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娃娃臂彎處抱著的小兔,見到那廣智和尚,眼睛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女娃娃安撫地捋了捋小兔的耳朵,只聽那廣智和尚道:“聖僧不如先進內堂歇息,我家老院主已經二百七十歲了,腿腳慢些,恐教聖僧等待。”
女娃娃:……倚老賣老這招,還真的挺難對付。
“也罷,前面帶路吧。”
廣智和尚連忙殷勤前面引路,將女娃娃和三太子讓進了禪房,又說老院主正在做功課,請聖僧稍待片刻。
女娃娃按著手裡掙扎欲跳下地的兔子,淡笑:“無妨,我等也累了,倒是不急相見。”
廣智和尚自是說好:“那弟子就立刻命人準備好齋飯。”
說完又瞟了女裝三太子一眼,合十笑道:“女檀越看上去風塵仆仆,想是需要沐浴。我這禪院後院有一方天然淨池,池水清澈,風景優美。此時正是誦經時間,那裡應是無人,女檀越可隨意使用。”
三太子納悶地看了一眼自己,他是仙體,連這衣服都是法術變出來的,哪來的風塵仆仆?
女娃娃卻輕輕一笑:“也好,多謝。”
臨走前,廣智和尚又看著三太子背上背的長槍,囑咐道:“佛門忌殺氣,這兵器,女檀越還是不要帶著四處走動為好。”
待廣智和尚行禮退出,三太子冷嗤一聲:“這家夥他……”
女娃娃卻抬手做了了噤聲的手勢,又朝門外指了指。
三太子輕移步至門邊,自門縫往外探看,果見一人影,鬼鬼祟祟,躲在柱後,竟像是在監視自己師徒。
“師父,這禪院……”
女娃娃輕輕擺手,笑道:“近幾日趕路也無趣得很,這禪院環境不錯,正好在此休整休整。”
三太子雖看出這禪院不妥,但仗著自己是真龍,小師父更是個彪悍的,還能怕了凡人,便閉口不言,任由小師父折騰。
過了不一會兒,外面果然送來了飯菜,都是素菜。
三太子用筷子檢查了一下飯菜,略略詫異道:“師父,這禪院齋飯做得講究,連這食具都精致。只是這齋飯都是素的,怕是不合師父口味。”
女娃娃淡淡一笑,手一松,那小兔就跳了出去。
就見那小兔跳到桌上,將那些盤子碟子全都蹬到了地上,一時飯菜碎瓷遍地狼藉。
“小兔子,恁地淘氣!”三太子呵斥。
女娃娃這時瞟了一眼門外,大聲道:“龍娘,你不是該沐浴了?”
“啊?”
“後院那方淨池現在無人,你就去沐浴一番。你膚如凝脂,嬌嫩賽雪,正該好好保養。”
“師父??”三太子瞪大了眼睛,師父瘋了麽?
“還不快去!”
“哦。”三太子滿腹狐疑,卻見師父朝他擠了一下眼睛。
三太子頓覺那心尖像是被什麽軟軟地搔了一下,心中一癢,腦筋卻快了許多。立刻明白師父這是故意讓他設套,便高聲道:“既如此,那我就去那池子沐浴一番吧。”
三太子出門,立時察覺有人悄悄跟上了他。也不戳破,心中暗暗好笑,就往那後院去了。
到了禪院後院,果見一方淨池,四周景致倒是不錯,樹蔭環繞,處處都是藏人的好地方。
三太子到了池邊,故意先脫了外袍,然後又戲水玩耍了一番,察覺那草木之中,鬼鬼祟祟暗伏的人,越來越多,一雙雙目光肮髒猥瑣,粗重的喘氣此起彼伏。
三太子心中冷笑。
好一個禪院,好一個清淨之地。 這一廂,待三太子走了,女娃娃走出房門,故意做東張西望狀,果見一人從柱後轉了出來,合十行禮:“弟子廣謀,聖僧可是有所吩咐?”
“啊,抱歉得很,貧僧的小兔子淘氣,打翻了這許多飯菜,恐怕還得麻煩尊駕,重新準備齋飯。”
“好說好說,不妨事不妨事。”那廣謀和尚聽聞只是兔子淘氣,頓時松了一口氣,連聲笑著答應,腳步輕快地匆匆走了。
女娃娃露出一絲冷笑,抱起小兔,暗暗墜在那廣謀和尚身後。
見那和尚穿過正殿,拐了幾拐,進入一精致的禪房,裡面傳來說話之聲。
女娃娃輕輕靠近窗下,只聽裡面廣謀和尚正在稟告:
“師公,今日院裡來了兩個女子借宿,這次黑大王的壽宴所需的禮物,應是能湊齊了。”
接著是一蒼老的聲音:“女子?這禪院地處偏僻,怎麽會有女子借宿?怕是有詐。”
“師公有所不知,那兩名女子一大一小,小的那個是個行腳僧人, 大的那個身上背著長槍,是個有武藝的,想是不懼在外行走。”
“既然有武藝,你等需得小心行事。”
“師公放心,廣智師兄已經將那有武藝的大娘子,調走了。那小娘子看上去天真得很,只要她一用咱們準備的加料齋飯,嘿嘿,那時還不是咱們的囊中之物。”
“那位大娘子呢?”
“廣智師兄已經安排了人手,只等那大娘子沐浴之時,一擁而上。那時,饒是她武藝高強,難不成還能赤溜溜和咱們打鬥,嘿嘿……”
“妙計,妙計。”那蒼老的聲音也笑了起來,“倒是便宜了那些孩子,飽了眼福。”
“可不是麽,弟子剛才路過誦經的禪堂,看那殿內已經空了。”廣謀笑道,“要不是弟子還要料理那個小的,恐怕也跟著去一飽眼福了。”
那廣謀和尚稟告完了之後,轉身出來,往膳堂去了。女娃娃隱在暗處,冷冷一笑,低頭對腳下的小兔子道:“現在該你了。”
那小兔子作了個揖,飛跑著前面帶路。
許是那廣謀和尚說的是真的,所有的人都去了後院淨池,看女裝三太子沐浴去了。女娃娃這一路走過去,竟一個人都沒遇到。
心中隻感歎,觀音啊觀音,此番事了,你還得謝謝老子呢。老子勞心勞力,替你清理了這醃臢之地,這才救了你的名聲。
那小兔子將女娃娃帶到一處偏僻的禪房前,就停下來不停地撓門。
女娃娃見那門上有鎖,左右看了看無人,索性用禪杖將那鎖砸了。推門進去,卻發現是間無人的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