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這小師父相處了幾日,三太子也逐漸摸清了小師父和大師兄的脾性。
那孫猴子當年威名赫赫,看上去聰明,其實真不怎麽聰明,常常被小師父騙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那小師父什麽都好,長得好看,聲音好聽,舉手投足都看著可愛,就是有一點,喜歡吃妖精肉。趕路的時候吃,休息的時候也吃。
一次三太子為了討好小師父,特意去抓了一隻剛剛成精的兔妖獻給師父,半人高的兔精驚恐地瞪圓了紅眼睛,不停地作揖。
“師父,您看您想怎麽吃,是先剝皮放血,還是囫圇燉了?”三太子殷勤地將那會作揖的兔精推到師父面前。
女娃娃本坐在火堆邊閉目打坐,這時睜開眼睛,伸手摸了摸那兔子腦袋:“乖,別怕,有妖丹嗎?”
兔精拚命搖頭。妖丹那玩意沒有百八千年,哪裡修得出來。
女娃娃笑了笑:“那沒事了,去玩吧。”
兔精如蒙大赦,往後跳了幾步,見那條龍和那猴子都沒有追它的意思,連忙鑽入林間跑了。
“原來師父隻吃有妖丹的妖精。”三太子恍然大悟,那還......要求蠻高的。
有妖丹的妖精,那也算是大妖了。就是三太子乃真龍,會仙家術法,鬥一個有妖丹的妖精也費力得很。
三太子暗暗下定決心,定要好好修煉,漲漲本事。
養不起小師父的龍,不是一條好龍。
那白馬自從喝了雜七雜八湯,吃了一肚子的稀罕之物,在溪水裡鬧騰了一晚上後,第二天再上路時,那腳力就快了不少。險峻的山路也行得,小溪深溝也能一躍而過。
孫悟空笑道:“這馬兒倒是個有福氣的,再被師父這樣喂下去,化龍也不是沒可能。”
三太子在一旁看了看那雙目通紅的白馬,心想,確實有可能,前提是,這馬沒先瘋了。
又行了數日,女娃娃覺得自己袖子裡的存貨不多了。直催著孫悟空去前面打探,看附近可有什麽妖怪。
孫悟空無法,隻得囑咐三太子小心保護師父,便自己去了。
三太子難得和師父獨處,頓覺重任在肩,鄭重應了,祭出兵器,持在手中,冷峻四望。雖此刻是女身,但也不失那龍宮三太子的風采。
這時,那坐在馬上的女娃娃卻從袖中摸出一張偌大的牛皮來,啪地一聲,扔在地上。
牛皮鋪開,上面用炭條畫著彎彎曲曲的線條或者叉叉。
“師父,這是什麽?”三太子奇道。
“路線圖。”
“何為路線圖?”
“就是有目標地去某些地方的圖。”
“哦,那這線上的叉叉,就是師父的目標了?”三太子好奇問道,“竟有這麽多?”
卻聽小師父罵道:“哪裡多了,觀音偷工減料,這能吃的才幾個。”
三太子:!!!連觀音都敢罵,小師父好厲害。
這時,三太子忽然察覺到動靜,銀槍斜指,冷喝道:“何方妖物!還不速速現身!”
道邊的樹叢中撲撲簌簌,跳出一隻半人高的兔精來。
兔精跳到女娃娃面前,不停地作揖。
女娃娃覺得眼熟,奇道:“小龍,這不是前幾天被你捉到的兔精嗎?難不成看上了你,不肯走了?”
三太子:……“師父,這兔精是朝您作揖呢。”
女娃娃笑道:“小兔子乖乖,等修煉出了妖丹再來。”
兔精卻不肯走,
一會作揖,一會又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三太子跳到樹上,朝兔精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道:“師父,西方兩裡處,有樓閣殿宇,應是寺廟。”
“寺廟,有甚稀奇?”女娃娃拍了拍兔精的腦袋:“你是特意來指點我們投宿的地方嗎?小家夥,你有所不知,我們幾個都不是普通人,是不用投宿的。”
那兔精急得直甩耳朵,卻不肯走,呲牙尖叫兩聲,竟然去扯女娃娃的衣角。
三太子縱身從樹上躍下,一槍將那兔精拍開,喝道:“大膽!”
那兔精吃痛,不敢再靠近,又不肯走,隻蹲在遠處作揖,紅彤彤的眼睛淌下淚來。
三太子看得稀奇:“師父,可惜這兔精口不能言,徒弟看這兔精像是有求於師父呢。”
女娃娃摸了摸下巴:“小龍,你確信這兔精所指的,是寺廟?”
三太子道:“那殿宇佔地頗大,樓閣頗多,這裡又不是繁華城鎮,必是寺廟。”
女娃娃目光落在地上那牛皮地圖上,忽地想起一事:“對了,是有個禪院。但禪院又沒有妖丹,何苦浪費時間?”又見那兔精苦苦相求,有些可憐,便道:“好吧好吧,姑且去看看。你變小些,隨我一同去吧。”
那兔精聽聞女娃娃答應,喜得跳起,一步竄到面前,變成了個手掌大小的白兔。紅彤雙眼,雪做的毛皮,被女娃娃抱在手裡,煞是好看。
三太子看女娃娃輕輕捋著那兔子,有些眼熱:“原來師父喜歡這有皮毛的,其實鱗片摸起來也挺舒服的,涼涼滑滑的……”
嗯?女娃娃抬頭看向三太子:“我摸鱗片做什麽?”
三太子臉色微紅,輕咳一聲:“沒什麽,師父,咱們這就去看看那寺廟?”
女娃娃收起地上那副路線圖,上了馬,不多時就來到了那座頗具規模的寺廟前。
果見寺廟正殿上書幾字曰:觀音禪院。
女娃娃登時就笑了:“果然是此處。”又想那觀音造了這妖孽肉身,害我受苦,那就別怨我用她這禪院,消消火氣。
這時,寺門處出來一名迎客僧,看到台階下的眾人,不由一愣。
小的那位身穿袈裟,手持禪杖,顯是個和尚,卻怎是個女的?
大的那個倒是個俊俏的小娘子,卻為何手持長槍,一身英氣,看上去不好相與的樣子?
這時,那白馬等得不耐煩,“哞”地叫了一聲。
將那迎客僧嚇得一跤跌在台階上:“這明明是馬,怎麽發出牛叫?”
女娃娃微微一笑:“別怕別怕,我這馬兒想是有些糊塗了,忘了自己是馬。你且起來,告訴你家院主,就說來自東土大唐,前往西天取經的唐僧,要在貴院借住,讓他前來迎接。”
那迎客僧聽得嚇住,這小長老好大的口氣,正想呵斥。這時,大門內,又有一人迎了出來。看那人穿的僧衣,佩的佛珠,卻是個有身份的和尚。
“弟子廣智,拜見聖僧長老。”那和尚倒是禮數周全,行到近前,笑著行禮,眼睛卻在女娃娃和三太子兩人身上不住打量。
女娃娃心中一動,暗暗拍了拍那三太子的手。
三太子會意,收了長槍,福身與那廣智和尚見禮:“見過大師。”
廣智和尚眯眼笑道:“不敢不敢,女檀越請起。”說著就伸手相扶,卻暗暗在三太子的手上摸了一把。
三太子惡寒,猛地抽回手來。
女娃娃眼尖,忽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