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確表示自己不會將拍到的照片上傳守夜人論壇之後,穆意終於得以從包間中脫身,此時已經是凌晨三四點鍾,穆意才開始在新宿區找酒店。
因為沒有可以入網的身份證件,最後幾人將目光鎖定在了這裡的特色——情人旅館。
現在早櫻已落晚櫻未開,東京算不上旅遊旺季,往日生意火爆的情人旅館空房間還有很多,對於住客的審查也不再詳細,很快五個人開好了四間房。
嗯,穆意夏彌一間,其他人一人一間,不過繪梨衣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著夏卿進入自己的房間。
房間的隔音很差,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穆意還是紅著眼睛盯著身邊的夏彌,夏彌也紅著眼睛瞪回來,兩人都在聽著來自繪梨衣房間的噪音久久不能入眠。
這兩人在房間打了一晚上遊戲!遊戲與搖杆聲音隔著走廊與兩堵牆都能聽到,最過分的是直到天亮穆意還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聲音。
“今天的出行計劃在晚上,你們還可以自由安排。”穆意打開房門對大家說了一聲就回去睡覺了,昨夜的宿醉加上一晚沒睡,就連他都有些頂不太住。
繪梨衣聞言又拉著夏卿去了對面的電玩城,這是她昨天晚上就踩好的點,他們二人總是有著無限的精力,一直玩到天黑才回來,正好趕上穆意準備出門的時間。
天剛剛黑起來,東京的夜晚就煥發出自己的生機,在國立東京大學後門的小街街邊,一輛木質廂車停放在這裡。
這種小車在日本很常見,它專為走街串巷販賣拉麵而設計。窗戶撐開就是遮雨棚,棚下擺兩張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麵,拉麵師傅在車中操作。
雖然跟‘面屋一燈’、‘金色不如歸’等品牌拉麵相比,這種屋台車的環境和口味都差了一些,但價格也便宜了一大截,來這裡吃麵的多半都是東大裡的窮學生。
而現在這個小車外邊已經開始有學生在等待,看來這家師傅的手藝不錯,車外邊的木凳已經不夠座,甚至還需要拉麵師傅再擺幾張矮桌出來。
這裡的拉麵師傅年紀不小了,白發梳成整整齊齊的分頭,穿著拉麵師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額頭上系著黑色的毛巾,看起來好像跟拉麵打了一輩子交道。
他的手藝很好,回頭客很多,大家往往都會稱他一聲‘越師傅’,沒有人知道越師傅的真名,除了在這裡就只有在社區教堂見過這位老人。
當穆意駕駛者蘇恩曦的賓利雅致出現在街口的時候,所有的學生都在朝這邊看著,畢竟這種級別的車輛要是出現在東大門口那是相當合理,出現在不容車輛進入的後門就顯得很怪異了。
車上下來兩男三女,無論哪一位從顏值上來講都是可以輕松碾壓大部分人,幾人就在所有人注視的目光之下坐在了拉麵車外邊的矮桌上。
“這裡真的有很重要的人嗎?莫非是隱藏在了大學生裡邊?”
夏彌盯著眼前的學生們,似乎在尋找著哪一位是需要穆意來親自拜訪的人。
“我們就是來吃飯,順便和老板聊聊天罷了。”穆意笑了笑,轉頭對著拉麵車裡的老廚師喊道“五碗豚骨拉麵多加一份叉燒!”
“好嘞,你們先等著,明明前邊還有顧客的!”
車裡的老人頭都沒抬,他並不在意來這裡的人是開著賓利還是騎著自行車,總之到了這裡就要守這裡的規矩。
越師傅的拉麵車有著不少的熱血傳說,有無數個版本的混混找事被老廚子狠狠教育的故事在東大裡傳播,
也有人見到過越師傅不經意間露出的紋身,猜測著他可能是某位金盆洗手的極道大佬。 學生們都喜歡這種故事,畢竟誰還沒有個中二的時候,幻想自己隱居於鬧市之中做著自己命運的主宰,不經意間露兩手留下無數的飯後談資。
直到面前的學生們都吃上了拉麵,越師傅才端著托盤向穆意幾人走來,將一碗碗面整齊的放在他們面前。
越師傅能在這裡擺六十年的地攤自然有著獨特的手藝,他的拉麵已經不輸於那些大一點的店面了,要是把六十年的經歷拍一部紀錄片,可能這個老人都會被列為‘拉麵仙人’。
面條是店裡自家製面的中太面,不算很粗,口感柔滑,偏軟。叉燒肉選的很好,油脂分布均勻,肉香迷人,應該是用傳統方法慢慢燉煮的,極其柔軟舒適,調味很淡,入口只是純粹的肉香。
這就像任何一道家庭料理一樣,看似簡單直白,卻可以治愈人心。
繪梨衣與夏卿基本上一天沒吃飯,傑茲米也是擁有著吾王之胃的人,而穆意要尋找的目標就在這裡,最後只有夏彌呆呆地看著無限續杯的四人懷疑人生。
時不時會有東大的學生從後門來到這裡解決晚飯,穆意面前已經摞起來了六個空碗,夏卿面前也差不多,只要穆意不說停他可以一直吃下去,明擺著他們是要在這裡等到學生們走完。
深夜裡到來的是一個稍顯稚嫩的大學生,穿著一件有點老舊的風衣,捂著肚子掀開了拉麵車的布幌子。
“越師傅,老規矩來一碗拉麵。”
“是桐谷君啊,今天沒帶著女孩子一起來吃拉麵嗎?”
越師傅看起來已經和眼前名叫桐谷的學生相當熟悉,看起來就像一對聊得來的老主顧。
“結衣今天有點不開心,好像是我在他面前提到了新的校花的事情。”桐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人家小姑娘大概是吃醋了吧,你們學校新的校花評選結果出來了嗎?”越師傅仿佛聽到了感興趣的話題,似乎曾經的他有過一段風流的歷史。
“嗯,是一個富家小姐啦,名叫明日奈,確實很漂亮。”
“師兄,怎麽你是對人家的校花感興趣了嗎?”夏彌戳了戳穆意,此時的穆意仿佛被眼前兩人聊的故事吸引了,不過一個大學校花又能特殊到哪裡呢。
穆意顯然不是對新的校花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桐人和亞絲娜啊,或者說是桐谷和人與結城明日奈。
“桐谷和人?”穆意對著眼前剛準備吃麵的學生試探地問道。
“啊,你認識我嗎?”
“算吧,還有結城明日奈和結衣哦。”
穆意的話說完,桐谷和人瞬間後退了半步微微戒備,自己在學校內基本沒有朋友,唯有青梅竹馬的結衣一人,最近才和明日奈搭上話,這人竟然第一次見面就說清楚了自己的交際網。
可是看看自己再看看對方,大家雖然都在一個拉麵攤位吃麵卻是兩個圈子的人,他實在想不到自己一個窮學生有任何值得被圖謀的地方。
“只是在網絡上讀過輕小說啦,和你們撞了名字而已,所以有點好奇。”,穆意看出了桐谷和人的戒備,笑了笑,同時廚房內的上杉越肌肉也放松下來。
“還有和我撞名的小說嗎?”桐人表示很好奇, “到底是在哪裡看到的呢?”
“一個不知名論壇有人轉載啦,看了一點點還挺喜歡可惜沒找到後續,不過我覺得可能是桐谷君的熟人寫的哦。”
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否真的有刀劍神域這部作品,但是桐人與亞絲娜是真實存在的啊。
桐谷和人並沒有多待,他晚上還需要有一節自習課,當他走之後就再也沒有學生來光顧這裡了,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夜。
“你們是有什麽事嗎?我要打烊了。”越師傅已經關掉了湯鍋的火,看著穆意五人面前摞起來的二十多個碗,閃動的眼色不知道想著什麽。
“別這麽冷淡嘛大叔,我們只是想看看流傳於東大學生傳說中的越師傅。”
“你們現在已經看到了,可以離開了吧,我只是一個被時代拋棄的老頭子罷了。”
拉麵師傅用著一雙渾濁的眸子看向滿臉笑意的穆意,蒼白的燈光下,那身穿拉麵服的老人面對著幾位年輕人,身影說不出的寂寥。
有人說:其實孤獨兩個字拆開看吧,有小孩,有水果,有走獸,有蚊蠅,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的巷子口,熙熙攘攘,人味十足。
稚兒擎瓜柳蓬下,細犬逐蝶深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唯我空余兩鬢風。孩童水果貓狗飛蠅當然熱鬧,可都與你無關,這就叫孤獨。
現在這個老人也一樣,他凝重的面容與正在聊天的穆意五人格格不入,也與之前那些青春洋溢的學生們不在同一世界,那是與世界割裂開來的冰冷與孤獨,也是極致的‘血之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