不,等等......”
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驚吼出聲:
“啊?!!發給你的東西?”
早上林心瑩和她交談的時候,給手機裡面的短信拍了照。然後那些照片的短信明顯是發給一個叫做“教授”的人的ID。在這個時候,林心瑩還說那個人是這方面的專家。
可為什麽啊?!為什麽眼前這位看起來就很愉悅的外神說那短信是發給她的啊?!
由水結看著紙鏡因為震驚而極其懵逼的表情,一臉壞笑著說道:“當然是發給我的東西,因為我就是‘教授’。”
說著,林心瑩和紙鏡無意識之下,兩人同時眨了眨眼。但就是這麽眨眼的功夫,名為由水結,穿著潮流服裝,語氣脫線吊兒郎當的少女已經從他們的眼中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面色陰沉,穿著一套黑色西裝,白衫打底,打著一絲不苟領帶的中年男子。
“中文,是US-3,也就是你們這個世界的平行宇宙,的地球之中,一個名為中國國家的語言文字。”一個低沉渾厚,略帶沙啞的男聲先是這麽說道,隨後那位男子聲調猛地一變,很明顯就是由水結那脫線的聲音繼續往下道,“至於為什麽紙鏡會對中文感到如此熟悉,想必你已經‘回想起來了吧’,畢竟你的靈魂,是來自於那個世界啊。”
紙鏡像是被一語點醒一般,微微皺起了眉頭,然後,細細地回憶了之前,直接看到了名為“高四嶽”惡靈的本尊的時候。
那時候隻覺得,有大量帶著瘋狂性質的,和奈亞“輸送知識”本質極其相像的衝擊,直接將她帶入了某種極端的瘋狂之中。也是因為那樣無可理喻的瘋狂,讓她當時的大腦極其混亂,以至於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當時在那股龐大的信息之中,獲得了什麽。
倒不如說,是大腦自我保護的機制存在,自動地將那股龐大到無法想象的信息量,自動屏蔽無視了。
此刻隨著由水結的一句“提醒”,而回想起來——那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十九歲人類的記憶。就如同一台大功率工作的機器直接接通了超高功率輸出的電源,大腦全力運轉起來的紙鏡腦袋上似乎冒出了點點熱氣。
“......是的,不過怎麽說呢,算是一種非常奇妙的體驗吧,畢竟是回想起了比嬰兒時期還要早的往事。”紙鏡心情複雜的說道。
這樣的感受——到底算是什麽,紙鏡自己完全不明白。
原本,她是一個人,一個在US-1-0,也就是這個世界中生活了有二十五年的人。
而現在,突然又想起來,在這二十五年的歲月之前,自己還有一段人生。
這不是那些傳輸知識的感覺,而是屬於自身靈魂層次上面,一種玄而又玄的,絕不可能被欺騙的感覺。上一段經歷了十九年時光的人生,絕對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絕對不是外神虛構出來誆騙自己的。
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是她有著這樣的感覺。
至於為何心情複雜。
一段無比清晰,只要願意回想,每一個細節都能大致回想起來的,長達十九年的,從幼兒時期長大到大學生的人生。
那裡的“我”不叫紙鏡,有著其他的名字。
那裡的“我”同樣有著珍惜的一切,有著親人,有著好友。
但是一次意外的火災事故之後,這一切擁有著的東西,全部都離著自己遠去了,全部都變成了回憶。
可怕的是,想到了這些一切的紙鏡自己,卻覺得全無所謂。仿佛是在這麽長的時光消磨之中,即使沒有想起來,也把悲傷的情緒埋葬在了時間的長河之中。
她覺得自己應該感傷,但是感傷不起來,於是只能冷靜地抱著半是吐槽半是緬懷的複雜心態回看那一段對她來說已經是“相伴已久,猛然回想”的遠久記憶。
看著神色複雜的紙鏡,一邊的林心瑩托起下巴,細細思索了一陣之後開口問道:“所以,紙鏡是遇到了卡車穿越那樣劇情的異世界人嗎?”
“比較像是‘轉生者’吧。”由水結肯定了這個說法。在說話的其中一個眨眼之間,她已經變回了少女的形象,“這種事情發生的不多,畢竟US-3的世界,那裡是‘將觀察之下全部釘死’的世界嘛。在那個世界的‘紙鏡’在十九歲那年的一次異常嚴重疫情之中死亡,之後,變成了在那個世界裡面不能被證實, 也沒有物質承載的靈魂。如果沒有什麽外部的要素影響的話,想要穿越到這個平行宇宙並且還轉生到嬰兒身上,那可是小概率事件之中的小概率事件。”
紙鏡放下茶杯,看向由水結,不禁感慨道:“因為一場全世界突然傳播開來的疫情,作為一名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就這樣死在了和平年代。不過,卻因為極小的概率和各種機緣巧合穿越到了異世界,繼續作為一名普通人活到了今天,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所以,問題來了......
我作為一名普普通通的人類,已經活了二十五年有余,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會在好巧不巧的,外神拜訪的這個時間點恢復記憶呢?”
由水結翻了個白眼,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好了好了,太明顯了呢,你無非就是認為‘一切都是至高無上的外神們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諸如此類唄?哎呀,現在的年輕人啊,想要誇獎外神都這麽不坦率呢,像是往前個一小段時間,那時候就算是原始人組成的信徒,也會高呼著‘神明萬歲’‘神大人啊我便秘在對您的祈禱中好了真是太感謝您了’‘神啊今天的椰子汁真是甜美謝謝您的恩賜’之類的話語呢。”
林心瑩和紙鏡吐槽的欲望被這一句話瞬間卡了一下。
為什麽這麽多的“呢”字結尾啊?什麽時候我們誇過你了?啥時候就至高無上了?
而且你的原始人是怎麽定義的啊?!祈禱詞裡面也混進去了非常奇怪的東西吧?!
很明顯是屬於那種槽點過多的卡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