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研究生

　　分別的日期如約而至，人生中最美好最充實的四年，就這樣被時光吞噬在歲月的回憶裡，只剩相擁時的惜別與祝福。

　　有人道別的太過匆忙，有人相約的太過無奈，離愁別緒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難以掩飾的留戀布滿了女孩們淚瑩瑩的臉頰。

　　在青春裡來回穿梭的喜怒哀樂，都隨著閱歷的增長而塵封在心底，最後隻留下一聲或深或淺的感慨和唏噓。

　　每間宿舍都是哭聲一片，每層走廊上都擠滿了嚶嚶而泣的姑娘，互訴衷腸，互道珍重，期待下一次的相逢。

　　宿舍裡哭的最凶的是即將結束學業生涯的馮雪兒和薛姍姍。

　　馮雪兒嗚嗚咽咽的抱著蘇可不願松手，眼淚和鼻涕統統的蹭到她的衣服上，即使沒有眼淚也吭吭唧唧的吊著她的脖子。

　　雪兒的男朋友董一晨，不停的擦著臉上的汗水，哭笑不得的開玩笑:“這樣吧...我抱著行李，在後背箱裡擠一擠，咱把蘇可也帶走吧...”一句話把所有人逗得哈哈大笑。

　　葉春巧又哭又笑的抱住蘇可的胳膊:“想得美...大可是我的...”

　　正幫薛姍姍整理東西的陳玥，停下手中的動作，笑呵呵的加入進來:“大可呀，是她男朋友的...”

　　喬亞寧一臉壞笑的大聲嚷嚷:“哪個男朋友呀...”說完自顧自的笑個不停，引得其他人都來了興致，紛紛開始起哄架秧子，場面一度失控。

　　蘇可托著葉春巧追到喬亞寧身旁，輕輕用力的打她，她捂著吃痛的屁股，故意哎喲哎喲的大叫。

　　也不管她真痛還是假痛，蘇可卷起一本書又在她屁股上拍打幾下，她一邊揉屁股，一邊嬉皮笑臉的朝蘇可吐舌頭:“不疼不疼...”

　　經過這一番鬧騰，宿舍裡原本離別悲傷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松歡樂起來。

　　薛姍姍哼了哼鼻涕，不顧淑女形象，又蹦又跳的揮動雙臂:“我投那個富二代...”

　　喬亞寧也高舉雙手大喊:“我也投富二代...”

　　陳玥搖了搖手中的小兔子玩偶:“我投上海...”

　　馮雪兒擦乾眼淚，蹦蹦跳跳的大喊大叫:“我也投上海...我也投上海...”

　　葉春巧撒開蘇可的胳膊，興奮的拍著雙手:“我也是...我也是...”

　　喬亞寧嘻嘻哈哈的躲過蘇可佯裝怒視的眼神，一個閃身摟住葉春巧:“你也是啥啊...也是富二代...”

　　葉春巧剛要搖頭，被喬亞寧和薛姍姍一同按住了腦袋，薛姍姍邊笑邊喊:“三比二...三比二...富二代...富二代...哦哦...”

　　喬亞寧也在一旁大笑著附和，任憑蘇可用卷起的書本打在兩人屁股上，也沒擋住她們的亢奮。

　　蘇可也隻好雙臂環抱，倚在床框上，無奈而笑的任由她們鬧騰，陳玥不甘心的大聲嚷到:“這不公平...不公平...人是單數...不算...不算...”

　　經她這麽一提醒，女孩們的目光紛紛集中在看熱鬧的董一晨身上。

　　董一晨一下慌了神，連連擺手:“女孩子的事，我不參合啊...”

　　但架不住馮雪兒的撒嬌和女孩們的各種央求，他深呼一口氣，思量片刻後，目光落在蘇可身上，別有深意的說:

　　“如果富二代從國外回來還不變的話，我投富二代...不過，男生嘛...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裡很容易被同化...這還要看蘇可自己怎麽選...她的選擇才是最終的結果...”

　　女孩們聽完他的話，面面相視間，不約而同的搖晃腦袋，馮雪兒嘟著嘴巴，表示對這個回答的不滿意:“這不跟沒說一樣嗎...你就按你第一感覺，不能考慮，也不用分析...”

　　除了蘇可，其他人都七嘴八舌的圍著董一晨。

　　“對...別考慮那麽多...”

　　“就第一感覺...”

　　“你別怕女朋友啊...怎麽想的怎麽說...”

　　董一晨被擾得汗水直流，還是頗有風度的笑著說:“我就是這麽想的啊...怎麽選，還要看蘇可最終想要什麽...如果非要投一個嘛...我投富二代...”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蘇可身上，等著她開口說話。

　　蘇可從尷尬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我知道大家都關心我...我很高興...可這個事情不是印在卷子上的選擇題，只要通過所學知識去分析去演算，就能得到正確的答案...人會變得，我只要守住自己的這顆心就好了...大家不要在這麽寶貴的時刻，為了我個人的事，浪費感情了...”

　　她深呼一口氣，大笑著拍一下雙手:“來...收拾...”說著，她走到雪兒的座位旁收拾書本，大家也在心領神會中，開啟了其他的話題。

　　高考成績出來的那天，蘇可正在哥哥家照看小寶寶，她不時的盯著手機，生怕錯過短信和電話。

　　聽到手機鈴聲，她的心突突的跳個不停，一看是志華的，才稍稍放松下來。

　　志華本來後天來徐州的，但學校有點事要耽擱兩天。

　　不一會，孟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蘇可緊張的屏住呼吸，等待電話那頭說出分數。

　　當孟可哽咽著說出581的數字時，她才揪著胸口長舒一口氣。孟可有些沮喪的說:“姐...我...我沒上600...對不起...我...”

　　蘇可急忙安慰他:“沒事...沒事...已經很好了...你的努力，我們每個人都看在眼裡...我看了今年的試卷，還是挺難的...什麽也不要想了，接下來，咱們就好好選學校就行了。”

　　當志華看到小寶寶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的手指拳了張，張了又拳，始終不敢觸碰寶寶嬌嫩的肌膚。

　　當蘇可拿著他的手放在軟綿綿的小屁股上時，他興奮的瞪大眼睛，然後輕輕撫摸寶寶的小腳丫，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當寶寶的小腳丫踢到他臉上的時候，他說他的心都快融化了。

　　志華趴在床邊，笑眯眯的對蘇可說:“他好可愛啊...跟你一樣可愛...”

　　蘇可哼笑一聲:“那...我用大腳丫子踹你...你也這麽開心嗎...”

　　志華朝門外掃了一眼，在她臉上偷偷的親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邪魅，輕聲挑逗她:“那晚上咱們就試試...”

　　蘇可呶著嘴巴搖搖頭:“在家不方便...”

　　志華壓低聲音:“去開房...導師帶我們投的項目見效益了...嘿嘿...”

　　蘇可嬌面羞笑的瞪他一眼，起身幫嫂子收拾家務去了...

　　蘇可和志華回老家看望父母，吃過晚飯，兩人和雲凱一起向田野走去，在稻香飄逸的晚風裡散步聊天。

　　以前低窪不平的泥濘小路也修成了平整寬敞的水泥大路，暮色暗沉下的田地裡，還有幾個忙碌的身影。

　　渠道裡的灌溉水嘩嘩的流淌著，發出悅耳動聽的響聲。此起彼伏的蟬鳴和咕咕咚咚的蛙叫聲，充盈著一群少年追逐撒歡的樂趣...

　　大自然的清風吹起了秀美的長發，天真爛漫的女孩舞動著身姿，輕盈的跳躍在一幅鄉間田野的動態水墨畫裡。

　　蘇可跑下河坡去采野花，志華剛想跟上她，被雲凱叫住了。

　　站在土坡上望著花叢中的姐姐，雲凱先開口說話:“你們的關系還在正常發展嗎...”

　　志華微微一楞，心裡湧起一片慌張，又立馬鎮定自若的說:“很好啊...為什麽這麽問...”

　　雲凱掏出煙盒，抽出一顆遞給他，各自點上後，安靜的抽了兩口。

　　雲凱輕咳幾下，沉聲說到:“看來你不知道啊...”

　　志華彈了彈煙灰，平靜的面容上，拂上一層陰霾:“不知道什麽...”

　　雲凱望著遠處的姐姐，冷淡言語中帶著絲絲怒氣:“過完年，你大姐提著東西來看我家，說是來看我媽...當時我在學校上課，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你我都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說完他抽了一口煙，緩緩的吐出來，調整自己的越發激動的心情，隨後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志華，低沉的聲音裡透著暗啞:“其實這也沒什麽...我媽一提到你們倆，就唉聲歎氣，愁悶的不行...我也習慣了...可是...你知道嗎...你姐來過的第三天，我媽在家裡暈倒，住院了...”

　　雲凱知道志華在望著自己，但並沒有去觀察他的表情，繼續往下說:“醫生說，我媽是心情鬱結急火攻心，年紀大了供血不足...她本來身體就不好...一直到小寶寶出生，臉上才有了笑容...”

　　說到這，他突然哽住了，猛吸一口煙，把頭偏向另外一邊。

　　志華手上冒出的那縷輕煙，在嘩嘩的樹葉聲中散的好遠好遠，他沒有回應，只是默默的站著，臉色越來越沉，眼底的黯然越來越重。

　　雲凱抽掉他手裡的煙蒂，又重新點了一顆，遞給他。

　　志華抿了一下微顫的嘴唇，抬起手中的香煙靠在嘴邊沒有吸，沉重的聲音裡透著慌亂:“你姐知道嗎...”

　　雲凱吐了一口煙，語氣明顯的生硬冰冷:“我媽住院，當然要告訴她原因...她在醫院陪了兩天...你還以為，她那兩天在南京呢吧...”

　　志華內心波動的愈發激烈，深深的愧疚淹沒了他的胸膛，他像一塊石頭，全身僵硬的立在原地，只有手中的香煙在燃燒。

　　他用力仰起腦袋的時候，只聽見頸骨折斷的響聲，把吸進肚子裡的煙，綿綿長長的吐向天空。

　　雲凱重重的哀歎一聲，沉著氣往下說:“我姐不想讓你為難，一個勁的叮囑我，不讓我跟你說...從她的話語中，我聽得出，她很在意你，所以處處顧及你的感受...她一個人承受了所有...可她只是個女孩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要承受這麽多...你...我...我不想說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希望你好好對我姐...也能為她做些什麽...”

　　志華凝望著晚霞裡的女孩，用機械的點頭來回應雲凱的話，隨後兩人都靜默不語的抽完手上的香煙。

　　在蘇可的呼喚聲中，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走下山坡，在一棵大樹下，雲凱猛地拉住志華，壓低聲音:“我相信你對我姐的感情，但...我...我隻想我姐快樂...如果你心疼她，就請拿出你的決心...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放手吧...最起碼，她一個人會輕松一些，不會為難到一個人躲起來偷偷的哭...”

　　志華向蘇可招了招手，回過頭面向雲凱，語氣沉穩而堅定的表達自己的態度:“我一定會讓你姐幸福...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放假前，秋明在電話裡對蘇可說，他要和一幫朋友去幾個景點遊玩，從那以後，兩人的通話就越來越少了。

　　回到南京後，蘇可和志華本想住在南大的房子裡，但幾個準備重新考研的同學想租下來，兩人就搬去橋北住了，曉麗又把他們用不到的東西搬過來，重新布置了一下。

　　志華在電腦上研究課題，準備開學後的一個資格考試。

　　蘇可連續帶了幾個小團後，譚經理讓她接待一個泰國的出境團，這個團很大，她一有機會就向另外兩個領隊請教學習。

　　回來後，又跟著一個熟悉的領隊去了一趟韓國，為小夥伴們都帶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