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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液室見聞錄》第39章 夜幕下賣瓜的女人
  36號輸液椅上的女人是吃了冰箱裡的西瓜,結果上吐下瀉,實在扛不住了才來輸液室輸液的,輸了液後,感覺好多了,憔悴不堪的她說她的故事更感人,是關於她一個同事的故事。

  每天晚飯後,習慣走出小區大門,沿著商業街的馬路轉兩圈,美其名曰減肥。這幾天散步總看到興業路口昏黃的路燈下,一個40左右的女人在張羅著賣青皮西瓜,一輛半新的電動三輪車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西瓜,在路燈下瓜皮越發的黑亮。不時有路人停在瓜車前,詢問瓜怎麽賣,女人見來了生意,趕緊笑臉相迎,滿臉的笑漾開來,你盡管放一百個心,我自己種的,包熟包甜,不甜我一賠兩,包你吃過一次就忘不了。

  幾個路人支好電動車,開始選瓜,女人當仁不讓地給參謀,這個就不錯,保準甜。有時客人拒絕她的挑選,自己在一摞瓜中翻來翻去,女人於是一邊小心地幫助翻動著瓜,一邊自語著,都是好瓜,都是熟的,小心著。

  我決定買個瓜帶回家,這幾天天真是太熱了。走近瓜車,女人和一個買瓜的女人正熱切地拉呱著,原來曾是一個電子廠裡的同事。

  你還在那個電子廠上班呀!真是巧呀,我好幾年沒遇到你了,沒想到在這個路口賣瓜遇上你。

  叫雲的女人趕緊應著,是呀!不上班又能做神尼呢?還是你好,都當上老板了,這幾年長西瓜發財了吧。

  發什麽財?苦生活一樁,別笑話了,哪是什麽老板,還不是為了兩個細小的,辛苦點,多賺幾個錢。

  呀!你家老大是姑娘,今年該中考吧?肯定考得不錯,是叫小雅吧!我記得小學時小雅年年是三好生。

  甭提了,這丫頭一到大考就發揮失常,中考那幾天又感冒,渾身沒勁,結果沒考好。

  正挑著瓜的女人有些愣住,一時臉上有點尷尬,真不該挑起這個幾家歡樂幾家愁的敏感話題。

  唉!賣瓜的女人長歎一聲,離鹽中的錄取線差了5分。女人又歎息一聲。

  挑瓜的女人再次愣住,差5分還考得不好,廠裡那個常鳳的女兒才考了300多分,連學都沒法上了,整天在家哭鼻子呢。

  買瓜的女人挑好兩個瓜,放到賣瓜女人的秤盤上,賣瓜的女人拎起裝瓜的方便袋遞到買瓜的女人跟前,不收錢,哪能收你的錢呢!兩個瓜送給你嘗嘗。

  兩個女人互相推讓著,又聊了起來。

  那小雅到哪裡讀高中?

  賣瓜的女人聽了,有些心酸地說,為她讀書的事,這幾天我和她老子頭都大了,這強丫頭非要讀高中不可,隻好讀民辦高中,沒想到民辦高中學費簡直是天價,貴得嚇死人。這不,我和小雅她爸這些天晚上一人一輛電動三輪出來賣瓜,就是想多賣幾個錢。批發給人家,價格太低,這大熱的天誰不想在空調房裡涼快呀!

  買瓜的女人硬是丟下30元錢,才將兩個西瓜在電動車踏板上安置好,轉過身來,在賣瓜女人的秤盤裡又丟下200元錢,扭身上了電動車。賣瓜的女人抓起錢追買瓜的女人,可女人已開動了電動車,回頭丟下一句,那是我做小姨的給小雅的紅包,告訴她一次失利不算什麽,加油!我等著她高考金榜題名的好消息!

  賣瓜的女人手裡捏著兩張嶄新的百元大鈔,眼睛有些濕潤,當年在電子廠,賣瓜女人和那個叫雲的女人兩人特別談得來,姐妹一樣親密。

  夏夜的風微微吹著,送來一陣陣清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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