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一直和紫君末說“我是主角,我一定能找到秘籍”“我一定會出去報仇”等等自信的話語,但她又何嘗不知這種事情多難辦到。很多次看到紫君末修煉的時候,她都會露出羨慕的神情,她也會趁著紫君末離開的時候偷偷修煉,感受著彼岸花給她傳來的冥力,可是她發現,雖然她能夠通過彼岸花感知到冥力,卻仍是無法修煉——她體內的冥力,根本不能為她所用。她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也想不到破解的方法。她只能每天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說“我一定會做到”,但與此同時,她又確實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等待一個機遇。
這個機遇,竟然真就來到了她身邊。
她實在是太幸運,她怎麽就能這麽幸運啊——
“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紫君末不放心回來看看,果然看到凝雪瑾正坐在地上大哭。
這段時間他能感受到她內心對冥力的渴望,也知道她有多努力在尋找辦法。可是沒有冥器就是沒有冥器,任她怎麽修煉,也不可能再有冥力的。她能夠保住這條命就已經是個奇跡了,可是他也知道,以她的驕傲,與其就這樣普普通通的活著,還不如讓她死在那人刀下。
他也是這樣的人,所以他能理解。
“嗚……我……我命實在是太好了嗚嗚……”她靠在他的懷裡,捏住了那張紙,她想了想,還是沒有把自體冥力修煉秘籍告訴他。
對不起,雖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她也不得不防一個“萬一”——萬一他起了心思,為了將毀滅之力佔為己有而殺她,到時她要如何?乖乖被他殺掉嗎?
自然不能。
“被人打成這樣還叫命好?你還真是容易知足啊。”紫君末拍拍她的頭。
“嗚……我命當然好了,能遇到你這麽個活人嗚嗚……”幸虧她那時候沒有把他揪出來殺掉,不然她現在還真是活不下去了。
“……”紫君末挑了挑眉,這小妮子怕不是發現了什麽秘籍吧?突然間怎麽說起這種話來?
他裝作不經意間瞥向她手裡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但那些字他都不認識,竟然不是大陸任何一族的文字。
看形狀……應該是什麽上古文字?他想了想,準備記下幾個字的形狀等回去研究,但誰知她太過激動,竟然將那張紙攥了又攥,硬是攥壞了!
這下可真是什麽都看不清了。
“呀!我的秘籍!”她急急忙忙從他懷裡起身,將那張紙鋪開。那張紙上的褶皺和破洞已經將所有的文字都分裂開來,沒有一個是能拚成完整的樣式的。
“秘籍?”他收起笑容,這不會真是什麽秘籍吧?
“是啊,這上面的文字,一看就是那種遠古文字,一個都看不懂。小說上都是這麽寫的,看不懂的文字往往都是絕世秘籍。”她悲傷欲絕,連忙將紙拚在一起。
“行了行了,看都看不懂,你就算得到了也修煉不了呀。”他將她拉起來,給她擦著眼淚。“走了走了,趕緊去吃飯去,別哭了別哭了。”
吃完飯,凝雪瑾坐在毀滅之力旁邊,手裡拿著一本名為《冥術大全》的書,內頁卻是那張被揉破的紙。
那張紙上的文字,紫君末看不懂,她卻能看懂。在她六歲生日當天,她床邊便出現了記錄這種文字的書——《神淵文字來源及匯總》。當時隻覺得新鮮,便學了一點「神淵文字」,沒想到現在竟然派上了用場。
她抬眼注意著紫君末的動向,從手鏈中取出那本書,放在《冥術大全》裡面,開始翻譯那段文字。
“……雖然我是大陸第一天才,但也只能依靠冥器修煉,不能達到創世神的高度。於是我開始研究自體冥力修煉方式,在接觸到毀滅之力後,終於找到了自體冥力修煉的方法。”
為了防止紫君末記住上面的文字,那張紙已經被她揉爛,但上面的文字樣式她早已經背了下來,此時對照著紙上的形狀,也能讀出文字內容。
她翻譯出這一段,意識到這張紙的主人並不是創世神或者創世神的子弟,而是路桀·冥淵,這或許便是他在被封印到封印之地時遺落的。
“今日我將方法記錄下來,這方法與創世神的修煉方法並不同,只是我個人創造的新的修煉方式。此方法……若……族人能……,便可獲得自體冥力。”
有一部分文字十分模糊,她回想了一下,然後尋找字典。
神……淵……?神淵族人?能……承受……?
若神淵族人能承受?此方法隻適用於神淵族人,若神淵族人能承受,便可獲得自體冥力?
什麽是「神淵族」?冥靈大陸上自然是沒有這個種族,難道「神淵族」就是「深淵族」?啊,那時候還沒有深淵族的說法,那麽「神淵族」應該是「冥淵族」?路桀·冥淵是神淵族人?
但他不是說自己的種族叫做「冥淵族」嗎?
她翻到字典的封面,上面確實是「神淵文字」。
……不對,糾結「神淵」是什麽種族對她來說沒有意義,最重要的是,這個方法隻適用於「神淵族」人,她並不是。
她繼續向下看去,尋找其它種族修煉會不會有副作用的說明。
“修煉自體冥力,須有最純正的神淵族血脈,才能保證不在修煉過程中爆體而亡。因此我用神淵族文字將其記錄下來,希望不要有其他族人誤解,導致身亡。若非神淵族人解讀出這段文字,請務必明白——用此方法修煉自體冥力,必定要擁有神淵族血脈!”
……這豈不是直接宣告她無法修煉了嗎?凝雪瑾皺眉。
“修煉自體冥力,需經歷死亡、邁過生死大關、以身心俱毀為代價,再加上足夠的毅力才能獲得。我在修煉毀滅之力之後才發現,其實自體冥力一直就在我們體內,只是我們過於依賴冥器帶來的力量,認為只有冥器才能帶來冥力,而忽略了‘人體’這一最強大的武器。而我的做法,便是最大程度激發人體的潛能,使蘊藏在人體內的冥力被激發出來,為修煉者所用。”
她記得她小時候便問過老師關於“通過自己打造出的兵器與冥力產生連接,這種方法與冥力的連接度比人體本身直接連接冥力的成功率和強度要多出幾倍”這一說法,她問老師:“可是如果依靠契約兵器的力量比自己本身的力量還要強大的話,那麽當年的創世神是如何在契約兵器尚未完善的時代修煉成神的呢?”。
直到今天,她的問題才得到了解答。
武器再強大,也是人創造出來的。只有人,才是武器之源,是這世間最強大的武器。
感受到紫君末腳步的移動,她連忙將紙張和書收了起來。
“看得很入神嘛。”他走到她身邊坐下。
“當然。”她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怎麽了?”她看到他臉色有異。
“……我可能,過段時間會離開。”他想了想,還是打算直接告訴她。
她點點頭,這件事她早就有所察覺。而且他作為紫族儲君,若是在大陸上消失太久,也會受到質疑。
“你……”他看著她,想了又想。
“你要自己保重。”他最終沒能說出“和我一起走”這句話。他要面對的事情太多,不能再分心來為她著想。
她自然是聽懂了這裡面的意思,點點頭。“好,你也要好好修煉。如果我能出去的話,一定想辦法把你冥器的事情解決掉,讓你正常修煉。”
“……”他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
“你繼續修煉吧,我要看書咯~”她笑笑,翻動書頁。
他看了她一會兒,走到毀滅之力下方,繼續修煉。
凝雪瑾抬頭,托腮看他。
等他一走,她就可以進行覺醒儀式,覺醒她的第二冥器,然後進行自體冥力的修煉。
爆體而亡,總好過她漫無目的地活著。
她繼續拿出剛剛那張紙,紙上寫的內容讓人心驚,她看完之後吐了口氣,閉上眼慢慢思考。
如果真的按照這上面的方法修煉,她只有兩個結果——爆體而亡或者走火入魔。
果然路桀·冥淵修煉的東西不是一般人能修煉的。
想著想著,她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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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眼,發現她正躺在床上,而他趴在她床邊正睡著。
好冷。她身上被紫黑色氣體纏繞著,如同包裹著的繭。
她這是怎麽了?她揮揮手將那些氣體打散,紫君末也醒了過來,看向她。
“你醒了?怎麽樣?沒事嗎?”他眼中有著焦急。
“嗯……沒事呀,就是有點冷。”她在他攙扶下起身,她的行動力似乎遲緩了許多。
“你知道你睡了幾天嗎?”他的手貼上她的額頭,“五天!你這一睡就是五天!”
“五天?”她疑惑,難道自己生病了?她自己試了試額頭的溫度,沒生病啊?
“對哦,你說過我這段時間總是一睡就是好幾天的。”她想起紫君末對她說過的話。
“你現在已經不是一睡就是好幾天的情況了,上一次你醒來用了四天,大上次你醒來用了三天,你現在隨著時間推移,清醒需要的天數越來越久了。”他擔心地看著她。眼看他就要離開這裡,她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叫他怎麽放心離開?!
凝雪瑾的思考有些遲鈍。清醒天數……她明明傷已經好了,也沒有什麽隱疾,怎麽突然間就成這樣了?
“哦!”他連忙看著恍然大悟的她,期待她說出什麽來。
“我是不是,得了絕症,命不久矣?”她猜測著。
“你能不能——”他生起氣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沒開玩笑啊。我現在總覺得好冷,行動也遲緩了,腦子也不轉,還總是久睡不醒,這可不是得絕症的前兆嗎。”
她晃了晃頭,總算清醒了些。
“……”他抿了抿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
“行啦,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肯定死不了的,放心。”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床。“別擔心我啦,好好準備準備離開的事情吧。”
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轉頭看他。
“相逢即是緣,你要不要送我個什麽禮物?我以後好帶著東西找你,證明我的身份呐!”她笑起來。
他看看她,走到她身邊,隨手摘下一朵彼岸花,插到她發中。
“你一定要戴著它來找我。”他說。
她取下那朵彼岸花。好巧,就是被她吐的那口血染紅的彼岸花,也是她想要的冥器。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她右手拿著那朵彼岸花,微微歎氣。
“那我把它做成髮夾吧!天天戴在我頭上,你一眼就能看到是我!”她將彼岸花舉起來。
“好。”他點點頭,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她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她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他。
“做吧。”他松手,走到一邊。“今天你還要挖土嗎?”
“不挖啦,做頭飾!”她真是說乾就乾,一會兒功夫就準備好了工具。
“還會做頭飾,真厲害。”他誇讚道。
“當然!”她又開始得意了。
“做完之後,我要親手給你別上,以後你要是真成了大陸第一,可千萬別忘了來報答我。”他笑起來,期待著那一天。
“一定!”她回答道。
她發出一聲悶哼,倒了下去。
幸好她提前感知到了人的氣息,做好了準備。
“父親……您!”她聽到紫君末這樣說道。
“她是誰?這……落殤滅神?!”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您不是來接我的嗎?快走吧。”他語氣中有著焦急。
那人似乎推開了他,走到她身邊。“原來她沒死,好好的活在封印之地啊。”
“父親!!”他連忙跑到她身邊,擋住了紫離淵探查過來的手。“父親,她冥器已毀,無法再修煉冥力,對我們已經造不成威脅了。”
紫離淵沉默了一會兒。
“走吧。”他帶著紫君末離開。
過了許久,她感受到兩人的氣息完全消失,起身。
紫離淵竟然是深淵之主!!這個消息實在是讓她震驚。
紫族的族長竟然是深淵之主,這可真是驚天新聞。
不會每一任紫族族長都是深淵之主吧?!想到紫君末,她冒出了這個想法。
不對,上一任紫族族長活了好久才去世呢,按照毀滅之力收回人形的說法,他沒成神,不能活那麽久才是。
呼——她吐出一口氣來,看向手中的彼岸花。時間、地點都剛剛好,她現在可以覺醒它了——
她畫出覺醒儀式的陣法,劃開自己的手腕,將血滴在陣法上,陣法發出了光芒。她伸出左手,托舉起那朵彼岸花。
她要的第一個能力是:輪回
如同彼岸花花葉一般,花朵盛開即是生,新葉長出便是死。花葉雖永不相見,但世世輪回,只要彼岸花在的地方,無論是花開還是花落,它永遠都在那裡,等待著輪回的到來。
其實這個能力和涅槃重生沒什麽區別,都是死而複生罷了——沒錯,這種死而複生的能力,就是她要的。
她要的第二個能力是:吸收殺戮之氣,並將殺戮的力量收為己用。
這個能力是她得知自體冥力修煉方法後想到的。所謂“走火入魔”,便是路桀·冥淵所提到的方法——吸收殺戮之氣,將殺戮之氣煉化,用足夠的血腥之氣開發人體潛能,用殺戮的力量增強與自體冥力的連接。
其實就是殺人——吸收殺戮之氣——煉化殺戮之氣——增長實力的過程。按照凝雪瑾的固有觀念,這種方法便是邪術,一定會走火入魔。www.uukanshu.net
但是她想試試。
邪術也好,禁忌之力也好,她都要試試。
她從來不是一個正派好人。盡管老師從小到大都在教她光明之路,但在她的世界裡,沒有絕對的善惡,也沒有絕對的“邪惡”與“善良”。就如同毀滅之力一樣,雖然被標榜為“邪惡”的力量,但她卻並不是無法接受。都是一種力量而已,人們對於“邪惡”的判定,依據的是力量使用者的行為。
她隱隱感受到毀滅之力對她的侵入,但她並沒有明顯拒絕。她倒是要看看,毀滅之力想對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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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彼岸花紅色光芒慢慢暗淡,她睜開眼睛,身體被包裹在一片紫黑色氣體之中。
“所以,你找我究竟什麽事?”她偷過氣體的縫隙,看向毀滅之力本體。
那球體扭曲著,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成功了。”她起身,拂開那些氣體,走到它身邊,坐下,拿出工具,將手裡的彼岸花做成髮夾。“這是我的新冥器——彼岸輪回花。它有兩個能力:一是輪回,二是吸收殺戮之氣,讓死者之力和鮮血的力量為我所用。”
她等了一會兒,不見毀滅之力反應。
她走下去,從手鏈中取出五具屍體。當時她和紫君末堅持要自己一個人把五具屍體埋掉,但實際上她把他們收到了儲存空間裡,儲存空間裡有一部分是老師開發出來的冷凍空間,可以存放“活物”幾個月時間不變質。她把他們收藏到冷凍空間,等待有一天能讓他們復活。
而復活的方式,則是大陸禁術——煉化死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