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支隊長,本來要發給你們的一批軍械沒了,對不住了,上頭急用。”蘆陽島碼頭上,一位少尉後勤參謀滿臉歉意地朝郭漢東說道。他剛剛帶了兩艘72噸級小火輪從蘆蕩河下遊溯流而上,滿載軍用罐頭、啤酒、藥物、香煙、蔗糖等補給品,用於補給正在後世內烏肯一帶執行“剿匪”作戰任務的郭漢東支隊。
不過,按照原計劃,本來還應有一艘裝載火藥、軍械的船隻的,是郭漢東支隊兩千余人的備用軍資。結果,現在這個來自陸軍部的後勤參謀居然告訴他沒有了,這令郭漢東有些驚奇,特別想知道陸軍部裡到底是誰敢黑自己的裝備。
要知道,自己父親是如今全隊系統名義上的第一人、是全國武裝力量總參謀長,自己的丈人是前海軍司令、海軍系統唯一一位將軍李毅少將,這樣扎實的背景與後台,別人巴結自己還來不及呢,居然也敢黑自己的裝備?!
“奧斯曼的大使催得籍,大批庫存軍資被緊急抽調裝船運往士麥那港了。所以,上頭請你們忍耐一下,各類軍資暫時先省著點用。實在不行的話,放慢一下進攻節奏也是可以的,反正那些特維爾切人不是已經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了嘛……”後勤參謀見郭漢東的臉色有些不好,立刻訕訕地解釋道。
“奧斯曼人?奧斯曼又大肆采購軍械了?他們哪來的錢,簡直胡鬧嘛!”郭漢東聞言有些吃驚,下意識地出言質問道。
“還不是克裡特島的事情?”後勤參謀歎了口氣,說道:“聽說奧斯曼帝國今年上半年組織了多次對乾地亞要塞的血腥攻勢,前後因為戰鬥、疫病而死傷了兩萬多人,極為慘重,物資消耗也非常之巨大。而聽說他們的大維齊已經發了狠,一定要克複乾地亞城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因此下半年乃至明年、後年,奧斯曼人都會持續不斷地發動強攻,因此對各類軍械的需求極大。甚至於,他們都有些等不及我們生產了,要求我們將庫存全部發給他們,以解燃眉之急。上峰在經過討論後,然後奧斯曼人的這個請求可以接受,且有助於加強兩國關系,因此便同意了這事。目前,這些軍資,都已經從鎮海港啟程出發了,所以……”後勤參謀將自己得到的一些八卦見聞也稍稍解釋了一下,以增強自己話語的說服力。
還好,郭漢東上尉似乎被他說服了——其實沒說服又能怎樣呢,難道出動軍艦追回這批軍械嗎,那還不如讓北方兵工廠、大魚河兵工廠加緊生產呢——只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似是不滿,但終究沒再說什麽,而是拍了拍後勤參謀的肩膀,轉身離開了碼頭。
蘆陽島現在幾乎已經成了蘆蕩河流域最大的物資集散地,從北方捕捉而回的野牛群、從附近牧民處收購而來的羊毛和獸脂、剿匪行動中俘獲的印第安人等等,都算是蘆蕩河流域最大的“特產”了——哦,對了,說到特產,怎麽能忘了蘆蕩河、丘布特河流域最出名的出口商品水果呢?
蘆蕩河流域的瓜果種植雖然起步比丘布特河沿岸晚,但由於大資本的持續投入——這或許也要得益於蔡華澤經營的丘布特河瓜果菜蔬產業區的示范效應呢——目前發展非常之快,大量非國民在馬氏果業、闖記投資公司、國營平安罐頭食品廠投資的果園中奉獻著自己的汗水,他們平整土地、開挖溝渠、疏浚河道、修建倉庫,將蘆蕩河兩岸變成了一片熱火朝天的工地,而成績自然也是相當明顯的:一些生長年限較短較快的果樹,如桃樹、李樹、杏樹、櫻桃樹等等,長勢都非常良好,這一兩年來陸續都結出了不少果子,除部分就近供應軍需和建設大軍消費外,大部分還是裝船出海運往本土銷售,並獲得了不菲的利潤。
尤其是開發較早的丘布特河流域,HA縣的水果產業規模龐大,幾乎成了海獸捕獵業、陶瓷業之外的第三大行業。這些生長於日照時間長、土壤肥沃、氣候較為乾旱的巴塔哥尼亞台地的水果,品質優異,在與東岸大草原、鴨子湖流域的水果競爭中大獲全勝,將對方打得潰不成軍,幾乎佔領了三分之二的東岸水果市場。君不見,在北鴨子湖地區神武縣投資設立了大規模果園的馬氏果業、在黎明鎮有成熟水果產業基地的國營平安罐頭食品廠,都紛紛在丘布特河、蘆蕩河兩岸覓址修建自己的水果基地,足見這片土地發展水果種植業的優越地位,就如同後世中國的XJ一樣——準確地說,有XJ發展水果種植業的必要環境,同時也有遠超XJ的便利的交通運輸條件,這水果產業想不發展起來也難。
不出意外的話,這兩艘運送補給品前來蘆陽島的72噸級內河/近海通用型小火輪,回程時也要拉上大量的水果,以省的船艙跑空。當然了,一同回去的,還有一些就地醃製好的牛肉,裝在規格統一的木桶裡,都是捕捉牛群時不慎殺死殺傷的野牛,打算統一運回本土去銷售,以平抑物價。
而說到物價,如今這牛肉價格大概是東岸國內最張不起來的一種商品了。拉普拉塔大平原、北巴塔哥尼亞地區生活著保守估計超過兩千萬頭野牛(安達盧西亞黑牛野化後的品種),且因為人類捕殺的力度太過微弱,因此其數目還在增長之中。曾經有東岸農業部的官員猜測,當東岸人真正最終拿下拉普拉塔的時候,這裡的野牛數量會增長到多少呢?三千萬頭?五千萬頭?總之肯定是一個十分誇張的數字!
這樣大數量的野牛,真的為華夏東岸共和國二百萬國民解決了相當大一部分(可能是絕大部分)肉來來源問題了,同時其海量的牛脂也為肥皂工業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牛皮又被製造成了各式鞋靴、包裹、鞍具等等,總之是為東岸人民做出了巨大的貢獻了。而且,在市場需求的刺激下,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坐船去到蘆蕩河、寶興河一帶,成群結隊地試圖尋找、捕捉野牛群,指望靠這個一夜暴富,只不過人手不足、缺乏組織的他們成功率較低罷了,遠不如地方政府或軍隊組織的捕牛隊。郭漢東上尉率領的隊伍之前就經常出去捕野牛,只不過近年來因為戰鬥任務較重,不再從事這些“副業”罷了,轉而讓地方政府和民兵去搞這類事情,當然也少不了農業部派出的專職隊伍。
在碼頭附近與後勤部門的人交界完畢後,郭漢東便將後續事務都扔給了副官,然後自己則一頭扎進了城外的軍營內,檢查起了各部的訓練情況。自第一階段作戰任務結束之後,他們在後世利邁河、內烏肯河的交匯處,擊敗了多個特維爾切人部落,不但殺死殺傷了一千余人,同時更是捕獲了數量眾多的印第安老弱婦孺。這些人沒說的,前期將被拉到蘆蕩河、寶興河一帶開挖溝渠,清淤疏浚,後面還將視情況流放到南非、新華夏、澳洲乃至黑水地區,以充實當地的人口,同時減少本土未來的麻煩。
此時屯駐於蘆陽鎮這邊的共有四個正規軍連,分別來自於三個混成營。另外還有一個炮兵連(之所以炮兵配備這麽少實在是因為打印第安人不需要什麽炮兵,他們幾乎沒有堅固工事)、一個輜重兵連、一個工程兵排,以及數量多達三個連的騎兵。
這些兵加上指揮部勤雜人員的話,基本上已經是一個加強營的規模了,戰鬥力極為強橫。而且為了便於郭漢東指揮,上級也特意沒有調那些“老將”過來參與此次剿匪行動,而是全部委任給郭漢東指揮,由其擔任支隊長。這樣細心的“呵護”,也難怪陸軍部內有些人風傳,此戰結束後論功行賞時,他郭漢東郭上尉很可能將在二代軍人中第一個晉升少校軍銜,比他那個在海軍服役的大舅哥李澤*民還要快上一步。
郭漢東本人對這些事情自然也是心領神會,因此他現在禦下格外嚴格,剿匪支隊的士兵們訓練也格外刻苦。這些努力自然不是白費的,前陣子在搶奪水草豐美的後世內烏肯河谷地時,他們通過嫻熟的戰技,在民兵的配合下,一舉掃平了數量眾多的特維爾切人,然後凱旋而歸。
現在,東岸人已經在後世羅卡將軍鎮附近的位置上建立了一個前哨定居點,名曰“綏西鄉”,目前大概有五六百居民先期前往墾荒的樣子。而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已經看守儲存在前線的戰備物資,那兒還駐扎著同樣歸郭漢東上尉指揮的三百多名民兵,多來自海安、鹽城、大梁、宣武四縣,基本上是輪番值守。目前駐守在綏西鄉的是來自鹽城縣的民兵,因該地較為富庶,因此訓練還行,打起土人還是能派上用場的,不至於像有些明顯缺乏戰鬥經驗的新丁民兵那樣慌亂。
郭漢東仔仔細細檢查了營區每一個角落後,這才放心地回應忙自己的事情。而整支部隊在蘆陽鎮這個蘆蕩河中上遊地帶唯一可以稱為城鎮的地方休整了一陣子後,也於1667年12月中下旬拔營西行,士兵們扛著步槍、唱著軍官,輜重兵和夫子們趕著大群駱駝、馱馬,以一種雄赳赳氣昂昂的姿態向西行進著,越過了綏西鄉,時隔多日後再一次抵達了後世阿根廷內烏肯城附近、現在在東岸人的地圖上被標注為“定難鎮”(1668年就將設立這個定居點)的地方,然後就地屯守了下來。
在上次撤離的時候,他們曾在大敗印第安人的地方勒石紀念,並挖掘了一個建議的野戰營地,這次大軍再度前來,正好也可以利用上這裡的設施。按照與國家開拓總局、北巴塔哥尼亞地區行署協商制定的計劃,在一月份將會有超過六千名定居者乘船來到蘆陽島,然後步行經綏西鄉抵達定難鎮墾荒。郭漢東剿匪支隊的任務,就是在清除左近特維爾切人威脅的同時,確保這些墾荒移民及其所攜帶的部分物資的安全。而也只有當東岸墾荒農民成功地在綏西、定難及其他一些即將陸續設立的定居點站穩了腳跟,他郭某人的任務才算圓滿完成,否則就仍將繼續窩在這片遼闊的台地上吃沙子,晉升少校軍銜更是遙遙無期。
抵達定難鎮的第二天, 在將所有步、炮、工、輜留下開挖工事,警戒四方後,郭漢東自己則率領三個騎兵連,帶足食水和彈藥,沿著利邁河一路上溯,打算看一看這片還有沒有殘留的印第安人。在上次清剿印第安人的戰鬥中,潰敗的特維爾切人就是沿著利邁河一路向西南方向退卻的。在時隔多日後,郭漢東打算再帶人去那邊看一看,如果沒有印第安人那最好,那裡也是下一步巴塔哥尼亞台地區開拓的重點(台地區目前每年能分到約六千個移民名額,也是可憐得很),省得再有人跳出來找麻煩;而如果能夠遇到印第安人的話,那麽他相信憑借著三個裝備精良的騎兵連,以有心算無心的話,必定能夠大破敵人,取得一場輝煌的勝利。
東岸騎兵部隊在利邁河一帶持續搜索了數日,結果不出意外地一無所獲,也不知道那些印第安人都跑哪去了。或許是上一次的攻勢對他們來說印象太過深刻了,因此這會都遠遁他鄉,不知所蹤了吧?這樣也好!
1668年1月1日,郭漢東等人抵達了後世阿根廷的納韋爾瓦皮湖畔,然後在這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停駐了下來。這裡離商堡鄉、丹鳳鄉一帶已經不遠了,差不多到了他們此次行動的終點,郭漢東打算去那兒討一點給養,然後便率部返回定難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