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下午2:21,紙鏡所租住的公寓。
紙鏡拿出房門鑰匙,打開自家房門,為在身後等候的林心瑩做了個“請”的手勢,用著某些電視劇裡頭那些極其做作的強調對著林心瑩說道:“歡迎心瑩閣下來到我的小窩兒,您的到來,讓寒舍蓬蓽生輝。”
林心瑩走進門內,打量著這個小小的空間。
入眼而來的,是雜亂但又秩序的景象。顯得極其逼仄的空間中,佔了相當部分空間的床上,有沒有整理好的被褥。床頭邊,是一個不高的電腦桌和一把小小張的辦公椅。
辦公椅子上面掛著一件藍色羽織。
電腦桌上,有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連接著網線電線鼠標線等各種東西,筆記本電腦和鼠標下墊著的,是一張一臂長一肘子寬的鼠標墊。不過桌子上放著的不僅有電腦鼠標,還有一盞小台燈,一個馬克杯,一個熱水壺及其底座,一盒打開的抽紙,一個以及塑料水杯和牙刷牙膏,看起來是其主人早上沒來得及收拾。
電腦桌邊擺放著小型抽屜型衣物收納箱。收納箱上,有一個小小的正方形架子,上有兩個手辦,和一坨已經積了一些灰塵的書籍,有專業性質的歷史書籍,龍國本土經典的推理小說,有比較獵奇的小眾怪談,還有一些遊戲的設定集之類的。
床尾的右手邊,是一個通向陽台的小門,不過現在拉著厚實的窗簾,光芒沒有照進。
緊緊貼著衣物收納箱右側的一扇浴室門,似乎就是洗手間。
林心瑩原本想說些什麽,但是看著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把原來的話語吞回了肚子裡面。
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之中,林心瑩覺得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呆著,都依然會感到逼仄。以至於,一時間她沒有想到什麽合適的句子與詞匯。
“......”
紙鏡關上門,審視了一下這處她已經待了差不多兩年的地方,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誒嘿,好像真的沒有什麽落腳的地方啊,沒事,坐我床上或者電腦椅上都可以。”
“我倒是不在意這個。倒是你啊,之前聊天也很少聽你說過你住的地方,我是真的很難想象你在這裡住了兩年有余,再怎麽說,這裡也太小了。”林心瑩苦笑著坐在了電腦椅上,也許是椅子比較小的緣故,她連四肢都伸展不開。
“也許心瑩你覺得是這樣吧,但是我很喜歡這裡哦。”紙鏡靠在牆邊,回來之前一直緊繃的神經,不知為何放松了一些,“這個地方隔音做的很不錯,樓上樓下幾乎聽不到什麽很大的噪音。附近的外賣也很多,我想吃什麽都能點上。最重要的是,這裡的出租費用也算是非常公道的,就算處於幾乎是靠近鯤鵬市中心的地方,也就是三千一個月。”
天地之間,不需要太多的東西,在喧囂每日的大城市之中,能夠有這樣的地方休憩,對於紙鏡就是一種幸福了。
“你可真宅啊,如果是這樣住上兩年,我可受不了啊。”林心瑩因苦笑皺起的眉頭也舒展平緩。
“這是我的幸福觀念,而且這和宅沒有什麽關系吧?”紙鏡雙手一攤,“你們家也蠻大的,可林雲不也是宅嗎?”她說著,又想到什麽,“呃,對了,說到林雲他們,怎麽今天散得這麽快啊?”
也許是今天狀態真的被異常事件折磨得絕不佳,可憐的紙鏡在享用完午飯後,鬧起了肚子,再次跑向了廁所。
大概是半個鍾頭之後,在外頭等候的林心瑩扶起已經因腿麻而走路無力的紙鏡離開菜館時,
告知了其他人都已經各自離開的事情。 林心瑩看了看一路上都因為身體不適,精神緊繃的紙鏡,說道:“他們也表示抱歉啦,畢竟他們為什麽都趕時間。”
“嗯?都趕時間?”紙鏡覺得有些奇怪。
“是啊,都趕時間。”林心瑩笑著道,“首先是林雲,享用完午飯之後,無論是因為今天的突發事件,還是林雲的出院,林雲本人都必須回去警署做個報告。
然後,是樂時琴的問題。樂時琴拿到古龍文水晶也才不過幾個小時,單獨放著樂時琴一人,無論是樂時琴本人,還是他們三也都認為,不能讓樂時琴一個人待著,免得再出什麽問題。不過既然本來就是要保護樂時琴的存在不被龍國警署發現,要他們三個一同帶著樂時琴去有著眾多靈異偵探的本部,會冒著沒有必要的風險。所以就由墨以可就帶著樂時琴回墨以可住的地方休息,順便觀察,林心瑩和雲天璃兩個人,就回警署去做事件的報告去了。
至於右極和李昂斯呢,他們兩人一同買了最近一班去魔都的機票。”
魔都是位於東江省東邊的一個超大城市,和北風京都一樣,是直轄市,並不屬於東江省的部分。
如今是龍國最繁華的城市中,還算得上是排名靠最前的超級城市。
“去魔都?呃,右極要回魔都我可以理解,李昂斯也是住在那邊的嗎?”紙鏡問道。
林心瑩否定了紙鏡的猜測,繼續往下說道:“他並不是住那邊。李昂斯自稱是接到了考古隊的電話,要回他們在魔都的總部。而右極呢,說是用了特殊的請假方式,臨時請假從俱樂部出來。嗯......聽說是凌晨五點從魔都坐飛機來的鯤鵬市,現在是要趕忙回魔都。雖然我是不清楚到底是什麽事情,不過聽起來你知道的樣子。”
“嗯,我沒記錯的話,魔術師戰隊今晚有比賽,他是首發......喏,魔術師對火鳳凰。”紙鏡方才默默點亮手機了上面的“星際聯盟職業聯賽龍國賽區賽程表”,拿給林心瑩看,自己自言自語的感歎道,“啊~他們的感情真不錯啊,就算是遠在魔都各自都還有事情要做,也專程坐飛機過來。”
林心瑩看到上面右極的照片之後,也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怪不得作為當事人的林雲分別前聽聞了兩人專程趕來的事情之後,感動異常......嗯,行了,他們的事情就大概是這樣了,接下來——你說的那兩個‘外神’在哪兒呢?”
說話的同時,林心瑩已經是拿起了手上的短木杖,進入備戰狀態。
紙鏡回想了短短半天以來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然後回憶了一下之前奈亞拉托提普說過的話,說道:“應該就在那個異空間裡面吧?那個異空間的打開方式,似乎是,‘需要在進入洗手間之後默念一段咒文,然後再打開門’呃,那句咒文......”
那句在常人聽起來無比拗口,無比不可名狀的咒文,即使紙鏡只是聽過一次,此時卻覺得無比清晰。
不過似乎她似乎並不具備將這句咒文“說出來”的能力,倒不如說能做到“默念”的程度,都已經讓她自己覺得相當驚訝了。
“......抱歉,那段咒文我念不出來,昨晚奈亞只是將那樣的東西說出來,就產生了足以讓我昏厥過去的衝擊。”紙鏡苦笑。
“無可名狀的咒文嗎?在神秘學之中也算是常見的方法,那兩個家夥真的挺有本事。”林心瑩神情嚴肅起來,“不過無論如何,既然遞來了請柬,就沒有不去拜訪的道理,我們走。”
說著,她站起來,擰開了離她手邊沒多遠的門把手,走了進去。
紙鏡點了點頭,跟著也走了進來,關上門之後,在心中艱難地默念了那句咒文。
默念完咒文之後,靠門近的紙鏡打開了門。
全過程沒有什麽花裡胡哨的操作,而且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就算是林心瑩,亦沒有在這兩秒的時間之內感受到任何的異常。
但是打開門的一瞬間,一個無比寬大,牆壁粉刷著天藍色的——社團活動室一樣的地方就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對於這樣毫無征兆的情況,即使林心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仍然是感覺到了非常危險的氣息。
紙鏡往前邁步走進,發現她們進來的地方正是之前奈亞走進來的那扇門。
目光朝左,一個穿著一身潮流風格的女孩,此時戴著一個黑色的全罩式耳機正癱坐在懶人椅上,手裡還拿著一本有著網文封面,A4紙版且稍有厚度的小說。
紙鏡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她對於這個封面自然是熟悉得不得了,因為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她最近就快要寫完的網文《寶石魔眼貓和月海偵探社》。
但她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
說起來昨天晚上完全沒有意識到啊!這書不是還沒出版嗎?她怎麽拿到的?!
“喲,下午好,兩位......哈~”看到兩人走進,由水結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之後,摘下耳機將其搭在了脖子上。保持著著一幅睡眼惺忪的模樣,她雙手舉書,和兩人打了個招呼。
林心瑩舉起短木杖,保持著微笑地盯著由水結,並沒有說話。
紙鏡看著林心瑩手上的短木杖,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往林心瑩身後縮了縮。
“哎哎,不要這麽緊張嘛。”由水結拍了拍身邊的兩個懶人沙發,慵懶地回應林心瑩,“我們可以坐著慢慢聊,嗯,來點伊芙利特紅茶怎麽樣?”
突然之間,由水結一臉壞笑,一字一板地對著林心瑩道:“‘惡劣的X’?”
“惡劣的X?”紙鏡心中一臉懵逼,臉上的表情也同樣是一臉懵逼,“誰啊?”
紙鏡看著林心瑩,下意識地想從那裡尋找答——
“......你這不是根本就沒有想好好談嗎?”林心瑩輕笑了一聲,手摸向了白裙的口袋,拿出了一幅黑框的眼鏡。
說著,她把那副眼鏡架在了眼睛前。
紙鏡看著這個簡單的動作,忽然瞳孔一縮,一陣惡寒遍布全身。
那如天使,卻毋庸置疑是惡魔的聲音,距離上一次聽到的時間才過去半天,紙鏡自然不會忘記。
無論是外貌聲音毫無疑問都屬於一個人。
但是那毫不掩飾的傲慢,輕蔑,和毫無疑問的殺意,那樣極端的,不可思議,就算是拯救了紙鏡,依然給了她極大恐怖的感覺的——
毫無疑問,和紙鏡熟悉的林心瑩不是一個人,她熟悉的林心瑩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表情去注視別人,從來不會用這樣令人恐懼的腔調去說話......
她熟悉的林心瑩從來就不會戴上眼鏡,就算是紙鏡哀求也不會戴上,哪怕是眼鏡框。
眼前的林心瑩散發著令人極其陌生的氣息,如同世界上最令人膽顫的毒蛇輕輕地吐著舌頭,預備著去殺死一切膽敢注視過這樣形態的人。
“媽耶,有話好說,好說。”紙鏡此時如同一隻炸毛的貓,趕忙就上前走在了林心瑩和由水結之間,“真的真的冷靜一下啊,別動手。”
做出這個動作的紙鏡心裡地後悔和驚慌各佔一半,甚至她自己都覺得可能是有什麽迷之力量讓她做出了這個至少她自己看起來都是極其作死的舉動。
也可能是顧不得慫,所以莽上去了——個鬼啊!在一個外神和一個剛剛秒殺惡靈的殺神之間, 紙鏡你一個普通人能做些什麽啊?!這走位上去不是白給嗎?
“啊,反應居然這麽大嗎?對不起啦。”由水結表情由壞笑變得調皮了起來,語氣之中絲毫找不出要道歉的意思。
但是令紙鏡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由水結說出這句毫無歉意的話的瞬間,她感覺另一邊那種驟然而起的殺意莫名的消隱了下去。
不是吧,聽了這番簡直是挑釁一般的話語,反而殺意消失了,難道,難道說是暴風雨來臨前平靜這樣的錯覺嗎?
紙鏡戰戰兢兢地將視線轉移到了林心瑩身上,隨後,她看到了一旁已經處於“無害化”......呃,一般狀態下的林心瑩。
同時驚訝的發現——她剛戴上的那副眼鏡不見了。
“發生了......什麽......?”林心瑩表情呆滯,雙手緩慢而穩地豎起,似乎是想去找剛才架好的眼鏡。
她沒有摸到那副眼鏡,就好像在一瞬間之內,那副眼鏡消失了。
不知為何,紙鏡看著這樣的林心瑩,莫名感覺一種呆萌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知為何有點喜感。嗯,可能是因為林心瑩確實很少這樣吃癟的原因吧。
“這邊,你的眼鏡在這裡喲~”由水結嘻嘻笑著,用書指了指茶幾上面不知什麽時候擺放在那裡的眼鏡。
隨後,她無視了兩人或震驚中憋笑或呆滯中疑惑的目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繼續說道:“所以,只要沒有‘眼鏡’這一因素,‘那個人’也就不會出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