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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液室見聞錄》第182章 疼痛在我的身體裡開出花來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茫茫人海中,擦肩而過的人如過江之鯽,不計其數。人生漫漫,歲月匆匆,總有些人,來了,去了;總有些人,近了,遠了;總有些情,深了,濃了。時間不經意間從指縫中悄然流逝,在這個城市因為難得的緣分,與不少朋友萍水相逢。漸漸如歌中唱的一樣,結識新朋友,忘了老朋友,其實不是忘了,太多的點頭之交,或因價值觀人生觀的不同,各自相忘江湖而已。就好比我在縱情歌唱“一條大河波浪寬”,損友則在一邊說著酸溜溜的風涼話,“這條河裡淹死過不少人”,真是大倒胃口,這樣的窩心,好聚好散吧,連“朋友”二字也無從說起了。轉身自我寬慰一番。生活本來就不易,何必事事渴求別人的理解和認同,靜靜地過好自己的生活,心若不動風又奈何,你若不傷歲月無恙,朋友相交亦如此而已。

  幸運的是大浪淘沙一般,我還結識了幾個肝膽相照的朋友,友情,入心,入骨。倉中青大哥就是其中之一,與他相識差不多20年了,心向往之,卻一直未能謀面。因為文字遇見一個人,一直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相遇方式。我們在文字裡溫暖地相遇,在文字裡的天地裡臭味相投,君子之交淡如水,因為文字,心走得很近。幾年前,在一次文學活動中照面後一見如故,就像結識多年的好友,老友重逢般相談甚歡,確認過眼神,沒錯,這就是我心中可敬的中青大哥。

  這麽多年倉大哥沉冤在身,我時時關注他在網絡上的泣血鳴冤,同情響應者甚眾,可一幫所謂的法官們就是顛倒黑白、昧良助虐不肯還他一個公道。好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倉中青這個名字,是讀到大哥的一篇短文,印象尤為深刻,多少年了不能忘記。其文大致內容是大哥之父親,一個參加過解放戰爭的功臣,批評大哥不該接受一個老板偷偷塞在他口袋裡的一包好煙,回家孝敬老父雲雲……我甚為感動,誰也沒想到這個連一包煙也不肯向老百姓伸手的大哥,就因為不肯為權勢的私欲折腰,一身清白的大哥被冤屈入獄,關押時長達3年9個月,身心飽受摧殘,在毫無證據的鐵證面前,又在法官們的惶惶不安中被無罪釋放……

  有些疼痛是心心相印的疼痛,疼痛在我的身體裡開出了花,我為他的冤案疾呼,即使人微言輕,我還是要勇敢為他呐喊助威……我堅信,陽光總在風雨後,勝利離他越來越近,我好似已經看到勝利的光芒正穿透重重黑暗,聽到了公正的宣判之音……

  好久沒有聽到崇茂大哥的消息了,知他身染沉屙,看望他一回後,不好再打擾他的靜心修養。心心牽掛,卻只能從幾個要好文友處零星聽到他的一點消息,或者在他的空間裡讀到一點他含飴弄孫的瞬間片段,為他的每一個歡樂舉動而欣喜。

  認識崇茂大哥,最先也是因為文字的召喚,在揚子晚報繁星副刊上讀到他的美文《我的紙包著我的火》,一讀就被深深吸引,以後每每讀到他在江倉草原寫就的一篇篇美文,總是剪貼下來粘貼在一個筆記本裡慢慢細讀,感受他字裡行間的魅力無限。

  大哥染病在身之後,曾一次次在夢裡遇見他,一起和一幫文朋詩友們一起大口喝酒、放聲大笑。面色紅潤的他早已病去如抽絲,又恢復了身體,在席間朗誦詩文,唱起動人的藏歌《敬酒歌》,動情地跳起藏族舞,那一句字正腔圓的“扎西德勒”猶在耳邊回響……醒來我的眼角掛著淚,

那是歡喜而激動的淚。  生活總是在某個轉角,不經意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多年後,我曾和崇茂大哥曾共事一個單位幾年,他成了我的領導,讓我有近距離地感受他的才情萬丈,聆聽他來自靈魂深處的渾厚之音。我依然記得,許多年前那個隆冬來臨,刺骨寒風吹起雪花的深夜,我和他一起在西鄉吃完同事的喜酒回城,他舍不得我頂風冒雪騎車回我蝸居在城郊結合部的出租屋,堅持留我與他在他的書房小床上抵足而眠,那夜窗外北風呼嘯,我的心一直暖洋洋的,在暖暖的被窩裡我好久才睡著……還記得我曾借他一本題有“宗崇茂購於青海西寧新華書店”字樣的散文集,他見我十分喜歡,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每次閱讀不忍折動書頁,惜書如命的他慷慨地將書贈送與我。這本書我一直珍藏,從不肯借給任何人,放在書房中書櫥的顯眼處,讓我感受友誼的深厚和純真。

  世界就是這麽奇妙。我和中青、崇茂大哥本來在茫茫人海中絕無交集,可文字的神奇力量讓我們成了彼此牽掛的兄弟般,他們的疼痛成了我們共同的疼痛,這種疼痛在我的身體裡開出花來,心心相印。我祝福中青大哥在不久的某一天,忽聞平反昭雪音,讓我驚喜不已;祝福崇茂大哥只是生活又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又重新擁有了健康的體魄,把酒言歡俱歡顏。

  距離從來不會分開彼此牽掛的心,生活從來就是一邊失去,一邊擁有。一路走來,失去的東西太多,但我幸運還擁有著幾份真誠的友情,並得到親情般溫暖的貼心呵護,友情陪伴我度過難熬的日子,我一直時刻銘記感恩。大哥!你的人生一瞬我曾參與,那是我今生最美的寫照,願我的祝福一直有你,無論你走多遠都不會孤單。心中牽掛,友情就不會隨著時光而褪色絲毫,聚散總是無常,人生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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