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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萬盧布》第27章 這片土地的法則
  汽車又一次在土黃荒蕪土地之間的那條狹窄馬路上行駛,只不過比起來時,引擎蓋和保險杠塌了一大塊,車門上的漆也被刮畫了一片。

  車裡安靜極了,只有運作不太好的車載空調發出呼呼的聲音。兩人都默不作聲,氣氛沉悶而尷尬,就像昨天那個暴雨滂沱的夜晚一樣。

  “……現在你打算怎麽做?”又是夏洛蒂率先開腔。

  “我在想他們的車上沒上車險,如果沒有的話是不是直接把車買下來更合算。”

  “少揣著明白裝糊塗。”夏洛蒂冷哼一聲,“現在和平攻勢失敗了,你回去以後要怎麽給阿普交代?”

  “……我也不知道。”伊凡的聲音沙啞了不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

  “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夏洛蒂歎了口氣。

  “唉……”

  “先吃飯吧。”

  伊凡手裡的方向盤一扭,差點又撞到路邊的大廣告牌上。上面的黑人工人們帶著精氣神十足的笑容,身後是低矮丘陵中正在鋪設的鐵路。夏洛蒂感覺這廣告看起來像是火腿腸上翹大拇指的豬。

  “你他媽注意點啊!”夏洛蒂強壓住了再打一拳的欲望。

  “上帝啊,我他媽把你扔下去得了,這時候了你他媽還在想著吃飯?”

  “哦,你的意思是,雖然我們目前對現在的情況也無能為力,但為了維護這個嚴肅的氣氛,我們應該餓著肚子板著臉回去,是不是還應該他媽的穿一身板正的西裝再扣個墨鏡啊?”夏洛蒂臉色陰沉地吐槽,她晃著腦袋,眼珠子咕嚕嚕地轉。

  “你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伊凡破天荒地沒強嘴,而且還若有所思。

  “你需要的是找個地方放松一下。”夏洛蒂裝著一副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伊凡的肩膀,“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了……謝謝你。”伊凡低聲沉吟。

  “都寄X哥們,咱倆誰跟誰啊。”夏洛蒂帶著不解,擺出一副滄桑的樣子笑了笑,她心說下個館子搓一頓怎麽還整得磨磨唧唧的?

  一小時後——

  夏洛蒂站在棕櫚樹掩映的小路前,兩旁是維修良好的鐵鎖柵欄。面前是一座被歲月蕭索抹成象牙色的恢宏建築。拱頂的環廊、成排的廊柱,對稱的圓頂裝飾盡顯埃塞俄比亞歷史的輝煌。與灰暗的博物館相較,這裡看起來光鮮亮麗的多,不知道是不是有虔誠的信仰加護——埃塞俄比亞全國45%的人都是正教徒,也就是伊凡的同袍,教堂對外地人收費,但對本地人免費,她看到不少裹著花花綠綠的頭巾,匆匆走過的信徒。

  教堂周圍有不少類似的人,稀稀落落地坐在石階上、圍欄邊。正虔誠地在祈禱著,臉上大多帶著淚痕和皺紋,這一幕像是上世紀60年代的黑白苦情片。夏洛蒂不知道他們被什麽天大的事情所困,走投無助到坐在這裡祈求上帝,哪怕在外人看來,他們的樣子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沒什麽區別。

  “這就是你……放松的方式?”夏洛蒂怎舌,她對燒香拜神實在是沒有興趣。

  可她似乎已經失去了腳底抹油的機會,伊凡微微頜首,對著樓頂被風雨衝刷發灰的十字架在胸口畫著十字,又用彎曲的指節抵了一下眉間,然後跟著穿行的人流走向那扇天使護衛的黃銅色拱門。

  夏洛蒂無奈地跟上他的背影。

  綠黃紅三色的埃塞俄比亞國旗在裹滿了夏日溫度的風裡微微飄揚。

  今天應該是個好日子,

一對新人剛剛在教堂舉行完婚禮,身穿白衣白褲的四個伴郎與身穿白色裙袍的四個伴娘簇擁著新郎新娘,一對新人身著大紅錦緞長袍,衣襟上錦繡金色鑲邊,頭戴金邊高冠,冠頂都有十字架裝飾。  教堂的前廣場上一群青年男女正在載歌載舞,女孩都著白色裙裝,男孩子都穿豔藍色長袍,敲著手鼓唱著歌,投入而且充滿快樂,不知他們是在慶賀新婚還是在娛神。

  “那兩個人……穿的像國王和王后一樣啊。”夏洛蒂情不自禁地感歎。

  她擦著一個又一個看不清面孔的人的肩膀,穿過兩側都是彩繪玻璃牆聾的走廊。上面畫著一幅幅基督教典故畫,除了耶穌受難和亞當夏娃,夏洛蒂一個都不認識。昏暗的燈光從目光盡頭的玻璃窗投下來,勉強打亮了同樣昏暗的教堂,古雅的熏香在有限的空間裡像透明的群蛇一樣四下遊動,弄得夏洛蒂在這聖潔而虛幻的環境中暈頭轉向。

  永不熄滅的螢石吊燈在他們身後晦暗而無聲的燃燒,一層又一層的蠟燭包裹著它,像是一顆被點燃的蜂巢。無數道光線放射出來,照亮了天穹之上那幅古老莊嚴的七彩馬賽克嵌畫,也照亮了上面那個被眾人環繞的紅袍男子的臉,眉頭眼窩之間隻流瀉出濃得化不開的悲戚和哀傷。

  伊凡在精致的木刻大十字架前站定,一條鐵柵欄攔在他面前。旁邊站著一個帶著毛氈小帽的牧師,手裡也握著一個形製相仿的小木刻十字架。他對著伊凡點點頭,遞給這個年輕的外國朝聖者一根已經點燃了的、細細的白蠟燭。

  伊凡接過去,閉上了眼睛。那個牧師在令人迷倦的一聲聲鈴動中念念有詞。

  “他在說什麽……?”夏洛蒂站在他身後,她不知道自己該朝哪裡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該放在哪裡。在這一片錯落有致的晦暗中,夏洛蒂感到深深的無所適從。

  “他在替我祈禱。”伊凡洗去了平時的輕燥,臉上染上了一層白銀一樣的莊重,像是他身後的那副聖母抱子的聖像畫一樣。

  “天主,你是一切光明的泉源,你曾顯現給西默盎和亞納,懇求禰借著蠟燭讓我蒙受耶穌基督的光照,踏上聖德的坦途,進入永存不滅的光明。”

  伊凡一字一頓地翻譯給她,夏洛蒂看不清他的表情——光穿過穹頂的千萬片玻璃裡透下來,給這位聖詠詩人的臉套上一層密匝的罩網面紗。

  “你知道嗎,其實我並不信上帝。”伊凡輕聲說,“至少不是完全信。”

  “這玩意還能信一部分的?”夏洛蒂出口以後突然覺得那天哈托爾安慰她的手法也不算太差。

  “我並不真的相信有一個全知全能無所不包的上帝存在,不然祂不就是在看著世間的種種苦難,而坐視不理嗎?”

  “確實有點不負責任了。”夏洛蒂敷衍。

  “我忘了從何時起信仰祂,但我很清晰地記得,在我小時候的一個冬天,那年我大概是四五年級左右。當時學校玩男女劃線對抗的陣地打雪仗,然後我作為男孩一邊的指揮官,卻因為我身邊那個擔任近衛的文靜男孩有意防水而輸掉了比賽。”伊凡饒有興趣地說著,“那天晚上,我帶著滿臉的雪水回到家,滿心滿眼都是被背叛的痛苦,在心裡把自己比作亞瑟王和愷撒。”

  “啊,挺有你的風格的。”

  “但每個人都不把我當回事,小夥伴沒人聽我抱怨,家裡人擺擺手當成小孩子發脾氣,連家裡養的蛇都煩我絮絮叨叨個不停,盤成一團開始睡覺。”

  “你他媽那麽早就養蛇了?”

  “於是啊。”伊凡把燒了半截的蠟燭遞回給牧師,一屁股坐到後身後的木排椅上,“我就學著永遠樂呵呵的緬神父說的那樣,閉上眼睛,對著那個隻存在於教堂和他人嘴裡的上帝禱告。但奇怪的是,我沒看見過祂的臉,祂也從來沒像教堂裡的修女說。得一樣,回應我甚至在夢中接見我。”

  “真回應你了才奇怪吧!”

  “但我真的感覺好多了,我在上帝面前狠狠地罵了那小子的不仁不義一頓,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從那以後,我向祂祈禱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也就在莫名其妙中一步步成了真正的信徒了。”

  “或許你需要的只是個樹洞呢?”夏洛蒂帶著關切說,在她眼裡,現在的伊凡像個缺愛的文藝少年。

  “或許吧。”伊凡撇了撇嘴,“但很不幸那時候的我並沒有可以傾訴的人,而比起對一塊石頭、一個樹墩子或者一條河自言自語,還是對一個有眾多追隨者的、活在壁畫和文字裡的拯救者更好一些。畢竟,前者在別人看來是是瘋子、孤兒和抑鬱症,後者是有信仰的正牌人。”

  “啊你的嘲諷特質真是刻在骨子裡了。”夏洛蒂混不吝地說。

  “宗教因恐懼和苦難而興旺。”伊凡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像我那時候一樣,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也就是為什麽,越落後的國家往往宗教勢力也就越強。”

  夏洛蒂聽不下去了,她站起身來:“嗯……或許你說得是對的,信徒同學,但是現在我們到哪去吃飯?”

  “上帝啊……”伊凡終於繃不住了,正方欲發作,卻被夏洛蒂揉了揉腦袋,弄得伊凡滿頭靠發膠才勉強規整一些的頭髮像獅子狗一樣炸開。

  “比起坐在這裡把我傻了吧唧地晾在一邊呢,我想,或許更好的選擇是我們一起找個地方填飽肚子,順便呢,你還可以把你滿腔的憂傷和不滿都跟我說說。”

  伊凡被氣笑了:“跟你說?你能幫到我什麽?”

  夏洛蒂吐了吐舌頭:“那你在這裡捧著根蠟燭cos賣火柴的小女孩,上帝就會被你感動出現聽你說小話嘍?”她對著伊凡做了個鬼臉,“還是說,因為窗戶上的那人的臉是一層玻璃,而我的臉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你還真是有夠二次元。”

  “你他媽可真是……”伊凡無可奈何地笑了,他伸手去掐面前那女孩的臉,然後被對方一把打下來。

  “你有病啊,幹什麽?”夏洛蒂皺著眉頭厲聲斥責。

  “不是你說你的臉看得見摸得著嗎?”伊凡呲著滿口的鯊魚牙,又開始和夏洛蒂抬杠。

  “好啦好啦先吃飯吧,我都餓的不行了。”

  “你剛才不是說門口的新郎新娘像國王和王后一樣嗎?”伊凡想起來了什麽。

  “是啊,怎了。”

  伊凡伸手指向她身邊,“你就不好奇這兩個大石墩子是什麽?”

  夏洛蒂扭頭看去:“這是什麽,教堂寶箱嗎?”那對東西的上方有一幅巨大壁畫,描繪著一個她看不懂的情景。

  伊凡笑得合不攏嘴了,他清清嗓子:“……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所羅門王和示巴女王225代繼承者”“猶太族的雄獅”“上帝的特使”,海爾·塞拉西一世皇帝及其皇后的靈柩。”

  夏洛蒂一愣:“你說誰?”

  “埃塞俄比亞的皇帝和皇后。”

  “也就是伊莉莎的……舅姥爺。”伊凡補充。

  “你不說那個皇帝是被推翻了嗎?怎麽還被安葬在這麽華麗的大教堂裡?”夏洛蒂心說這不是英國那種君主製國家才有的配置嗎?

  “因為他對埃塞俄比亞影響深遠,他搞的各項改革大大推動了埃塞俄比亞國家的現代化進程,而且在意大利入侵期間堅持領導全民族抗戰。被認為是埃塞俄比亞現代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伊凡背課文似的說。

  “這麽牛X怎麽被推翻的?”

  “他本質上仍是個頑固的保守派,致力於堅持幾世紀來早巳變得陳舊腐朽的準則的獨裁統治。而當全國大饑荒時,卻被人拍到他用大塊的生肉喂寵物獅子。”

  “那被推翻還真是活該!”

  伊凡頓了一下,但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麽。然後他們找了一家非洲菜館隨便吃了一口。

  “說真的。”夏洛蒂往嘴裡一杓一杓地塞著辛辣的拌飯,“比起高檔餐廳,我覺得在這吃舒服多了。”

  “……”對著面前一盤發柴雞肉的伊凡沉默不語。

  一晃已經到了下午,伊凡開著車返回阿普家。

  “我說啊……我們回去以後要怎麽和伊莉莎解釋啊。”夏洛蒂問。

  “就說半天沒找到地方,然後經過激烈的談判以後不歡而散了唄。”伊凡編瞎話的本事已經到了信手拈來的境界。

  “你這樣說謊不覺得過分嗎。”夏洛蒂皺眉。

  “上帝啊……”伊凡咬著牙,“出去散心是你提議的,吃飯是你叫喚的,現在你覺得良心有愧了?”

  夏洛蒂把頭歪過去吹口哨。

  伊凡剛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伊莉莎就匆匆從門後閃出來。

  “你們怎麽才回來啊!”她頭髮亂了,整張臉都漲紅了,上面是滿滿的驚慌失措。她清澈的大眼睛裡波光粼粼,像是一隻受驚的羚羊。

  “我們確實是在路上耽擱了一會……你生氣了?”夏洛蒂試探著問,如果伊莉莎再多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多一秒的話,她就忍不住要老實招來了。

  “什麽啊!剛才……剛才來了一群人,把阿普給帶走了!”伊莉莎已經快哭出來了。

  伊凡和夏洛蒂對視一眼:“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我在屋裡用微波爐打你們打包來的菜,然後聽見門被推開……不,破開的聲音。”

  “那門還經得起破開呢?”伊凡吐槽。

  夏洛蒂在心裡暗暗附議,但她還是回頭

  然後抬頭一看,就看到幾個從來沒見過的人。”伊莉莎撕著自己的衣袖,“我趕緊躲在門後,幸好,他們沒怎麽仔細搜查,但當時在前院休息的阿普卻……被他們帶走了!”

  “真離譜啊……”伊凡感歎。

  “這有什麽離譜的。”夏洛蒂不以為然地說,“估計是那個周扒皮老板意識到我們和阿普有關,就把他抓走了以免再生事端唄。”

  “你說的……好像還真的有點道理。”伊凡難以置信地回頭,“你最近吃腦白金了?”

  “滾!”夏洛蒂翻了白眼不再搭理他,“你有沒有看到他們往哪個方向跑了?”她問旁邊眼淚呼之欲出的伊莉莎。

  小公主點點頭:“他們一走我就偷偷追出去了,我跟了他們一路……”

  “上帝啊。”伊凡再次打斷她,“你還真勇敢啊,哪怕他們回頭看一眼,我們現在就只能對著空房發呆了。”

  “你少說點。”夏洛蒂看伊莉莎真的要哭出來了,連忙給了伊凡一個眼色:“你跟了他們一路,那怎麽你現在還在這裡?”

  “我……我……”伊莉莎吞吞吐吐的,“我追他們到了一條馬路邊,然後他們把阿普塞上車就走了……我追不上,又怕你們回來找不到人,就隻好先回來等你們了……”

  “那還在這墨跡什麽啊?”夏洛蒂說,“伊莉莎,趕緊帶路啊,沒準路上還有什麽蛛絲馬跡呢。”

  “是!”小公主一激靈,然後就一溜煙向前跑去。

  伊凡和夏洛蒂跟著她的背影,繞進了貧民窟附近的一塊荒地裡。三人跋涉在小腿高的枯草中,時不時踩到一塊碎瓦或者一灘爛泥。

  “哦!”夏洛蒂不幸地踩到了什麽東西的糞便,“那夥子綁匪還真厲害啊,能扛著一個瘸腿的人從這條路上行走?”

  “畢竟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廢物。”伊凡也同樣氣喘籲籲地跟在她身旁,他的體能比起夏洛蒂怕是隻弱不強。

  “……你覺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夏洛蒂低聲說。

  “不容易啊,你也覺察出不對勁了。”伊凡仍然不忘奚落,“你也發現伊莉莎剛才說話時怪怪的了?”

  “不,我是說……”夏洛蒂猶豫著放慢腳步,“她怎麽離我們那麽遠?”

  伊凡猛地愣住了,但一切都晚了。從面前這似乎一眼望得到頭的青黃荒野四處,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幾個男人變魔術似的出現在在他們面前——他們剛從灌木叢底下鑽出來。

  他們都板著臉,每個人的左臂上都扎著黃色的臂帶,穿著髒兮兮的汗衫和褪了色的外套,臉上都多多少少帶著些土灰。伊莉莎被其中的一個男人死死看住,而我們的小公主已經哭得不成樣子:“對不起,對不起……他們抓走了阿普,讓我把你們帶到這裡來,不然就要把他……”

  夏洛蒂沒精力再去聽她的自白,也沒空搭理她突如其來的反叛。她死死地攥住伊凡的胳膊,屏住呼吸,隨著後者一起立在原地。

  空氣安靜到了極點,每雙眼睛都在打量著對方。其中的一人盯著他們緩緩向前,把掛在脖子上那塊勉強能稱之為圍巾的長條破布扔到伊凡腳下。

  “這他媽是什麽意思?”夏洛蒂嘴唇微微顫抖,“他是讓我們自行了斷是嗎?”

  “他的意思是讓我們把眼睛蒙上。”伊凡用極小而低的聲音說。“之後他們會把我們帶到某個地方,這個地方可能是某個秘密基地,也可能是交付給國際人口販賣黑市的渡輪。”

  “那我們該他媽怎麽辦?”夏洛蒂看著眼前的幾個黑人越來越不耐煩,躍躍欲試大有要上手的意思。

  “就這麽辦。”伊凡沉聲說,然後夏洛蒂看見他……舉起了雙手。

  “……?”在震驚中已經有人貼心地幫她把眼睛蒙上了,然後他們被半推半趕而十分費力地走了一段,最後被人推進了一輛車的……後備箱裡。

  “……伊凡·卡列金?”被綁住手的夏洛蒂輕聲呼喚。

  “……我特麽在你屁股底下。”身下傳來伊凡的咒罵。

  “現在怎麽辦?”夏洛蒂著急地問,“我還以為你會用一招強大的aoe(范圍性作用技能),把這些小嘍囉帥氣地通殺呢!

  “哦,然後我們還可以和伊莉莎演一出‘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的苦情戲對不對?”

  “那現在呢?你和我現在被綁的跟他媽市場裡的龍蝦似的!下一步是什麽,等著被人收拾收拾推進鍋裡清蒸嗎?”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麽人了呢?”伊凡牛X哄哄地說。

  “……什麽味啊?”夏洛蒂聞到一縷燒荒似的刺鼻焦味。

  “沒什麽,只是我把綁著我手的繩子燒斷了。”伊凡雲淡風輕地說,夏洛蒂屁股下面的東西猛地一抽,她的腦袋撞到車頂,發出一聲悶響。她還沒來得及叫疼,眼罩被人不輕不重地拽起來,伊凡的臉飄在她面前。

  “那你他媽還在愣著幹什麽?”夏洛蒂扭著身子,“快點幫我把麻繩也解開啊!”

  “好主意,然後他們就會發現綁在兩個俘虜手上的繩子‘碰巧’都松開了,好巧哦親!”

  “那你說怎麽辦?”夏洛蒂恨不得罵他個狗血噴頭,但她又從後備箱的那塊玻璃裡,看到車裡坐得滿登登的幾個大漢,又被迫忍氣吞聲壓低了聲音。

  伊凡從褲兜裡掏出什麽什麽東西——是一捆捆得挺嚴實的硬幣卷。

  “……你是想買通他們嗎?”

  “上帝啊……我剛想說他們搜身不仔細就已經夠蠢了,你卻比他們還低能。”伊凡擺出一副“你不會真的這麽蠢吧”的表情,又從袖子裡翻出三根釘子,上面還帶著不同程度的紅鏽。

  “……你一直藏著這些東西?”

  “這是吃完飯找出來的零錢,釘子也是我從服務員那裡要的。”伊凡簡單地解釋。他拆掉了一些硬幣,認真地把三根釘子按一指寬的距離穿過硬幣卷,又重新把硬幣緊緊夾在釘子四周。

  “你在……”

  “好了,這就是一個頗具殺傷力的簡易指虎了。”他把這玩意塞到夏洛蒂的牛仔褲兜裡。

  “以前還有外骨骼呢……現在怎麽就只有這東西?”夏洛蒂嫌棄地抱怨。

  “上帝啊,差不多得了,誰能想到還有這種突發事件啊。”伊凡翻了個白眼,“現在聽我說……”他貼在夏洛蒂耳邊私語。

  車不知道停在哪裡,隨著一聲輕響湧入了新鮮而帶著些許泥土和糞便氣味的風,被眼罩蒙蔽的視野也亮了不少。然後又幾隻粗暴的手把夏洛蒂拽起來,她的頭差點又一次撞到後備箱的邊緣上。

  有個粗魯的聲音在吼叫著什麽,可能是他們發現綁著伊凡雙手的繩子有問題了吧,但夏洛蒂也沒有辦法,只能接著被人推推搡搡地往前走。她的手被綁在身後,難以保持平衡,走起路來像是像隻上了岸的大龍蝦。

  她感到被腳下的什麽東西絆了一下,然後又被人從身後扯了一下而站定,一雙手在他腦後忙活了一會,眼罩被人不太溫柔地抽走。她不太舒服地轉了轉眼球,以適應這突然的複明。

  一個洞穴一樣的房間出現在她面前——毋寧說就是在洞穴裡建造的房間。幾個同樣在胳膊上綁著黃臂帶的黑人正圍坐在一張粗糙的木桌前,有人在喝水,有人在忙碌,還有人只是在單純的審視著被押送過來的兩人。令人驚訝的是屋裡還有個女人,她倚靠在遠處的陰影裡,夏洛蒂看不清她的臉。

  伊凡扭動著被人從她面前推過,然後也蠻橫地把他的眼罩一把撕下,伊凡滿頭的卷發滑稽地擋在眼睛上,惹得動手的那個絡腮胡發笑,他抬起手,似乎想捏住伊凡的臉來取樂。

  然後他的手停在空中——伊凡一手抓住他那隻不太禮貌的手,一手像是扔垃圾似的地甩了出去。一團燃燒的火球在牆邊蓋著舊布的櫃子上炸開,驚得一屋子的人都怪叫著躲閃。

  “還等什麽呢。”綠眼睛的混血子爵抱怨道,“再等他們可就回過神了。”

  夏洛蒂猛地把綁在手上的繩子崩開——伊凡在車上就已經松過它了。然後她把那指虎握在手裡, 朝著那絡腮胡全力出拳。縱使夏洛蒂拳力綿軟拳法無章,但對方礙於破傷風之拳的威壓,也只能一味退讓,頗有小學生拿著西瓜刀逼退初中混混的既視感。

  桌子旁離他們最近的那人情急之下抓起刀叉向他們扔來,伊凡像撥開一道窗簾似的一揮手,那些東西叮叮咣咣地掉在不乾不淨的地面上。如果這時候有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那些鐵器上面都結了一層細細的霜。

  又有幾個人揮舞著瓶子木棍之類的東西怒吼著衝過來,“霜咬!”伊凡指尖飛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冰核,擊中了最前面那人的胳膊,然後他痛苦地抱著它倒在了地上。在眾人的眼光中,他裸露在外的皮膚迅速變白變青,然後出現水腫的跡象——他竟然在埃塞俄比亞的七月被凍傷了?

  一邊,夏洛蒂的破傷風亂拳使得無人得以近身;另一邊,伊凡超自然的魔法不僅製造了絕對的遠程優勢,也在摧殘著這群“普通人”的心靈。他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這一場遭遇戰似乎勝券在握……

  一聲近在咫尺的槍響打碎了他美好的幻想。那個女人,那個靠在暗影裡的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用了什麽方法,已經製服了夏洛蒂,正把她的破傷風之拳死死地摁在身後。她的手槍正朝著屋頂,一雙野獸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一臉難以置信的伊凡。

  “把手舉起來!”她用英語對著伊凡大喊。後者帶著滿眼的痞戾和不甘緩緩地再次舉起手,卻全然沒有上次的雲淡風輕。然後他被那個女人一腳踹在臉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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