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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驚鴻》第一百四十章 1致對外
  丁氏雙雄昔日乃白天宇的手下,綠林好漢對他倆禮敬有加,從未有過敵對之心,一是江湖上對白天宇是死是活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二是江玉郎從未對白天宇昔日的手下有過敵意,必要時還加以庇護。

  但,只要有人威望能蓋過白天宇、江玉郎,願意牽頭髮難,丁氏雙雄隨時都可以像白天宇一樣,成為武林公敵,是人都可以欺凌一番。

  程萬鵬一行人入住黑虎寨,不僅僅是急需借個宿頭,還是有備而來,心懷不良用心,意在收降黑虎寨的人,為己所用。

  當從湯顯聖的嘴裡聽到丁氏雙雄的大名,程萬鵬腦中靈光一閃,急中生智,立即向丁氏雙雄言語挑釁,意在挑起紛爭,尋機除掉丁氏雙雄,求個心想事成。

  很顯然,丁氏雙雄一死,雖是碧落湖的人所為,但在座的江湖好漢卻難逃幫凶的嫌疑,多少會因對白天宇心懷恐懼,而向往著尋求另一股勢力的庇護,‘碧落湖’江湖名望最盛,順理成章成為不二人選。

  謀事絕對靠人,成事有時還要靠天。

  白玉天一向機智靈敏,面對程萬鵬無緣無故的挑釁,感覺味兒不對,立馬站了出來,來個移花接木,攬禍上身,讓程萬鵬無處發力,暫時意圖落空。

  眾人看來,江湖漢子,胸無點墨,自尊心強,頭腦發熱,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勁頭一過,一杯濁酒釋前嫌,相對一笑泯恩仇,不打不相識。

  白玉天不過對程萬鵬有著幾句稍加不敬的言語,還不是直言相對,一杯水酒就可化解。但程萬鵬心有盤算,意在除掉丁氏兄弟,哪能隨了眾人的心意。

  程萬鵬自信‘覆水難收’,將事情鬧大,收拾白玉天的同時,也好一並將丁氏兄弟收拾了。他相信,事情因丁氏兄弟而起,丁氏雙雄為了江湖道義,定不會袖手旁觀。

  世間事,很多時候,不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白玉天不僅練成了凌空取物,還猜到了程萬鵬師兄弟入住黑虎寨的真正用意,正好借機賭上一把,教程萬鵬一行人有了無功而返、速速滾回西北去的借口。

  賭場之上,有輸有贏,今日落敗,明日再來。

  但這次,程萬鵬跟白玉天對賭,賭的是‘留下’二字。

  誰贏,誰留在江湖上混。

  程萬鵬輸了,不僅讓一顆明日之星閃耀登場,給碧落湖武聖人天下第一的名頭罩上了一層陰影,還得依照承諾,什麽事不做,滾回西北去,有生之年不踏入江南半步。

  是可忍孰不可忍!

  程萬鵬哪能甘心,喝下韓四通敬來的一杯酒,朝白玉天的背影看了一眼,道:“韓寨主,江澄清眼界何等之高,怎麽可能收了賈不為的後人做徒弟,純陽門的武功,那可是一脈單傳!”

  韓四通不是傻子,有了程萬鵬善意的提醒,恍然大悟,道:“程大俠,依你的意思,那少俠是假冒的,不是賈不為的後人。”

  坐在旁邊一桌的湯顯聖聽過言語,趕忙轉過身來,朝韓四通說道:“老大,不可妄自猜測,當信以為真。江大俠一生行事,從來論事不論人,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賈不為的後人也是人,只要品行端正、俠骨未損,不是不可能成為江澄清徒弟的。”

  韓四通反應過來,連忙將酒杯敬向程萬鵬,賠笑道:“程大俠,我家老三說的不無道理,什麽事都往好的方面看,才能不庸人自擾。”

  程萬鵬沒想到湯顯聖翻臉比翻書還快,好不容易有個由頭向白玉天發難,

卻被他三言兩語給撇了開去,怒氣填胸,但又不好發作。怒視湯顯聖一眼後,強打微笑喝下杯中酒,道:“也是,江澄清行事從不按常理,或許有這個可能。”  湯顯聖見程萬鵬一行人的眼神裡裝滿了對自己的敵意,哪還敢讓他們在黑虎寨久留,端起酒杯起得身來,走了過去,很是友好地敬了他們一杯,大聲說道:“程大俠,馮大俠,你們好生喝著,我這就給你們準備房間去。”

  白玉天聽過,起得身來,大聲說道:“三當家,你這是作甚!程萬鵬他們可是來自武林聖地碧落湖,定會言而有信,喝完這杯酒就走,那會在黑虎寨過夜。”言語落,見程萬鵬等人陰氣一臉,很是高興,急忙朝大堂一聲大喊:“在座的各位好漢,你們說是不是?”

  段文通既選擇白玉天做朋友,自是要響應一番,大聲道:“賈少俠,這你放心好了,若是連碧落湖的人都說話不作數,踐踏信義,那些向碧落湖看齊的武林正道人士豈不都成了信義的騙子。”

  秦好問見段文通言語肆無忌憚,連忙想著往後的出路,見白玉天神采奕奕、光芒萬丈,又是江澄清的徒弟,定是後生可畏。不自覺起得身來,道:“你們淨會胡說八道,碧落湖什麽地方,程大俠、馮大俠什麽人物品格,剛才打賭可是發過了誓言的,輸了豈會不認!你們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真是牆倒眾人推!

  大堂之內,無一人想著程萬鵬一行人該留下來住上一晚再走,不是在言語上捧殺一番,就是奉上輕言笑語一段,讓程萬鵬等人無地自容。

  湯顯聖是個狠絕的角色,見無一人想挽留程萬鵬等人,程萬鵬等人又賴著不肯走,於是朝韓四通說道:“老大,夜色已深,山道難行。程大俠、馮大俠好不容易來一趟,豈能不住上一晚就走的,我還是準備房間去吧!”

  韓四通身為主人,那有不挽留客人之理,道:“去吧!”

  程萬鵬聽到一陣“噓!噓!...”聲,再也受不了,帶著馮萬裡等人起得身來,道:“韓寨主,多謝盛情,告辭!”

  韓四通連忙起身,道:“程大俠,馮大俠,這怎麽能行呢!”

  程萬鵬、馮萬裡衣袖一拂,揚長而去,大堂哄笑有聲,歡送在後。

  奇恥大辱!

  幾十年高高在上的‘碧落湖’,橫行西北,名動中原,哪會想過有朝一日會在江南的一個陰溝裡翻船,顏面蕩然無存。

  難道江湖真的變天了?

  不是江湖變天了,是他武聖人及其門人幾十年來,除了炫耀自己的武功,追求自家的聲望,從未正眼瞧過江南武林人士,更別說帶來過一丁點實質性的好處了。除了鄙視,就是挖苦,有時還存在個打壓。

  江澄清於南方武林而言,就是個泰山北鬥級別的存在,在他們碧落湖的眼中,卻只是個二流貨色,何況其他人呢!

  都說相互尊重,彼此照應,情海深處才有波瀾掀起。

  都說有因就有果,你既從未將我放入眼中,我又何須將你捧在心裡。

  程萬鵬一行人懷著怨恨,懷著不甘,出得聚義堂,走上通往山寨外邊的山路,借著月色,快速行進。他們急需擺脫黑虎寨給他們帶來的傷害,回歸到他們那傲慢了半生的記憶中去,不想讓今日的奇恥大辱給傷害到肺腑。

  黑虎寨的聚義堂沒有了程萬鵬一行人的存在,眾好漢的內心自由了起來,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言語隨心,肆無忌憚。

  韓四通全場敬了一杯,道:“各位兄弟,各位朋友,如若猜測的不錯,明日龍威鏢局的鏢車就會經過這裡,你們可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出來,一起斟酌。”

  湯顯聖起得身來,道:“各位兄弟,今日這位賈少俠,就說了幾句不關痛癢的話,程萬鵬就要他對著西北的碧落湖磕頭認錯,你們可想過沒有,這到底是為什麽?”

  段文通站起身來,大聲回話道:“有什麽為什麽,人家名聲顯赫,根本就沒將我們放在眼裡,打我們的臉不是。”

  一個漢子站起身來,道:“臉是自己給的,要想別人給你顏面,首先自己得尊重自己,看得起自己不是。看看我們南方武林這幾十年來都幹了些什麽,除了沒事窩裡鬥,就是幫著外人陷害自家兄弟,別人若是瞧得起我們,那他們豈不瞎了眼。”

  一漢子站起身來,道:“大明兄弟說的沒錯,顏面靠自己爭取,要想不受他人的羞辱,首先得自愛自重。我們要團結,不能再窩裡鬥了,一根稻草一扯就斷,若是擰成一股繩,沒有個萬斤之力,你別想將它拉斷。”

  秦好問起得身來,道:“這二十多年來,數來數去,我們南方武林人士,就蔣道功一人,那裡需要幫助,他就出現在了那裡,從來是以德報怨,做到了南方武林一家親。現在他被人暗害,我們不幫他找出凶手、報仇雪恨也就算了,如若還跟他兒子蔣龍威過不去,不僅有違江湖道義,只會讓中原武林人士更加瞧不起我們。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別人,還是為了在江湖武林中收獲顏面,我們往後可不能再做這種傻事了。”

  韓四通道:“老秦,照你的意思,我黑虎寨要跟龍威鏢局了斷以前的恩恩怨怨,這事還做錯了?”

  秦好問笑答道:“韓寨主,給過去的恩恩怨怨來個了斷,固然是沒錯的。不過,要是像今日程萬鵬這般欺人太甚,那就大錯特錯。”

  韓四通聽之,朝全場偷偷掃視一眼,見好些人似有與秦好問看齊的意思,心中似有不喜,說道:“老秦,那依你看,我黑虎寨跟龍威鏢局之間的恩怨,怎麽做,才算恰到好處?”

  秦好問笑答道:“韓寨主,黑虎寨、龍威鏢局之間沒有深仇大恨,只是昔日蔣道功誤會了你而已。蔣道功已死,死者為大,讓蔣龍威給你敬上一杯酒,問個好就可以了。”

  堂內一片附和之聲。

  白玉天的雙耳聽著、聽著,好像有些忙不過來,進山寨前,凝聚於胸的殺意漸漸淡化開來。心想,對待這些人,不能魯莽行事,最少得有個‘先禮後兵’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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