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源稚生會和之後穆意就讓酒店的服務人員先行回去了,隨著繪梨衣走遍山下公園,時間也來到了黃昏時分。
繪梨衣和紅鞋女孩雕像一起合影,那背後傷感的故事似乎再沒有感染到她,可能是心中已經有了寄托所在。
隨後是公園裡最高的燈塔,高一百零六公尺,繪梨衣在燈塔上俯瞰著東京富士山、東京灣、房總半島、橫濱港都被盡收眼底。
最後繪梨衣選擇在街邊買上點心留做晚飯,在她眼裡這些簡單的手工點心要比本家的主廚精心準備的食物還要好吃,哪怕本家的主廚曾經為天皇家族服務過。
今天只是一次普通的逛街,卻是這個女孩目前為止最開心的一天。
回程的時候穆意與繪梨衣坐上了源稚生的車,繪梨衣對此並不排斥,他覺得哥哥會允許穆意再把她帶出來玩,於是在分別時刻和穆意約好了下次也要一起出門。
等到繪梨衣進了源氏重工的大樓,源稚生立刻轉頭看向穆意,眼睛裡是壓抑了一天的怒氣,穆意毫不畏懼地對視著,只是底氣總有那麽一些不足。
源稚生很想拔刀砍了面前這個拐帶自己妹妹的瘋子,但是他做不到,此時他的手被穆意緊緊按著,別說拔刀,就連摸到刀柄都做不到,這個瘋子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穆意沒有等待源稚生的回復,轉身下車,然後就不見了身影,只剩下源稚生一個人在車裡咬牙切齒。
源氏重工離東京半島酒店並不遠,準確來說雙方中間隻隔著銀座這個最大的商圈,但是就這一個商圈就佔著八個街區。
穆意就這樣在東京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似乎在這一刻自己的身體才屬於自己,那種不需要進行任何算計,也不用擔心被算計的人生距離自己來說還是太過遙遠。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被他所捕捉到。血腥味很淡,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就算極少數能聞到地遊客們大都會以為這是哪家餐廳在處理新鮮的食材。
但是穆意對於血腥味不陌生,那股血腥味來自死侍,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他閉上眼睛,將五感融入空間之中,感知的范圍越來越大,無效的信息也越來越多,美麗的、醜惡的、不堪入目的、紙醉金迷的人生百態衝入他的腦海,讓他感受到了一絲頭痛。
他發現了血腥味的來源,那是一場來自於死侍的獵殺,來自不遠的東京灣港口。
平日裡靜謐的東京灣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獵場。
被追殺的人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像是一個文文弱弱的大學生,但是現在他的身上到處是血跡,手上拿著的是一款M1911手槍,已經有兩隻死侍的屍體倒在了他的面前。
被追殺的人名叫龍馬宗一郎,他發現了一個可以顛覆蛇岐八家的秘密,為了證實他的猜想他放棄了龍馬家未來家主的身份,加入了敵對組織猛鬼眾。
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才是加入猛鬼眾的第三個月,自己竟然遭到了組織的清算。
能做到在日本這個地界釋放死侍殺人的勢力只有兩個,蛇岐八家與猛鬼眾。
龍馬宗一郎感受著自己的傷勢,估算著手槍裡的子彈,再看向面前的死侍,臉色越來越差,今天莫非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
現在的東京灣格外沉寂,仿佛港口的這一角都被清場,自己能聽到的只有夜晚的海潮聲音以及對面死侍喉嚨裡聳動的嘶嘶聲。
雖然黑幫一向有著沉屍東京灣的傳統,但是在這裡動用武器是會受到自衛隊監控的,而現在為止甚至周圍沒出現過一個人,猛鬼眾的清場能力不該有這麽強。
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他的臉上帶著永遠在笑的能劇面具,是一個白色公卿的形象,龍馬宗一郎聽說過,這位是猛鬼眾的首領‘王將’的形象。
“王將!你竟然在研究死侍與進化藥!你是要將整個日本化作煉獄嗎!”
龍馬宗一郎怒吼著,他看不透這個人的眼睛,仿佛那雙眼睛裡邊是深淵、是死亡、是自己被看穿的心。
“你不僅掌控著猛鬼眾,你還和蛇岐八家有聯系!你的所為絕對會毀掉這裡!”
宗一郎的聲音再次拉高,他多麽希望有人能聽見自己探查到的秘密,自己的姐姐也好,把自己當作繼承人的龍馬家主也好,他們都是棋子,他們都在被人欺騙。
對面的男人沒有說話,他只是笑了,那副公卿面具笑得更為猙獰,更為猖狂,仿佛那面具不是死物,那是在臉上的妝容,這個人本身就笑得那麽惡心。
兩隻蛇形死侍緩緩靠近,龍馬宗一郎的狀態很不好,他的小腿應該是剛剛被死侍斷掉了,胸口也被死侍的利爪劃出了一道傷口,現在的兩隻蛇形死侍就是他的必殺之局,更不必說旁邊還有一位王將在虎視眈眈。
龍馬宗一郎開槍了,沒有瞄準任何一隻死侍,而是將剩下的子彈都打入了王將的身體,他的攻擊非常的有效,沒有一發子彈打空。
王將的笑容還是沒有停止,他淡定而從容的從體內扣出了射進去的彈頭,就像從身上拂去掉落的食物殘渣一樣輕松。
巨大的黑暗籠罩了宗一郎,冰冷的海風讓他有點發抖,這個距離的射擊就算是皇也不能無視,對於皇而言可以躲開可以隔擋,卻偏偏不應該這麽硬生生被擊中,隨後翻開自己的血肉取出子彈,仿佛那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
王將的笑容是猙獰,是不屑,是對於他不自量力的嘲諷。在他的揮手下,蛇形死侍發動了最後的攻擊。
死侍兩米多高的軀體撞在了他的身上,他感覺到自己的肋骨應該斷了不少,隨後咬著牙對著死侍的腦袋出拳,只是剛剛兩拳將死侍擊退之後就被另一隻死侍打斷了胳膊。
死侍手臂上的骨刺刺穿了龍馬宗一郎的肩膀,隨後將他提了起來,巨大的疼痛感湧向他的大腦,仿佛自己的身體要從肩膀處裂開一般。宗一郎看著死侍尖銳的獠牙, 那就是死亡嗎。
龍馬宗一郎想起了自己的姐姐,那個女人應該會哭很久吧,那個明明可以扯掉合金的車門卻在弟弟面前表現得擰不開汽水的瓶蓋的傻女人。
他不後悔,不調查這件事他應該會在龍馬家按部就班的接手龍馬家的生意,被帶去與本家的幾位家主交好,進而在未來的某一天接過龍馬家的重擔。
又或許在某一天和他的姐姐一起死在陰謀之下,死的不明不白,像一枚沒有思維的棋子。
龍馬宗一郎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是他沒有那股力量。
所以他輸了,在這個陰謀家的面前,即將被死侍咬斷脖子。自己的血統對於死侍而言是絕對鮮美的食物,連渣子都不會剩下。
世界上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只有某個傻女人會在夜裡為自己傷心。
死侍不會管眼前這個男人的情感,他只是一份食物罷了,死侍張開了自己的嘴,隨後整個腦袋消失。
消失的腦袋來自於死侍,那是剛剛趕到現場的穆意,他並不認識龍馬宗一郎,但他知道王將的獨特妝容,那是一個只會站在自己對立面的存在。
龍馬宗一郎的身體重重的砸在地面,這一下讓他差點昏死過去,但是巨量的疼痛讓他清醒了片刻,他看到了身前的男孩,比自己看起來年輕一些,隨手一擊就滅掉了一隻蛇形死侍。
或許,想要改變命運,需要的就是這麽強大的力量吧。
“說說你的遺言吧。”穆意看著眼前的王將,他可不想與這種人都算不上的東西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