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歌舞表演精彩紛呈,演員們用盡渾身解數,竭心盡力的表演著,舞台下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好一副盛世光景。
楊伏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參加宴會的目的是和同輩交流、拉近關系,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吃飯。
牧邦彥和其他人談天說地,緩和氣氛的時候,他在吃吃吃;牧行露與其他人抱怨留學生活時,他在吃吃吃;同桌其他人陸陸續續放下碗筷的時候,他還在吃吃吃。
他就像是餓了幾天一樣,抬頭的時候基本在夾菜,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任何一句話。
舞台上的節目已經換了好幾個,還玩了兩次小遊戲,楊伏依舊沒有停下筷子。
“邦彥。”
坐在牧邦彥身邊,和他相熟的青年男子手肘頂了一下牧邦彥的胳膊,下巴抬起指向楊伏,“他這飯量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牧邦彥眯眼笑起來,輕聲細語:“就是你想的那個。”
青年男子恍然大悟,“這是你們家老爺子給你們找的保鏢?”
聞言,牧邦彥收斂笑意,眉頭皺了一下,“林子,伏仔不是保鏢,他就是我們牧家的人。”
林天明眉毛微挑,“他是你爸或者你二叔的私生子?”
“都不是。”牧邦彥微微搖頭,“總之,不要深究,只要知道伏仔是我們牧家的人就行了。”
就在這時,他們隔壁桌傳來了驚呼聲,引得他們將注意力投去。
坐在那一桌的同樣也是年輕人,那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個帥氣斯文的青年男子吸引。
看清楚了那個青年男子的相貌,林天明皺眉,低聲道:“是馮光遠。”
馮光遠和他們一樣,也是自己家族的未來繼承人,只不過他們和馮光遠不是一個派系的。
老年那一輩即便曾經相互敵對,可是隨著時間流逝,當事人都老了,敵對情緒自然而然就化解了;中年那一輩隻講利益,各個家族之間經常有生意往來,所以也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桌吃飯聊天。
他們年輕一輩則不同,或是出於年輕氣盛,或是由於放不下面子,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產生矛盾和衝突,相處起來沒辦法總是和和氣氣。
正因如此,他們就會按照自家利益和相互之間的關系自行劃分派系。
牧邦彥和林天明所在的派系以牧邦彥為中心,馮光遠是另一個派系的領軍人物,相互之間摩擦和衝突並不少。
馮光遠總是喜歡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臉上時常帶著微笑,再加上本身長相帥氣,身材修長,能夠得到很多女性的傾慕,因此,經常被林天明諷刺為‘衣冠禽獸’。
看了一會,牧邦彥突然轉頭向楊伏問道:“伏仔,他們在說什麽?”
楊伏放下碗筷,抽了張紙擦了擦嘴巴。
“那個叫做馮光遠的人在說他遇到的靈異事件。”
就在這時,宴會廳裡的揚聲器突然傳出了宴會主持人驚喜的聲音:“歡迎我們今晚的壽星,牧耀東牧老先生登台講話!”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停止了聊天,紛紛轉頭望向舞台。
站在舞台上的老人穿著一身紅色唐裝,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印記,讓他原本顯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面容緩和下來,變得慈祥。
“諸位來賓,謝謝大家今晚能抽空來參加我的生辰晚宴,諸位的到來可是讓我這個老頭子在老朋友面前多了幾分臉面。”
說到這裡,
牧耀東自己就笑了起來,台下眾人附和他,也跟著笑起來。 笑了一會兒,牧耀東停下,滿目滄桑地望著前方,像是看見了自己的過去,感慨道:“過了今晚,我就七十五歲了,當年創業情景卻歷歷在目。三十多年前,我下崗了,卻有一大家子要養,便咬著牙拉著一夥鄰裡鄉親一頭撞進了建築業,那時候什麽都不懂,碰了好幾次腦袋,最慘的一次,家裡負債近十萬,如果不是有親人、朋友的幫助,我也沒辦法重新站起來,或許會鬱鬱而終,把沉重的債務留給我的兩個兒子。
“跌跌撞撞成立了建築公司,正好遇上時代的風口,吃到了發展的紅利,也是因此,一開始只有十幾個工人、三個文員的草台班子漸漸發展、擴張,成為了如今的牧氏集團。我沒有辜負當時信任我的人們的期盼,相互扶持著站了起來,如今我們都過上了富裕幸福的生活。
“一晃三十多年,一些當初和我一起並肩作戰的老人已然逝世,但他們的後人繼承了他們的志願,通過努力學習和工作,成為了集團的中流砥柱。看著他們的成長和交出的成績,我倍感欣慰,同時,也感覺到了自身與時代的隔閡。
“我已經老了,精力不如從前,可是我們國家還在高速發展,各行各業都在湧現比我、比我們這些沒能跟上時代的老人更要聰明、更具實力的新生力量。於是,我覺得自己是時候放開手了,再不放手的話,就是在拖累集團的發展,辜負信我、愛我的人的期望。”
人們靜靜聽著,其中有不少人悄然移動視線,看向牧耀東的兩個兒子。
他們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正處於知識和精力兩個方面的巔峰時段。
而且他們同樣優秀,同樣都擁有繼承牧老爺子位置的資格。
“所以,我將卸任牧氏集團的董事長和總經理,交給我的兩個兒子,其中,我的長子牧愛國,他的性格堅忍,做事穩妥,但缺乏進取心,我會推舉他成為董事長,我的次子牧強軍行事果斷,不喜歡拖泥帶水,我決定把總經理的職位交給他,然後,我會把我四分之一的股份拆分成三份,交給我的三個孫子。”
多少?
三個?!
不少人聽到了牧耀東的最後一句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
牧邦彥、牧行露,牧家的第三代明明只有兩個人,哪來的第三個?
和楊伏同一桌的人們驚訝轉頭看向楊伏,猜測楊伏究竟是誰的孩子,是牧愛國還是牧強軍,或者說,其實他是牧耀東的私生子?
聽到了這個消息,楊伏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隨後人們看向牧邦彥和牧行露,發現他們同樣沒有什麽表示,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這時候,牧耀東又笑呵呵地說:“好了,應該沒有人喜歡我這個沒什麽文化的糟老頭子憶苦思甜,而且人老了,精力大不如從前,這麽一遭下來,我也有些累了,接下來的時間,就交給我的兩個兒子吧,我休息去了。”
言罷,牧耀東放下話筒,緩步向台下走去。
參加宴會的客人們這才反應過來,牧耀東之所以要舉辦這場晚宴,不僅僅是為了向他們宣布自己退位,兩個兒子登上台面的消息, 更是為了給兩個兒子聯絡其他公司和集團的機會。
和牧耀東坐同一桌的老人們也是因此而來,因為在牧耀東宣布自己離席之後,他們就跟著離開了,只有和牧愛國、牧強軍坐在同一桌的中年人沒有動作,依舊坐在那裡談天說地。
“走。”牧行露輕輕扯了一下楊伏衣袖,起身時低聲說了一句。
牧行露和牧邦彥同時向其他人告罪離席,楊伏跟在他們身後離開。
放眼望去,賓客當中有不少人都在悄然離去。
牧邦彥他們離開之後不久,林天明也跟著離開了。
但是,離席的這些人並不是真的有事,他們只是借口離開宴會廳,轉移到了同層的另一個大廳中。
楊伏跟著牧行露來到這個大廳,看到了坐在幾張沙發上說說笑笑的老人們,牧耀東就坐在其中。
他頓時明白牧耀東剛才說的那番話只是借口,或者說,生辰晚宴本身就是一個幌子,只是為了掩蓋這一場聚會。
人員陸續到來,漸漸把大廳的座位填滿。
楊伏發現,來到議事廳的人都是各個家族和集團的老一輩和年輕一輩,掌權人沒有一個在場。
究竟是一場怎樣的聚會,居然需要各個家族和集團的掌權人幫忙掩蓋?
正當楊伏思考這件事的時候,一個身材頎長的身影走上講台,面對所有人展露微笑。
“大家好,我是馮家的未來繼承人馮光遠,今年二十六歲。”
馮光遠背負雙手,意氣風發地說:“同時,我也是一個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