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藻前俱樂部
犬山賀坐在二樓的雅間,透過半透明的白紗將自己的目光投入一樓的舞池,這是他經常會做的事情,有人說他好色,有人說他墮落,這位老人從來沒有反駁什麽。
他的眼神流連於諸多的年輕女孩,他願意給這些女孩們最好的環境,在看到女孩們的笑容之後他也會跟著笑,閉眼之後他的思緒翻飛,仿佛又回到了1945年,腦海中是他的兩位姐姐。
那是剛剛戰敗的日子,他的家族本就是八家之中最弱的一支,他的父親也是戰爭的最堅定支持者。那一天他的父親切腹自盡,犬山家失去了頂梁柱。
其他的七家將自己的手伸進了犬山家的產業,他們都在看著笑話,看著蛇岐八家變成七家。有無數人想要犬山家獻出自己的幼子,也就是他自己,意圖通過這種方式斷掉犬山家的希望,那是他一生中最昏暗的日子。
他的長姐犬山由紀死於一場街頭鬥毆,為了捍衛家族已經所剩無幾的尊嚴。二姐則是將自己獻給了美國軍方,借助軍方的力量才使得犬山家得以保全。
他是犬山家最後的男人,固執的守護著犬山家的祖業,可那些年他沒敢再回犬山家,因為他的家裡住著一個美國上校,還有自己的二姐。
他對那些女孩很好,只是為了減輕自己對於二姐的愧疚感罷了,為了重振犬山家他抓住了機會,拜了昂熱作為老師,通過那個老男人的能力重返蛇岐八家,他讓大姐的仇人付出了代價,卻再也沒見到自己的二姐。
思維發散出去的犬山賀聽到了吵鬧聲,這位老人的追憶被打斷了,傳入耳中的噪音讓他憤怒的睜開了眼,兩側的女孩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家主的怒意是肉眼可見的。
然而並沒有人來鬧事,只是有一個老人想來找樂子,他的打扮像極了一位拉麵師傅,或許說他就是一位拉麵師傅,也沒有錢入場,他的入場費是一把國寶:名刀·和泉守兼定。
門口迎賓的服務生並不願讓這位老人進去,在他的眼裡那不是什麽國寶,而是一把工藝品,是一個老瘋子想要進高端會所的花言巧語。
但服務生沒想到的是這個老瘋子力氣大的驚人,手中的工藝刀砍斷了大門上的合金把手,如同切豆腐一般,隨後這扇厚重的大門被撞開了。
犬山賀看到了闖進來的老人,吩咐身邊的女孩將他帶了上來,隨後揮手屏退了身邊所有人。
“拜見大家長。”犬山賀看著眼前的老人微微行禮,盡管他身穿的只是沾著油汙的廉價白麻工服,可是那股氣勢似乎帶他回到了六十年前。
犬山賀的心裡怨恨著蛇岐八家的幾乎每一位老人,雖然那些老家夥都死了,但他還是帶著自己的恨意,那是墮入地獄都無法磨滅的仇恨。
但眼前的老人不同,如果說本家裡還有一位能與自己共情的話,那麽只能是他了。
上杉越被稱為皇的原因是他的父親是流淌著皇血的混血種,他的母親是中法混血,他在法國有著一個幸福的童年,就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樣。
他的家族支持著那場戰爭,他也一樣,只不過一個是父親全力支持,一個是坐在自己的傀儡王座上簽發著看不懂的文件。
他的親人死在了戰爭裡,他也一樣,一個失去了父親與兩位姐姐,一個失去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在1937年冬因為保護金陵的學生們被殺,甚至屍體被用來試刀,試刀的正是蛇岐八家的精英,甚至連精英都算不上,
那人都沒有覲見的資格。 直到八年過去,他去接母親回國的事後才知道,有一位名叫夏洛特·陳的嬤嬤死在了金陵,死在了自己簽發的命令之下,這就是影皇,多麽的可悲!
那位影皇甚至不能報仇,因為戰敗那天那位手下就切腹自盡,骨灰被供奉在神社的最高處!他成了‘英雄’。
他們都很憤怒,一個選擇在重回蛇岐八家之後開始清算,哪怕與整個家族為敵,一個選擇手刃自己的身邊人,之後將家族的神社與博物館付諸一炬,逆臣何能擁有英雄之名?
他是逃離了蛇岐八家的罪人,他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阿賀,我需要你的幫助。”上杉越開口了,不再是幾十年前的主君與臣子,而是一種請求。
“說說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幫忙的。”犬山賀並沒有回絕,他其實也不想回絕,哪怕六十年過去了,哪怕對方提出來的不是命令而是請求,他依舊覺得自己是那個臣子。
“我需要你參與到龍馬家的計劃中。”
“哪一項計劃?”
“你去告訴龍馬家主,就說龍馬宗一郎的計劃。”
犬山賀沒有問為什麽,也沒有問計劃針對誰,此刻的他就是那個五小姓的家主,一絲不苟地執行著來自大家長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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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恩曦的專機將夏彌送到了京城郊外的飛機墳場,這裡是處理老化的飛機的地方,京城周邊的這個墳場不算大,裡邊有著近千架即將報廢的客機。
夏彌看了看自己一路乘坐的飛機竟然是即將送到這裡報廢的,不由得在心裡的小本本上給穆意與蘇恩曦記上一筆。
不過運氣還算好的是蘇恩曦在這裡已經準備了接夏彌的車輛,車輛會送夏彌到達城郊的醫院,那麽事實上她就是在郊外的醫院照顧了幾天哥哥而已,不會有任何人懷疑。
來城郊接夏彌的是陳墨瞳,這個女孩聽見夏彌有給自己帶禮物就直接翹課出門,小巫女從來不會在意自己的成績與風評,她就是想到什麽就會做什麽的人。
有很多人都嘗試用標簽定義陳墨瞳,但他們都失敗了,這個女孩始終是一件正在加工的作品,她有著她自己的自由。
“你這次給我帶了什麽東西啊!”,夏彌剛上車就看到了諾諾的眼神,仿佛來接自己只是為了看重買的禮物一般。
“哼哼,感謝本美少女吧!”夏彌得意地笑了笑,將一個精美的包裝袋遞給她。
“誒,是衣服啊, 還挺有日本的特色,就是尺碼不太對,你按照你的身材買的?”
諾諾的話讓夏彌愣了愣,自己明明買的不是衣服來著,她轉頭看到駕駛室的紅發女孩正翻著M's Tower的包裝袋!
夏彌將衣服與袋子迅速扯了回來,臉色紅的發燙,甚至已經在想要不要將眼前人滅口,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才按下了這個想法,遞過去了另一個紙袋。
“咳咳,給錯了,那是我的衣服。”夏彌轉過頭不想看諾諾。
“你那個衣服看起來不像正經的啊!”諾諾趴在方向盤上大笑,這一陣笑容讓夏彌按下去的想法又冒了出來,果然還是滅口比較好一點吧。
“不過禮物還不錯,我不會和別人說的,謝謝啦!”打開禮盒的包裝裡邊是一串項鏈,和諾諾的四葉草耳墜風格類似,這應該是特意挑選搭配的,她趁機揉了揉夏彌腦袋,隨後油門轟到底向著預科學校飛馳。
兩側的樹影飛速地滑過,坐在副駕駛的夏彌側頭看向窗外,她清楚地知道男孩身邊還是漩渦,也同意將自己的笨蛋兄長留在那裡。
命運的沙漏不會因為她不在而停止,棋手也不會因為少了一顆釘子而松懈,她的男孩也還在那裡,為了拚一個未來出來他們都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自己也不會閑下來。
命運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很玄學也令人很想不通到底是什麽在主宰,。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無論命運的結果是什麽你都要做好準備,否則你將不再是被命運推著前進,而是被裹挾著卷入漩渦,最後被湧動的暗流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