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黑著的時候,蘇可先鬧鍾醒了。
她沒有馬上起床,靜靜的欣賞童維那恬靜俊朗的面容,是如此的潤如溫玉,清澈動人,心裡生出無限美好的歡喜之情...
她躡手躡腳的起床,來到家裡的鍋屋,打開爐子的擋門,坐上水壺,然後燒柴火鍋灶,用媽媽做的醬料下了兩碗面條。
爐子上水開了,她把熱水灌滿暖水瓶,用刷鍋水燙了豬食雞食倒進食槽裡。
她到堂屋裡讓媽媽多睡會不用早起,隨後關好房門,把面條端到隔壁...
她斂容屏氣的趴在床邊,用手指輕柔的遊滑在童維的臉上,想要把他弄醒。
他微微睜開眼睛,賴在暖和的被窩裡不願起來,翻了個身又裹緊了被子。
蘇可爬上床撓他癢癢:“再不起來面條就要涼了啊...”
童維撒嬌似的嗯嗯啊啊,閉上眼睛蒙住了頭。
蘇可無奈的笑出了聲,嚇唬他:“再晚,你就被發現了啊...”
童維慢悠悠的拉開被子,掏出枕頭下的手表,眯著眼睛看了看:
“唉...我還沒在寶貝床上睡夠呢...你親我一下我就起...”
蘇可癡笑一聲:“我還沒刷牙呢...”
童維躲進被窩又撒起嬌來:“我不管,你不親我就不起...”
蘇可拿他沒辦法,趴在床上輕輕吻在他的嘴角上,他這才滿意的坐起身。
童維穿上毛衣,發現被子上有一件和蘇可一模一樣的坎肩,只是看起來更大更寬也更新。
他滿面欣喜的把坎肩拿在手裡,不停的摸著柔軟的棉布衣料,然後笑嘻嘻的上下打量蘇可:“你穿是不是大了點啊...”
蘇可噗嗤一笑:“這是我哥的,我媽剛做的,我哥說他們乾活的時候熱的很…我看他呀…是嫌土氣...呵呵...我就跟我媽說我穿...”
童維眼角泛笑,閃閃爍爍的輕咬嘴唇:
“你穿...那裡面得趁多少衣服啊...要不...送給我吧...”
蘇可看著他憨憨甜甜的模樣,捂嘴偷笑,故意挑逗他:“不給...我要給我的...先...生...”
剛要表露沮喪的男孩,聽到拖著長音的“先生”後,立馬瞪大了眼睛。
他喜笑顏開的把坎肩抱在懷裡:“我就知道是給我的...”
說完就迫不及待的穿在了毛衣外面,還樂不可支的在蘇可面前炫耀顯擺:“看...多合適,就是照著我做的...”
蘇可見他臭美的樣子,始終語笑嫣然的回應著他。
吃完面條,蘇可打了熱水,兩人簡單洗漱後,穿戴好圍巾手套,騎上車,一路說說笑笑的向高崗而去...
一對完美的戀人,沐浴在冬日的晨曦裡,深情的擁抱取暖,甜蜜的耳語廝磨。
冰冷的河水微波潺潺,灰白的天空倒映在水面上,泛起淡淡的光線。
整個世界一片清冷寧靜,沒有一點紛擾和嘈雜,像是專門為兩人而設立的約會場景。
他們找了一個空曠一些地方,把兩桶煙花擺放在河邊。
童維點燃煙花撚子就快步跑向蘇可,把她緊緊的包裹在自己的羽絨服裡,親昵的貼著臉龐。
當煙花在空中綻放出美麗花朵的那一刻,兩人都情不自禁的跳躍歡呼起來。
蘇可緊緊抱著童維,滿懷激動的笑著流出眼淚,她是多麽驕傲的愛著這個男孩呀...
在煙花即將結束的時候,她仰靠在童維的肩膀上,摟住他的脖子,深情的親吻著他的雙唇,又媚又俏的說:“先生,謝謝你...煙花真漂亮...”
童維情意綿綿的看著她,撫摸著她:
“寶貝,再漂亮的煙花都不及你萬分之一的笑...以後每年的元旦,我都會為你放煙花...只有我們倆個人...”
蘇可像隻小貓咪掛在他身上,開心不已的左搖右晃。
童維緊緊把她擁在懷裡,深深的感受著人世間無限的美好。
不見了寒風的影子,才猛覺三年期的高中生活已漸行漸遠,隻留給學子們最後一點緣分
與同學之間的緣分,與書本之間的緣分,與校園之間的緣分。
十二年的時光一掃而過,百感交集猶恐不及,苦中作樂妄求不屈,瀟灑不羈也罷,枯燥乏味也可,都將成為生命長河裡最真摯最深刻的那一部分。
班主任神色莊重的環視著班級裡的每一個學生,語重心長的說:
“同學們,高中三年彈指一揮間呀...我想說的是,不管你的成績是怎麽樣的,我都希望在剩下不多的時間裡,在座的每個人都能拿出十二分的力氣去拚搏...
“在這個足以影響一生的短暫時光裡,大家要實實在在的為自己拚搏一次...哪怕沒有結果,哪怕結果不好,那也是給自己一個痛痛快快的交代。”
看著一個個純真而疲憊的臉龐,班主任稍稍緩和了激動的心情,溫言慢語的說:
“人呢...可以有遺憾,但一定不要有敗筆...以後,和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小孩講起來這段經歷的時候,不至於羞愧,不至於懊悔…那時你可以很自豪的對他們說,我在該拚搏的年齡,沒有當個逃兵...”
班主任走下講台,在擁擠而莊重的教室裡慢慢踱步:
“同學們...用自己身體裡的血液染成的花,才能鮮豔無比,永不褪色...
“我真的希望你們能用最後一點時間狠狠的努力一把,爭分奪秒,披星戴月,腳踏實地,發奮圖強...”
“等你們向我這麽大的時候,就會體會到,這些看似困苦的詞,是那麽的雄壯,那麽的令人驕傲…這才是青春的豪言壯語,這才是少年的氣勢蓬勃...”
“千萬不要等到別人都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你獨自躲在沒人的地方,痛恨自己虛度光陰…而那個時候一切都要重新來過,甚至回不去了...”
他的腳步停在了蘇可的身後,勸導的言語裡帶著絲絲驕傲:
“大家光知道蘇可是全校第一,縣裡16,可是你們不知道的是,她三年如一日,早上四五點就起來看書,晚上12點之前沒上過床...
“她到校的時間比住宿的人還早,她做的試卷堆起來比她的人還高…光是試卷啊同學們,其他的資料書本都不算。”
“她聰明吧,聰明,可是她還比別人努力,這就是她能考第一的原因...”
“同學們,哪有那麽的多天才,不過是一遍遍重複,反反覆複的讀寫背誦...握筆的手磨禿嚕皮,熬紅了眼睛用涼水洗洗再繼續…”
“所以,我還是那句話,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同學們...為自己好好乾一場吧...”
蘇可本在端正的潛心聆聽老師的教誨,當提及自己的時候,她和志華匆匆對視了一眼,紅著耳梢深深的垂下額頭。
直到班主任走過她身邊,她才在正宇的觸碰下長舒了一口氣,手指理了理新剪短的頭髮,又開始和周圍的同學打成一片了...
灰黑的天空在東方劃開了一道青白色的縫隙,蘇可迎著微風,感受著泥土的清新,慢跑在新鋪的石子路上。
河溝兩旁的柳樹,悠閑的耷拉著點點翠青的紙條。
麥地裡一片綠油油,黑亮亮的。
成群的麻雀們跳躍著在新土地裡找尋蟲兒。
她猛地想起江濤的一句玩笑話: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
不禁咧開嘴巴樂出了聲...
細雨綿綿已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個星期,蘇可身上的衣服也是暖幹了又濕,濕了再暖乾。
媽媽怕她感冒,就讓她在學校吃飯不用來回奔波。
緊張的學習壓力和陰潮的天氣,讓許多人都混混沌沌的沒有精神。
曉麗這幾天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 憔悴中透著蒼白。
蘇可知道,她晚自習回家後又學到了很晚,但也只能吃個涼饅頭,熱水衝個炒面糊糊,就當墊肚子了。
蘇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就讓她跟自己去住。
曉麗擔心早起回家喂牲口做飯,打擾蘇可的休息,也就找個理由說,不想聽爸爸罵人。
蘇可也只能在學校吃飯的時候,多打份菜,多給她加個雞蛋...
人間最美四月天,春風拂面,綠色盎然,清香四溢,燃燒著熱情,也激蕩著少女的春心萌動。
蘇可癡癡的望著手裡的筆出了神,那是童維特意為她買的,守護著陪伴,也訴說著浪漫...
媽媽在院牆那邊大聲喊她的時候,她才猛地一顫回過神來,看了看手表已經9點多了。
原來,媽媽怕她餓,做了一碗疙瘩湯喊她回家吃。
她走出堂屋,大聲回應媽媽,壓出溫涼的井水潑在臉上胳膊上,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蘇可喝了疙瘩湯渾身暖呼呼的,回到書桌前,拍打幾下濕潤的臉龐,用力呼了口氣為自己打精神:“不想了,做...”
這句打氣的話很有效果,她一口氣做了三套試卷,聽了兩盒磁帶,還默寫了文言文。
待她放松下來,張大嘴巴打哈哈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一點了。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染起了一層發白的雨霧,風一吹,散落在窗台上,柔柔的,涼涼的...
她雙手搓了搓臉頰,伸了伸懶腰,一口酒下肚,又收拾了一會,爬上床鑽進了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