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刻爾克港的外海刮起的是陸地風,對正向東航行的東岸人來說是逆風,因此整支艦隊立刻開始了搶風轉向,將幾艘法國巡航艦隔在了外海。
幾艘法國船隻的噸位都不大,但很顯然也是1664年科爾貝爾進行海事統計內的所謂“重型船隻”,即噸位在100噸以上的船。不過,100噸的船,比起1000噸的“八月十日”級戰列艦,還是有些不夠看的。因此這幾艘船只在看到東岸人的大艦隊後,立刻順風轉舵,向外海駛去,妄圖脫離東岸人的追蹤,但這又怎麽可能呢?
東岸大艦隊依然不緊不慢地進行著轉向,速度隻比法國人快了一點,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甚至於,他們還有余力分出精力看向岸邊的敦刻爾克要塞,看看有沒有不怕死的法國軍艦衝出來援救戰友,但很遺憾沒有——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薑耀輝少校是個喜歡在一線指揮戰鬥的人,這在以前的很多次戰鬥中就有所體現了,這次也不例外。由他坐鎮的“國家意志”號戰列艦這會一馬當先,第一個完成轉向,然後水手們能扯起多少風帆就扯起多少,全艦乘著強風向西高速航行,直插法國人的側翼。
艦隊旗艦都這樣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落後。只見除部分戰艦與輔助艦船集結在一處於敦刻爾克港外海遊弋,緊緊注視著港口內的法國人外,其余近十艘戰艦兵分兩路,利用自己的航速優勢直追法國人的巡航艦,並於一個小時後在外海成功截住。
“轟!轟!”追得最靠前的“國家意志”號戰列艦的兩門船艏炮一齊開火,兩發炮彈幾乎部分先後地擦過了最後一艘法國巡航艦的甲板上空,然後落進了海裡。
而隨著旗艦打響了今天的第一炮,其他多艘艦隻也不甘落後,紛紛利用航速追了上來,然後一字排開,用側舷火炮狠狠地蹂躪敵艦的船艉、船艏。甚至有些性急的家夥,繞過去直接用側舷火炮與敵人的側舷進行對轟,然後以強大的火力——法國人的巡航艦全艦才十多門火炮——將敵艦的甲板一一打爛,在造成大量人員傷亡的同時,也給予了船體嚴重的損壞,這進一步降低了敵人逃跑的可能。
又兩個多小時後,總計三艘法國巡航艦在被眾多不同級別的“壯漢”蹂躪後,一一損毀沉沒。其實,這些法國艦隻若是橫下一條心來與東岸人拚命的話,雖然最終仍然是個死字,但卻也能給東岸海軍造成更大的殺傷。但很可惜,這些人只顧著逃命,實在逃不掉了才回身死戰,卻又缺乏配合,最後只能憋屈地沉沒在北海洋面上。
法國海軍的這種表現,也讓全程指揮了整場戰鬥的薑耀輝少校有些詫異,感覺如果法國海軍都是這種素質、這種水平的話,那麽打起來還真的不怎麽費力,當可一股而下。如今唯一擔心的,大概也就是法國人始終貓在敦刻爾克要塞內,堅決不出戰,那樣東岸人也就沒辦法了。畢竟,硬啃敦刻爾克這種花費了數百萬利佛爾巨款修建的海陸一體要塞,東岸人還沒這種本事,也沒這個必要——咱自是來履行對西班牙出兵義務的,而不是來給伊達爾戈們拚老命的,因此萬事還是悠著點好。
三艘法國巡航艦的覆滅引起了岸上觀戰的法國軍民們的一陣驚呼,東岸戰艦展現出的高超的機動性、猛烈的火力以及海軍官兵優良的素質,都使得窩在敦刻爾克港內不敢出擊的法國海軍官兵們大為驚訝,這得是常年訓練——嗯,至少每個月都要進行幾次動真格的演練——才能培養出的戰鬥力吧,他們怎麽舍得在海軍身上花費這麽多錢?這真的值得嗎?
在一些法國海軍高級軍官們看來,
東岸人的這支艦隊最寶貴的財富,不是那些不可一世的戰艦,而是那些對於操縱帆纜、掌控航行、射擊大炮異常熟練的官兵。這些人應當都是職業士兵,經年訓練,能夠很好地將長官的意志貫徹下去且不會走樣。而且應該也經受了其他方面的教育,知識水平也不低,也不是很怕死,這打起來自然能隨意揉捏從漁民進化而來沒多久的法國海軍了,雖然他們的艦只差距也很大。目睹了這場乾脆利落的海戰後,法國海軍更是堅定了躲在老巢充當存在艦隊的心思,而法王路易十四的使者似乎也傳達了同樣的命令:6月15日,正在從裡爾向布魯塞爾進軍途中的路易嚴令海軍不得出戰,以保存實力為上。他可能考慮的不僅僅是東岸人,還考慮到西班牙、荷蘭、英格蘭等國,擔心一旦自己的海軍種子都拚完了,那麽正在建造的那65艘重型戰艦靠誰來駕駛?從頭拉人培訓嗎?那樣成本太高了,周期也太長了,路易等不起,因此出現這個命令也就很自然了。
而法國海軍在這場戰爭中因為東岸人的介入落入了全面下風——為此他們甚至就連從海上運輸物資至南尼德蘭的計劃都被迫放棄了,因為他們很顯然失去了製海權——但法國陸軍就目前的局勢來說,當真是勢如破竹、輕松無比。
話說自從路易親率3.5萬人進入南尼德蘭後,法蘭西王國陸續往這裡增兵,目前已經達到了5.5萬人,而作為他們的對手西班牙王國卻只有可憐巴巴的八千名士兵,且盡還是些他們的手下敗將,士氣低落得很。戰爭爆發以來,法國人一路輕松無比地佔領了沙勒魯瓦、圖爾奈、庫爾特雷、杜艾、裡爾等一系列的城鎮——其中裡爾這座據說擁有堅固城防的城市也只在法軍的圍攻下堅持了九天而已——讓人感覺這似乎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爭,而是一場愜意無比的春遊。
經驗豐富的大將沃邦負責堅守佔領的城鎮,他的能力在這場戰爭中表現得無與倫比,路易的軍隊在每一站都能有充足的補給,甚至就連軍官進餐的銀器都一應俱全,阿圖瓦、埃諾、瓦隆、佛蘭德均被法軍控制,西班牙人的殘余部隊躲在布魯塞爾和蒙斯兩座城市內不敢出擊,幾乎放棄了對其他廣大南尼德蘭地區的控制。
基本上可以說,路易進攻南尼德蘭的行動,在軍事層面上其實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下一步該如何動作,其實就要看路易本人的決心了!據說路易十四對輕易佔領南尼德蘭感到興奮,但並未滿足,因為他覺得西班牙王國太虛弱了,虛弱到他隨時可以予取予奪,因此他正在考慮是不是擴大對西班牙王國的侵略,以奪取更多的土地,讓自己的名聲在各個國家的宮廷間變得更加崇高和不可一世。
東岸人對法國軍隊在陸地上的勝利是無能為力的。他們龐大而精銳的艦隊無法開到岸上去對敵人進攻炮擊,陸地上的這口鍋,還得西班牙人自己背起來。除非他們能找到盟友,比如聯合省、奧地利、瑞典、英格蘭等國,但目前看來還沒人有空幫助他們,而且奧地利看起來還對瓜分西班牙王國的土地抱有一份不可告人的心思,這形勢簡直糟糕透了。
西班牙人的煩惱薑耀輝少校暫時還無暇理會,他目前最關心的,還是如何將法國佬的艦隊從敦刻爾克港中調動出來,然後予以殲滅性的摧毀,一戰打斷法國海軍的脊梁,將他們的崛起推遲個十年二十年的。因此,在看到法國海軍堅守不出之後,東岸艦隊於外海磨蹭了好久,才在示威性地炮擊了幾下後,順著陸地風向西航行至了加萊——一個法國北部海岸的重要商港,羊毛集散地、紡織品輸入輸出港、海產品輸入港。
東岸艦隊移師加萊基本上也是在法國人眼皮子底下完成的行動,這裡離敦刻爾克近在咫尺,順風幾小時便能航行到,法國人用腳趾頭猜想大概也能知道東岸人這會要幹嘛。因此一個個急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國王的命令剛剛抵達沒多久,他們不敢違背命令出擊,況且之前三艘巡航艦被東岸人快速擊沉的慘事還歷歷在目呢,因此一個個只能目視東岸艦隊西去蹂躪他們的海岸。
東岸艦隊當然沒有傻乎乎地直接去進攻加萊港,法國人再不行,海防炮台的火炮卻也不是吃素的,足以對東岸人的戰艦造成足夠的傷害。他們所執行的策略,還是如同當年對葡萄牙人所做的那樣,即派遣航速較快、較靈活的“星”級輕巡洋艦在近海擄掠法國商船、漁船,“節氣”級、“馬島”級、“八月十日”級及輔助艦船則組成主力炮擊艦隊,避開法國人防守嚴密的主港,對鄰近的漁村、碼頭、小鎮進行大規模炮擊,重點以摧毀敵方建築、殺傷人員為主——薑耀輝少校不相信,在如此重重的打臉行動之下,法國人還能忍得住,還能繼續龜縮在敦刻爾克港內看戲。當然如果法國人真能這樣,那麽他也沒辦法,只能說一些佩服,然後衷心“祝願”這些法蘭西膽小鬼們被憤怒的民眾們撕碎,法國人有這個傳統。
東岸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對加萊港及其左近地區的封鎖、炮擊持續了整整三天,在俘獲了四艘不知就裡的法國小型商船、漁船之後,他們也打爛了法國大量沿海的漁村和碼頭,人員傷亡也是相當不小,仇恨簡直杠杠滴。
6月20日,東岸大艦隊又繼續向西航行至了迪耶普、勒阿弗爾兩座大商港之外,並以突然襲擊的姿態突入了迪耶普這座防禦較為薄弱的港口,就如同當年布萊克率領的英國艦隊炮擊西班牙聖克魯斯港和巴巴裡海盜的老巢母港一樣,東岸艦隊一千多門火炮對準了迪耶普港內外的幾座孤立的小炮台,並在承受了一定程度的傷害後將其全部變得啞火。
炮台被敲掉後,迪耶普這個常年有船隻來往於加勒比海的商港就成了一個剝了殼的雞蛋,隨時可以被東岸人吃掉了!而事實上他們也沒有太耽擱時間,迪耶普港內大量的船隻遭到了東岸艦隊毀滅性的炮擊,除非船主在第一時間掛出白旗表示投降,否則就只有被擊沉一條路。
而除了船隻外,東岸軍艦還用猛烈的炮火對碼頭進行了一番洗禮,擊毀法國兵營一處、貨棧若乾、碼頭設施無數。甚至於,他們還仗著自己的炮火猛烈,派出不少海軍官兵上到碼頭,搬取了一些法國人存放在那兒的煙草、蔗糖、染料、葡萄酒、紡織品、武器等貨物,剩下的也沒有留給法國人,而是一把火直接燒了。
衝天的火光隔著很遠都能看到,隨後,憤怒的法國軍民冒著被東岸艦炮轟擊的風險, 紛紛衝到了碼頭上,在驅趕走了仍在防火搞破壞的東岸人後,又趕忙救起了火。港口內停泊的東岸艦船見狀,紛紛調轉船頭,再度用猛烈的側舷火炮朝迪耶普這座港市的城區進行了炮擊,前來救火的法國軍民在撂下許多屍體後,不得不再度避讓離開。
肆虐完迪耶普港後,6月23日,薑耀輝少校率領的西班牙臨時特遣艦隊又突進到了勒阿弗爾港。兩艘法國海軍的巡航艦與一艘稍大些的重型戰艦(“布洛涅”號護衛艦)勇敢地迎了上去,與東岸艦隊的主力進行了一番壯烈的炮戰,最後不幸全數中彈沉沒,算是最近一段時間內東岸人遇到的最帶種的法國海軍了。
勒阿弗爾港與迪耶普相似,是法國北部海岸的大港,但其主要不是面向殖民地貿易,而是更多地涉及到針對聯合省和英格蘭的貿易,因為它有一個物產豐富的腹地,常年以出口農產品而著稱。當然了,作為一個優良的大港,以及商人扎堆的城市,勒阿弗爾也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海外殖民地貿易,只不過不如聖馬洛、迪耶普那麽特點鮮明罷了。
東岸艦隊沒能突進勒阿弗爾港,他們在塞納河口附近遭到了層次分明的海防炮台的頑強阻擊,
同時上遊法國人還準備了一些火攻船,這令薑耀輝少校打消了突入港口內的主意。不過他們也不是絲毫沒有收獲,三艘從海外貿易歸來的商船於塞納河口被東岸艦隊俘獲,然後與整支艦隊一起緩緩離開,駛往了英國多佛爾港進行補給,順便也處理一下戰利品,當然更有密切觀察法國人反應的意圖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