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一樣物件,它非常重要同樣也非常特殊,那可是你必須賭上性命也要保護好的……”
說著,羅斯蘭起身慢吞吞的走到一面牆前,肉眼看去,那面牆不像其它幾面那樣掛滿裝飾或是武器,牆面除了有和樺樹皮那樣單調的灰白色外,它上面只有一把被掛在正中央的手半劍。
羅斯蘭踮起腳小心翼翼的從劍架子上將那把劍取下,他的目光掃過整個劍身,隨後他便用嘴輕輕吹去劍鞘上堆積的落灰,接著又用袖口慢慢拭去劍柄上的灰塵,直到這把劍完全從塵埃中脫離出來,他才肯放心的交到黑爾斯克的面前。
“這把劍的意味特殊,我恐怕沒辦法向你解釋其中的緣由,但你千萬要記住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句話,不管在你今後的遊歷中發生什麽,除非你已經感受到靈魂脫殼帶來的痛苦,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要輕易拔劍,更不要輕易交給別人,從此以後它隻認你為主人。”
“先生,這把劍……”
劍鞘上鐫刻的鎏金色花紋在篝火的映照下散發著一些獨特的光,修長勻稱的劍身,配合著劍柄柄端後鑲嵌的那顆深藍色寶石。
與周圍劍架子上的普通鐵劍相比,這把劍就像是位貴族家的小姐,華麗而高貴。
但黑爾斯克看著羅斯蘭手中的這把劍卻猶豫了,他揉搓著手心,老實說這樣一件強大的道具,他有些不太相信會這麽快的落到自己手上。
他知道,這把劍之前是男人的佩劍,他可清楚地記得十九年前所發生的事,而這把劍在當時所展示的力量,就像是能夠吃人那般。
“拿著。”
羅斯蘭拿劍的雙手微微顫抖,凹陷的眼窩中透露著肯定的眼神。
“是,我明白了,先生……”。
望著羅斯蘭這極具威嚴的樣子,黑爾斯克不好在推脫猶豫,他從羅斯蘭手上小心翼翼的接過劍,隨後便將其和圓盾一起背到了身後。
這柄沉重的劍壓在他的肩上,就像是有人依偎在他的身後,而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操,居然又是這個感覺……”
黑爾斯克在心中嘀咕道。
他忽然有些喘不上氣,緊接著一股暖流直衝顱頂,就和十九年前見到這把劍的第一反應一樣,他的腦中頓時感到了一片空白,記憶隨之開始模糊、消失,最後在腦中隻留下一段簡要地訊息——已取得重要線索。
看到黑爾斯克精神恍惚,羅斯蘭眉頭一皺,急忙問道。
“你怎麽了,黑爾斯克?”
“沒……沒事。”黑爾斯克揮手示意,隨後尷尬的笑道。“可能是有些太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確認接受到腦中的訊息後,他也瞬間就恢復了清醒。
見黑爾斯克並無大礙,羅斯蘭便接著之前要講的話,碎碎念念道:
“這把劍雖然一直在我手上,但這卻是你母親臨終前留下的,是留給你的,這算得上是她的遺物。”
緩過神的黑爾斯克在聽完他的話後猛然抬起頭,圓睜的眼中充滿了迷惑。
他突然意識到羅斯蘭是在對自己撒謊了,關於這把劍什麽來頭他自己應該很清楚,但羅斯蘭卻不知出何原因,他並沒有一五一十的說出真相,而是選擇對自己刻意的隱瞞。
但即便如此,黑爾斯克還是不能這樣直接去揭穿他,在沉默良久後,他最終也只是確定性的問了一句:“這真的是媽媽留下的嗎?”
關於自己母親的事,
羅斯蘭很少提及,他曾經只是潦草的告訴過黑爾斯克,如果實在想念她的話,就去照照鏡子吧。 因為在羅斯蘭眼中,長大後的黑爾斯克和他母親的樣貌十分相似,除去發色不談,他們母子二人都有一雙靈動的紫色眼睛。
作為母親,她還把生前大部分的美貌毫不吝嗇的遺傳給了黑爾斯克,這才使得他有一張類似於精靈那樣俊秀耐看的臉龐。
“這會是個沉重的話題,黑爾斯克,也許我不該提及這些,但……”
“不,先生,你現在能再告訴些關於媽媽的事嗎?”
借著他的話題,黑爾斯克乘機向羅斯蘭詢問起自己母親的事。
望著他那懇求的神情,羅斯蘭一直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回答道:
“那是我在林子裡打獵時發現了你的母親,當時的她靠在一棵白樺樹旁邊,全身上下都帶著傷,就像一隻奄奄一息的花鹿,在臨終前她把你和這把劍托付到了我的手上,並拜托我照顧好你,我答應了她的要求,要把你撫養成人,所以才有了現在的你……”
“那為……為什麽,為什麽她會變成這那樣?”
面對黑爾斯克臉上的詫異,羅斯蘭只是淡定的搖搖頭繼續回答道:
“很抱歉黑爾斯克,這一點我並不清楚,關於她究竟是被人所害還是被野獸襲擊,這件事情我到現在也還沒有頭緒,而關於你母親手上這把劍的來歷和她的身世我更是無從所知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現在的你可千萬不要因此難過或遺憾,因為接下來也許只有你能找尋到關於你母親的身世和這把劍的來歷。”
“黑爾斯克,這也算是你此次冒險遊歷的目的吧,去發掘被埋藏的真相,讓它浮出水面,這樣你的母親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息……”
羅斯蘭粗糙的手掌落在他的肩上留下了一絲溫熱,這些回答都是他自己編撰的謊話,但卻讓黑爾斯克在那一時被賦予了一種特殊的使命。
難道這也是某種被安排好的答案嗎,黑爾斯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我明白了,先生。”
“嗯……天馬上就要亮了,哦,對了,還有兩樣你可能會用的到東西差點忘記給你。”
只見羅斯蘭在身上東摸摸西摸摸,最後從腰帶上解下一個陶製的瓶子,然後又從衣服口袋裡拿出幾片樹皮,說道:“這裡面是‘白貓’的尿,這是老樺樹上的樹皮,你拿著。”
“老虎的尿和樹皮,這些有什麽用嗎?”黑爾斯克看著他手上這兩個奇怪的玩意兒,雖然臉上是露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但心裡卻還是蠻懷好奇。畢竟奇怪的設定又增加了。
“這都是些以防萬一的東西,我以前就和你說過,夜晚的樹林裡十分危險,除了那些會吃人的野獸遊蕩外還有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也會出沒,它們可比野獸更加危險。”
“但這兩樣東西要怎麽用,感覺是完全不搭邊的東西吧?”
“這說起來,你可能有些無法接受,但如果你要真在天黑前沒能走出白樺林,聽我的,你就把這尿塗在臉上,然後再把這幾片老樹皮含在嘴裡使勁不停的嚼,直到嘴巴裡發出類似咬碎骨頭的聲音,這時就算有人叫你的名字,你只要不東張西望,不回頭答應,即便那時候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找到你,它們也會害怕的離開。”
聽他說的這麽玄乎,黑爾斯克半信半疑的接過了這兩樣東西,他試著搖了搖陶罐中滿當當的液體。
一股濃鬱的騷味隔著瓶身直衝他的鼻腔,他急忙捏住鼻子說道:“好吧,這味道我實在是受不了,希望我不會用到它們。”
“好了,屋子裡頭還有些東西我已經幫你收拾齊了,那些是路上的乾糧,夠你吃很長一段時間了,去拿吧……”羅斯蘭伸手指向他自己的房間說道。
順著他指的方向,黑爾斯克走進漆黑的屋中,他從屋裡拿出一包用麻布袋裝裹的食物和一包皮革袋裝的水,他將這些東西統一掛在腰間。一切都準備好後,他來到了那扇咯吱作響的木門前。
“時候差不多了,黑爾斯克,出門後記住朝東走,剩下的我也就只能祝你好運了。”
“嗯。”
他低下頭深深的吸上一口氣,隨後便緩緩的推開了這扇破舊的木門。
一陣刺骨的風很快襲進屋內呼嘯作響起來,起初黑爾斯克被弄得還有些睜不開眼,不過他很快便適應了。
“如果今後沒有遺忘,就請記得回來看看。”,羅斯蘭賣力的咳嗽了兩聲,說道。
“嗯,我一定會的,先生。”
已經半截身子踏出門外的黑爾斯克轉過頭,十分自信的回答。
隨後他頂著寒風與飛雪,毅然走向遠處的迷霧中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