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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的她》第六十五節.波瀾又起(二)
  陳老師雙眼泛著淚花,不斷的自責愧疚:“如果不是我多嘴...你們還在一起啊...”

  “我真是...唉...不該說啊...”

  “唉...怨我...都怨我啊...”

  蘇可隻覺神思混亂,胸口發緊,緩緩低下頭,雙手無力的放在膝蓋上,仿佛所有的氣血都被抽乾,話未出口,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她怕自己失控,會讓老師更加難過,起身為老師倒了一杯水,然後去廚房洗臉,出來的時候,她前面的頭髮濕了一大片。

  蘇可端起水杯與老師的水杯相碰,在一半熱一半涼的臉上尋找表情:“老師...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經歷過就沒有空白...再說了,等到他,又能怎麽樣…說不定會讓更多人難堪受困...有些事是不能假設的...”

  “老師…他媽媽能在那個時候去找我…咳咳…就算等到他…他媽媽也會做出其他更那個的事情來...那現在所有的假設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老師...不要為我遺憾,我們都是凡人,凡人怎麽能勝得了天呢...天意如此,誰都不要在這上面過多的糾纏了...老師,您放心,我會努力過好自己的人生...”

  她扯開嘴角,讓自己看起來沉著冷靜:“老師...您不用擔心我...也許那次車禍,讓我避免了更不好的劫難,也許這就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師生兩人一言一語的互相慰藉,互相釋懷,當聽到陳老師心疼的說:“孩子,苦了你了...”時,蘇可鼻梁一酸,又落下淚來。

  這麽多年了,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及童維,那些積壓如山的委屈與不甘,那些深沉如海的相思與牽掛,那些掩藏在心底的眷戀與回憶,都在此刻,在老師面前,肆無忌憚的宣泄出來。

  “老師...苦不苦的...也都過去了...那時候...一天之中...我一下失去的太多太多,感覺天都要塌了...世界上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是一個被老天爺拋棄的流浪兒...老師...現在...我也不怕告訴您了...那個時候…我想過死...”

  她身體控制不住的發冷打顫,越冒越多的情緒如山洪暴發傾瀉而出,她好似要把這幾年憋在心裡的話統統喊出來,甚至把耿志華母親生病,從來都不讓她去探望的酸楚,也毫不掩飾的說給老師聽,只是在說這個的時候,她幾乎快要把自己哭斷氣。

  這個事事都明了,事事都委屈自己的女孩,猶如一隻困獸哀哀悲鳴,把老師的心都疼碎了,師生倆斷斷續續的如泣如訴,一直到師娘從外面回來,老師才收拾眼淚,安撫自己的學生。

  蘇可按著桌子用力站起身,走到水池邊,把涼水狠狠的撲在臉上,那種冷熱交替的刺痛感,讓她清醒了很多,安定了很多。

  師娘溫柔的責怪兩人,提著暖水瓶要給蘇可兌熱水,她一臉涼水的笑著擺手:“沒事...清醒...清醒...”

  陳老師接過師娘遞來的毛巾,為她輕輕擦拭頭髮,長籲短歎的說著勸慰的話。

  蘇可握著酒杯凝神好久,在老師的呼喚中,她重重的沉了一口氣,可剛說一個他字,她就如鯁在喉,灌了一大口酒,才開口說話:“他...對我很好...我們開心過,付出過,感動過...我已經知足了...”

  陳老師緊緊盯著她說完,有意的追問:“哪個他?”

  蘇可深呼一口氣,看似坦然自若的樣子:“不是耿志華的那個他...”

  陳老師感傷不已的長歎一聲:“你怕提他的名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唉...孩子...憋在心裡會生出病來的...”

  一句話擊碎了那顆剛要堅強起來的心,無盡的辛酸和委屈,化作滾燙的淚水,湧滿了眼眶,在她開口的那一刻翻滾而下,砸進酒杯裡,砸在手面上。

  陳老師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頻頻翻出淚潮,心情沉重的歎著氣:“唉...這都是命啊...”

  蘇可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又吞下流進嘴巴裡的淚水,抽抽噎噎的說:“陳老師...這些話...藏在心裡...藏在這裡...生疼...疼的難受...我...這麽多年了...您是...是第一個聽我說的人...我...”

  蘇可越說越壓抑,越說越激動,突然崩潰的放聲大哭:“我好累...老師...太累了...根本就排除不了...堵在心裡難受...有時候…嗚嗚…半夜睡不著,我就跑步…圍著操場一圈一圈的跑...偌大的操場就我一個人...一個人...我好怕...好怕到最後還是一個人...嗚嗚…到最後只剩下一個人...老師...算了...算了...各自生活,山水不相逢...這也許是我和他最好的結果...”

  說完深深的低下頭,在一聲聲抽搐的嗚咽中慢慢收拾著破敗不堪的身心。

  師娘聽到哭聲,嚇得從廚房裡跑出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把蘇可抱在懷裡,像媽媽一樣溫柔慈愛的疼惜安慰。

  待師娘走後,陳老師拍了拍蘇可的肩膀,端起酒杯放在嘴邊,一邊抿,一邊凝思著什麽。

  隨後,蘇可向老師說起其他同學的情況,在一問一答,一言一笑中,師生倆都緩和下來。

  在蘇可端著手機回復短信的時候,陳老師起身走進廚房,好一會才出來。

  蘇可急忙站起身迎上老師:“老師,您在沙發上看會電視,我去給師娘搭把手,貝貝和小樹快回來了吧...”

  陳老師拉著蘇可的手臂做回椅子上:“貝貝家裡有點事,今天不過來了,小樹也有可能在同學家吃完再回來...”

  老師坐在沙發上,心神不定的回答蘇可詢問小樹的學習,在她停頓的空擋,陳老師短暫的凝神後,語氣變得異常嚴肅:“蘇可...你知道,我為什麽提起童維嗎...”

  蘇可也收起臉上的笑意,神情端正的等著老師往下說。

  陳老師思索片刻,才開口:“我想了想,還是應該告訴你...我不知道你會怎麽做,但我覺得...你有知道的權利...我...咳咳...我年前調到縣裡教學,在研究學習班的時候,我遇到童老師了...”

  蘇可側目一下,微微點頭:“他姑姑...”

  陳老師繼續說:“她說起了童維...也...說起了你...”

  蘇可猛地蹙緊眉頭,臉上泛起驚恐的白色,想要張口問話卻忍住了,哽著喉嚨等待老師往下講。

  陳老師起了起身,又坐回沙發上,他看向蘇可的眼神有些飄忽,語調也放低了很多:“童老師說...童維讀的是碩士研究生,好像是兒科學...”

  蘇可隻覺心口炸疼,四肢發軟,脊背發冷,魂不附體的喝了一口熱水,沉沉的說出一句:“那他一定很喜歡小孩吧...”

  話剛說完,豆大的淚珠就如山石滑坡一樣,從她的眼睛裡滾落下來,她端起酒杯放在抖動不止的嘴唇上,和著無可奈何的淚水,一起吞進苦澀的嘴巴裡。

  陳老師知道她正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心疼地看著她,卻無法給予任何安慰,不停地吞咽淚水,深深的凝思著。

  在她喘息沒那麽急切時,老師押了一大口酒,用力地搓著拳頭,沉重如鉛的聲音裡帶著蒼老的哭腔:“蘇可...他姑姑說...那個...說童維...唉...說他...他一直...一直都沒有...沒交過女朋友...”

  蘇可怔住了,杯中的酒灑了,眼神空洞的猶如兩口廢棄的枯井,遏製了她的思想,吞噬了她的靈魂,抽幹了她的眼淚,只剩下一顆灌滿冷鉛的心臟,拖著一副虛軟無力的軀殼不斷往下墜。

  陳老師第一聲喊她,她沒有動,第二聲喊她,她凝固了,老師頓時嚇得哭出聲音,撐著桌子踉蹌的站起身,掰開她的手指拿出酒杯放在桌子上,蹲在她身邊不停地揉搓她僵硬冰冷的雙手,衝著廚房大喊:“快來...貝貝媽...你快出來...”

  師娘擦著手,慌張的跑出來,一看就意識到了什麽,一邊脫掉圍裙,一邊來到蘇可身邊,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安慰。

  蘇可把腦袋死死的頂在師娘的懷裡,她沒有哭,因為她在使勁的憋著不哭,但每呼吸一下,胸腔就會疼,像刀割,像錐刺,像火燒,疼的她面目扭曲,疼的她渾身顫抖。

  隨著一聲尖厲的嗆咳,這個被老天反覆捉弄的女孩,終於控制不住的悲聲哀鳴,她像一個餓著肚子的小嬰兒,不會說話,隻管哭,哭到聲嘶力竭,哭到肝腸寸斷,哭到天昏地暗。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安定下來的,隻感覺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緩解了刺痛緊繃的皮膚,毛孔都舒張開了,冰凍的身體融化了,白酒入口的醇香喚醒了快要凝固的血液,逐漸恢復氣力的身體,找回了深度思考的能力。

  從一次次選擇和被選擇中磨礪出來的心智,蘊含著超乎常人的成熟與冷靜,這就是她對抗命運的武器。

  她說話的語氣平靜的仿佛天空裡浮遊的白雲,又沉重的猶如深海裡的海水:“那他姑姑...有沒有說...有沒有說為什麽...學習壓力太大嗎...學醫都很累的...”說完緊緊抿著嘴巴,垂著額頭看著手中轉動的酒杯,布滿血絲的眼睛裡不停地眨著,想要隱藏什麽秘密。

  陳老師站起身拿走她手裡的酒杯,塞給她暖烘烘的熱茶,她像個乖巧聽話的學生,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雙手抱在懷裡,看似泰然從容的等待著老師口中的字眼。

  陳老師看著眼前的孩子深陷困頓的折磨中,卻還在強裝堅強,努力把自己處於懂事的狀態,老師那雙通紅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心疼,抹著眼淚抿著酒杯,苦苦的沉思著。

  在蘇可從衛生間回來,見她滿是清水的臉上松弛平靜了很多,老師放下酒杯,雙手搓了搓緊繃的面容,輕咳幾聲,把語氣控制的平緩又溫和:“他們家裡的人都不敢問...我當時還納悶為什麽不敢問...你今天一提醒,我才想起來…她們當年的做法,對你和童維都有愧啊...估計他們誰也不敢提...”

  蘇可過於沉穩的倒滿酒杯,端在手上沒有喝,在老師的話音落下好一會,她低聲喃喃:“可能學習緊張吧...或者還沒遇到...學醫...一班的那個誰,不是徐州醫學院的嗎...他說學醫很累,根本沒有其他時間...再說上大學,不談戀愛的人,多的是...緣分很奇妙...說不定哪天...他就遇上了...”說完, 她看著明亮亮的白酒不停的噴灑出來,仰起頭一飲而盡。

  陳老師看到她眼睛裡又布滿了通紅的血絲,既心疼又無奈,皺著眉頭思量著什麽,放下酒杯,緩緩用力的搓著雙手,一聲長歎後,雙眼噙滿了酸澀的淚水,盯著蘇可的手腕,艱難的張了口:

  “孩子...你是不是...唉...是不是送給童維一個手鏈...上面是...是青玉的葉子...還有幾個黃金珠子...”

  蘇可還沒有從一個恍惚中清醒,又來一個驚天巨雷在她頭頂炸開,痛入骨髓,撕心裂肺,臉色蠟黃得完全變成一片枯葉,無法遏製的眼淚拚命的往外翻湧。

  她接過老師遞過來的紙巾,按壓在眼睛上,拚命的噎住哭聲,也抑製住快要爆發的感情,猶如擂鼓般的胸口好似震出一個大洞,淚水浸泡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悲涼與哀愁:“老師,不是我送給他的...是...是他送給我的...一人一個...”

  陳老師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滿目疼惜的點點頭:“那就對了...”隨後重重的哀歎一聲:“唉...我真不知道...今天給你說這些...是對...還是不對...那個...孩子...你先深呼吸...對...深呼吸...來,走一個...”

  蘇可把嘴裡的苦澀混著白酒咽進肚子裡,幾次深呼吸後,臉上恢復一點神色,見陳老師苦悶不安的欲言又止,她勾起嘴角,露出複雜而深沉的苦笑:“老師,沒關系的,您說吧...我想知道...不管是什麽,都是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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