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劉節領著張飛來到軍營。
“三弟!”
崔祺和關羽算著時間,站在營門口等待,看見張飛,關羽遠遠招手。
張飛一個衝鋒過來,勒住韁繩。
“二哥,雒陽這個鳥地方,憋死個人,聽大哥說,總算有殺敵的機會了,俺要殺個痛快。”
張飛扛著兩把長兵,兩副鎧甲,崔祺上前抓住張飛的馬韁,迎張飛下馬。
記得上次見張飛,張飛對自己還沒好氣,得趕緊獻殷勤,畢竟這幾天還要用他。
張飛翻身下馬,背後的裝備發出沉悶的鏗鏘聲。
“崔家郎君,大哥都跟俺說了,俺們能入禁軍,全靠你,讓我一切聽你的。”
“謝翼德兄抬舉。”
“不必叫什麽翼德兄,你既然稱俺大哥為兄長,以後就叫俺三哥。”
“三哥。”
這次見張飛,倒是沒有被他橫眉冷對,反而能感受到他一身的豪氣。
“翼德,既然你讓崔家郎君叫你三哥,那我就恬居二哥了。”
關羽捋了捋長須,也近乎了起來。
昨夜,崔祺和關羽聊到很晚,也算志趣相投。
感覺聊得不過癮,兩人在中軍帳並榻而眠,一直聊到睡著。
和關羽交往很簡單,只要秉持一身正氣,自然能夠互相吸引。
“三哥,一路走來,也乏了吧,要不要來二斤酒解解乏。”
張飛嘖嘖嘴:“大早上喝酒,不太好吧。”
“來吧,別跟我客氣!”
“三弟,不能貪杯啊。”
“我知道了。”
關羽和張飛都是爽快之人,與他們交往,不必存什麽心思,開心就好。
劉節來回奔波,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憊,崔祺讓劉節一起喝點酒,趕緊休息一會兒。
馬上就有硬仗要打。
走進中軍帳,張飛放下自己和關羽的裝備。
崔祺一看,這些裝備只是尋常的扎甲與長兵,並不像小說裡寫的那麽玄乎。
再看關羽、張飛兩人,除了身高體壯,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
只能說時勢造英雄,如果沒有這個亂世,二人或許只是山野的逃犯,或莊園的農戶。
“多謝賢弟,俺就不客氣了。”
酒水擺上,張飛稍稍說了些客氣話,連幹了三大碗。
“三哥盡管喝,不夠還有。”
張飛就這麽就著面餅喝酒,就當是吃早飯了。
這讓崔祺想到了北方鄰邦的外國人,早晨起來別的不乾,先乾一瓶啤酒。
此時的酒沒有經過蒸餾,度數不高,喝習慣了特別容易上癮。
考古發現,漢代已經有了蒸餾酒器,可能是這個時代,白酒大家還接受不了。
如果能找到這種器具的話,可以嘗試做蒸餾酒,不僅是為了飲用,還可以作為消毒藥水用。
這個時代受傷後,太容易感染了。
……
吃完早飯,外面響起了車轍聲。
鄒方乘車而來,身後背著一根竹筒,急匆匆來見崔祺。
只見他眼圈深黑,應該是熬了一夜,他倒是依舊亢奮,打開竹筒,拿出裡邊的長卷,在帥案上展開。
“這是河南尹東部的地圖,上面標注了各個村聚,被流民攻擊的村聚畫了紅色圓圈,依靠這些標記,能大概判斷出流民的行動軌跡。”
崔祺、關羽、張飛、劉節一起圍在了帥案之前。
“子正先生,這些流民,夜晚行動嗎?”
鄒方不假思索:“晚上他們也行動,不停攻擊村聚。”
“嗯!”
崔祺之所以問這句話,是想知道這些流民到底是什麽實力。
如果他們是真正的流民,其作息習慣應該和農人一致。
普通的流民即便是晚上想活動,也是很難的。
這時代的農人缺乏肉食攝入,普遍患有夜盲症,晚上沒有行動能力。
崔祺凝眉道:“這些流民恐怕戰力不俗,我們不能大意?”
張飛笑道:“賢弟莫怕,憑我手中丈八點鋼矛,管他什麽賊人,來一個殺一個。”
張飛這話,崔祺不懷疑,但是攻打這夥兒流民,有一個難點,自己這邊也要做流民打扮,隱藏身份。
如果張飛見了敵人,來一句“俺乃燕人張飛張翼德”就麻煩了。
這些計謀,還得避開鄒方,這人畢竟是外人。
崔祺笑道:“先不著急,咱們還要準備軍械糧草,要出兵,少說得準備個三五天。”
鄒方一聽這話,眉頭一皺,拱手道:“宜之兄,你這邊需要多少糧草軍械,只需報個數,太尉府別的管不了,糧倉和武庫都在我們手中。”
崔祺無奈地笑了笑,鄒方這是以為自己在坐地起價嗎?
但是他既然說了,這軍械糧草,也是不要白不要。
反正這些東西,放在官軍手裡也是浪費。
“子正先生,既然話說到這兒,祺就不客氣了,我要糧草三千石,鎧甲一百具,馬鎧十副,長矛五百杆,長刀三百柄,弓弩一百副,箭矢一萬支,物資送到,即刻發兵。”
崔祺一頓胡謅,價碼往高了開,隨著他不斷開價,關羽、張飛都直瞪眼。
“沒問題,方這就回去準備,即刻為宜之兄湊齊,希望宜之兄不要食言,拿到物資,盡快發兵。”
鄒方說完,直接轉身離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崔祺總感覺自己要的少了。
“先不管他,咱們謀劃咱們的。”
崔祺讓劉節挑選精銳士卒一百人,為大家夥每人準備兩匹馬。
這些馬不是用來騎戰的,只是用來增加部曲的行動能力,畢竟主要戰力不是這些新兵。
隨後,崔祺命崔武召集崔家護衛和胡騎,來中軍帳議事。
這些騎士才是此戰的主力。
不多時,二十八位騎士進入中軍帳, www.uukanshu.net 軍帳擠得滿滿的。
崔祺坐在主位,關羽、張飛,領著眾位騎士分列兩側。
“諸位弟兄,自從離開冀北,咱們好久沒有打仗了,如果要打仗,伱們怕不怕。”
“不怕!”
眾人異口同聲答道。
包括關羽、張飛在內的三十人,各個身經百戰,刀口舔血。
雒陽安逸的日子,簡直讓他們骨頭髮軟。
尤其是胡騎,天生好鬥,不讓打仗,渾身難受。
“好,最近有一夥兒流賊,進入雒陽,四處燒殺搶掠,甚至放言,雒陽沒人是他們的對手,你們信不信。”
“信?信他個鳥!”
這些騎士凶起來,崔祺都感覺後背發涼。
現在跟他們說救助百姓,未必能調動起他們的鬥志,但要說有人在雒陽逞強,他們一定壓製不住戰意。
“我就說嘛,燕南冀北的兒郎沒有軟蛋,今日咱們就出發,滅了這夥兒流賊。”
“好!”
看大夥兒群情激奮,崔祺按了按手:“但是有一點,咱們初來乍到,摸不清雒陽的關系網,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也不知道這夥兒流賊背後,有什麽勢力,我的意思是,這一次,咱們隻殺人,不通報姓名。”
“這?”
讓這夥兒人殺人可以,殺誰都無所謂,但不讓他們揚名,他們可有些不舒服。
“諸位放心,將來有揚名的機會,這次我們小殺怡情,斬首一級,我給你們發一斤酒,一斤肉,好不好?”
張飛朗聲道:“好!這個比揚名來得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