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十一月。
亂兵撻伐,哀鴻遍野。
涼州王國圍攻陳倉,朝廷封皇甫嵩為左將軍,命其率領前將軍董卓,合兵四萬討伐。
得知朝廷兵力空虛,青徐兩州黃巾之亂四起。
張舉、張純,聯合烏桓王丘力居,率兵十余萬,抄掠青、幽、徐、冀四州,殺害吏民百姓無數。
此時,河內郡丁原部眾離散,已無牽製必要。
皇帝命劉備,率領左校尉部兵馬,星夜前往幽州,會和騎都尉公孫瓚。
於張純、張舉、丘力居回軍之路伏擊。
此戰路途遙遠,不知何時能回,劉備和崔祺相約在天井關會面辭別。
宴席上,觥籌交錯。
雖是送別,卻也滿腹豪情。
崔祺祝賀劉備,終於得到了朝廷的重視,有了這次出征的機會。
而且這次出征,主要是打烏桓軍,也算是為漢家出氣。
烏桓入侵。
因實力有限。
崔祺不可能阻止這場浩劫。
但烏桓人燒殺強烈的惡行,不斷傳來,崔祺也是滿腔憤慨。
並州這邊壓力也很大,匈奴不斷進攻,崔祺也抽不出兵力,做些什麽?
一切就都交給劉備和公孫瓚了。
“兄長,我與你滿飲此杯,但願兄長旗開得勝。”
“謝宜之。”
劉備喝下一口酒,感慨道:“前番你讓丁原吃了大虧,他的部眾離散,多投奔於我,這些並州騎兵,確實不弱。”
崔祺笑道:“彼此彼此,過天井關,投奔我這邊的也不少,還好丁原身邊,呂布一直追隨,生死不離。”
兩人相視一笑,心忖呂布這個人還真有耐心。
崔祺曾說過,丁原早晚必反,呂布深信不疑,就在丁原身邊待著,好在丁原造反作亂時,給他一刀。
呂布不愧為一個好獵手,很有耐心。
“兄長,你現在手裡有多少兵馬?”
劉備笑了笑:“三千,全部是騎兵。”
“你發財了!”
“主要是丁原的家底厚。”
崔祺給劉備添酒。
劉備歎息道:“上次陽阿一戰,我吃了大虧,居然被白波軍擊敗了,這次我絕不會掉以輕心了。”
“廣闊的幽州平原上,全部是我的眼線,騎兵撒出去,再無羈絆,我一定要讓烏桓人,嘗嘗漢家騎兵的厲害。”
“壯哉!”
正在飲宴,侍從來報,匈奴人劉泉來投軍。
崔祺一聽,忽然想到了這個人。
“兄長,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崔祺拉著劉備走出營房。
劉泉站在門前,身背長弓,腰挎彎刀,牽著一匹雜色快馬。
見了崔祺,劉泉手捂胸口道:“小卒劉泉,拜見府君。”
崔琦笑道:“左賢王,你真是折煞我了!”
劉備一聽左賢王名號,方知是剛剛投奔朝廷的匈奴王子呼廚泉。
“殿下。”
“這位是?”
崔祺介紹道:“這是西園軍左校尉劉備,我的兄長。”
劉泉手捂胸口:“在下拜見劉校尉。”
“不敢當,快快有請!”
來廳堂中坐下。
劉泉手捂胸口:“吾兄長於夫羅單於,被皇帝陛下任命為議郎,在宮中效命,我在雒陽閑居無事,讓兄長請求陛下,陛下同意我來從軍。”
“府君請放心,來到伱帳下,我便只有軍職,而不是什麽左賢王,我願衝鋒陷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崔祺點頭。
“正好我有一個計策,既可以幫助我們挫敗匈奴,又可以助兄長,快速抵達幽州。”
劉備急問:“宜之有何計策?”
“本月,黑山王張燕,上表臣服,被陛下封為平難中郎將,冀州西北一路安穩。”
“我軍可北上,攻打屯留、潞縣,打開一條通道,兄長率領騎兵出壺關,直達冀北,便可盡快和公孫瓚會合。”
“如此甚好。”
近來匈奴兵改變策略,在佔領區瘋狂殺戮,迫使崔祺出戰,崔祺感覺,也該敲打敲打他們了。
正好劉泉來助戰,攻打這些匈奴兵,多了一些政治能量。
話一說定。
帶宴席散去。
崔祺和劉備各自回去,先後上表,陳述進兵策略,朝廷欣然批複。
……
平陽。
快馬踏著積雪,來到匈奴王城。
許攸翻身下馬,通報姓名。
片刻後,匈奴侍衛請許攸進見。
王帳中,須卜骨都侯已經命人備好奶茶,請許攸坐下。
於夫羅、呼廚泉,朝見天子,被朝廷冊封一事,已經傳到了匈奴王廷。
王廷人心思變。
須卜急需做一些動作,以穩定人心。
而最能提升其威望的辦法,就是攻擊漢地,打一場大勝仗。
目前,漢朝兩支主力兵馬,一支在上黨,一支在關中,讓須卜不敢輕舉妄動。
須卜需要的是,及時了解朝廷的動向和內部矛盾,以求火中取栗。
須卜知道,他最需要的東西,許攸能為他送來。
“單於,這是崔祺剛剛上報的作戰策略,大將軍命親信,抄錄了一份,請你看一看。”
許攸將一份帛書遞給須卜的侍衛。
須卜在桌案上展開帛書。
“崔祺要攻取屯留和潞縣,此乃天助我也,這兩座縣城,在平原之上,我盡可撤出兵馬,將這兩座縣城拱手相送。”
許攸笑了笑,陰惻惻地補充道:“再調集重兵,將崔祺的主力圍困於這兩座縣城。”
“哼哼哼!”
須卜笑道:“先生不愧為名士,果然智謀深遠,和我的想法如出一轍。”
……
白雪皚皚的曠野上,一聲鷹唳劃破長空。
獵鷹撲閃著翅膀,從高空飛落,隨後張開翅膀減速,穩穩落在劉節的手臂上。
劉泉看著這獵鷹,想到了自己童年的時光,不覺感慨萬千。
“郡尉,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我匈奴的兄弟。”
“左賢王,請接受我崇高的敬意。”
劉泉問道:“當你把刀鋒指向匈奴人時,你心中怎樣想?”
劉節淡淡然說道:“我只知道,我們都是漢朝人,而我的眼裡,只有國人和叛軍。”
“說得好。”
劉泉說完這句話,催馬上前。
馬蹄踏著木板,發出咯吱咯吱聲。
騎兵穿過浮橋,大軍緊隨其後。
過了泌水,前方是一座被白雪包裹的堅城——陽阿。
“劉泉,此次的任務是,穿過匈奴軍陣,快速突襲到冀縣,隨後封鎖山道,不能讓一個匈奴兵走脫,你能做到嗎?”
劉泉手捂胸口:“能!”
一陣馬蹄聲傳來,崔祺穿著厚厚的狐裘,來到劉泉身邊,笑了笑。
“能也不行,劉泉只是一個小卒,我怎麽能讓他做如此凶險之事?”
“趙雲!”
崔祺身後,趙雲抱槍拱手。
“在!”
“剛剛劉節的計策你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
“你領一千騎兵,去吧。”
“諾。”
趙雲現在升任騎兵營司馬。
漢代一個營,滿編一千人。
崔祺原本砸鍋賣鐵,也湊不出如此多的騎兵,無奈丁原給力,直接將精銳的並州騎兵打包送來。
這些並州騎兵,見到崔祺這個鎮守並州的官長,幾乎一瞬間忠誠度拉滿。
不管怎麽說。
得先給丁原點個讚。
崔祺早就猜到,朝廷沒有秘密可言,他和劉備聯名上表的進兵路線,只是希望擾亂視聽。
哨探來報,匈奴兵在屯留、潞縣北部集結,就等著崔祺落入彀中。
而崔祺,直接兵出陽阿,取冀縣,經臨汾北上平陽,攻匈奴王廷。
“隨我來!”
趙雲一聲令下,一千騎兵踏雪而去。
崔祺來到劉節身邊。
“我知道,你想給劉泉多弄些功勳,可他可不能當前鋒用,萬一有了什麽傷損,得不償失。”
劉節手捂胸口。
“諾!”
……
陽阿城外。
久攻不下的匈奴兵,在雪地中安營扎寨。
淒冷的寒風吹過山谷。
匈奴兵裹著獸皮衣服,在營帳中瑟瑟發抖。
對於匈奴兵來說,補給永遠是最困難的一件事。
匈奴兵的戰法,是打到哪兒吃到哪兒,面對這種攻堅戰,有些束手無策。
正當這些匈奴兵抱怨寒冬時。
一陣馬蹄聲傳來。
趙雲穿過營地,拋出一個勾鎖,勾住帳篷,隨著戰馬的前進,一拉繩索,整個帳篷被掀翻。
冷風吹過匈奴兵的頭頂。
讓本就凍得不行的匈奴兵,更加寒冷。
還沒等他們有多少痛苦,漢軍騎兵緊接著衝來,長戟劃過,一側小枝,精準地收割首級。
騎兵過後,整個營地一片混亂。
剛剛騎兵穿行的道路,留下一道殷紅的血色。
趙雲沒有停留繼續前進。
來到冀城東門,趙雲看到有鹿角攔路,命令騎兵拋出繩索。
戰馬向後一倒,拉開鹿角。
騎兵直愣愣從東門殺入,見匈奴兵就刺,隨後從西門殺出,又繞到北門,再殺向南門。
整個冀城一片混亂。
匈奴兵開始潰逃,而出了冀城,便是廣闊的平原。
騎兵扔下長戟,掏出弓箭。
如追殺獵物一般,在平原上射殺潰逃的匈奴兵。
崔祺領大軍在後,收拾散亂的匈奴兵,一路來到冀城,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收復了這座城池。
隨後大軍一路向西,來到了臨汾。
忽然看到大批的漢軍,臨汾的匈奴暗探,直接驚呆了。
都說漢軍,要向北攻打屯留和潞縣,怎麽忽然來了臨汾。
暗探騎快馬,來到匈奴王庭。
須卜聞言,氣得差點吐血。
匈奴主力,全部調往了長子平原,短時間調回來根本不可能。
而崔祺已經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臨汾。
現在的匈奴王庭,就如同一個沒有堅殼的核桃果,隨時等著崔祺取食。
“命令所有勳貴,帶上金銀細軟,撤往汾水河谷,其余財物,能帶多少帶多少,不必留戀。”
匈奴王庭一時大亂。
到處都是舉家遷徙的貴族。
匈奴國人更是茫然無措,不知將有怎樣的命運迎接著他們。
……
“傳令下去,匈奴凡有投降者,一律活命,但要罰沒身家,發為苦役。”
勁風卷著飛雪,掠過臨汾城頭。
崔奇命令趙雲突襲匈奴王庭,劉節、劉泉,負責收容戰俘。
殺人不是崔祺所求。
但對於叛亂者,不能毫無懲罰。
罰沒身家,發為苦役,算是比較穩妥的做法。
過幾年將他們釋放,他們便會感恩戴德,以後不敢隨意叛亂。
人就是這樣。
畏威而不懷德。
先小人後君子,也是崔祺一貫堅持的。
漢軍騎兵,踏入匈奴王庭。
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像樣的抵抗。
追到汾水河谷。
趙雲停下腳步。
崔祺告訴過趙雲,汾水河谷十分適合設伏,千萬不要追擊。
當然即便崔祺不說,趙雲也不會貿然追擊。
趙雲有著極致的膽量,和極致的謹慎,很難想象這兩種優秀的特點,能在一個武將的身上出現。
而這兩個特點互相作用,足以造就一代名將。
來到汾水河谷。
須仆召回了所有兵馬。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消息,漢軍出泫氏城,攻取屯留、潞縣,並一路向北推進,一直打到涅縣,整個長子平原,被漢軍全部囊括。
須仆吐了幾口血,臥床不起。
……
臨汾。
縣府中熱鬧非凡。
縣令擺下慶功宴,為北征大軍慶功。
從此之後,平陽納入漢軍的控制之下,臨汾也不再是岌岌可危的邊界。
縣令喜上眉梢,不停敬酒。
崔祺坐在主位,接受河東豪族的恭維和讚美。
席間。
一個年輕人,面色難看, www.uukanshu.net 惡狠狠地盯著主位的崔祺。
這位便是河東衛氏次子,衛仲道。
崔祺劫奪蔡琰一事。
衛仲道久久不能忘懷。
雖然事後知道,這是關東士族的計謀,但內心裡還是放不下怨恨。
此時,一個人拍了一下衛仲道的手,正是大哥衛凱。
“弟弟,走,跟哥哥一起去敬一杯酒。”
“我不去。”
衛凱沒有理會他,獨自端著酒杯,來到崔祺面前。
“崔府君,沒想到你立下如此大功,實在讓人敬佩。”
崔祺身旁,縣令介紹道:“崔府君,這位是河東衛氏長子衛凱。”
崔祺一愣,真是冤家路窄,不過看衛凱的樣子,好像對自己沒有太多怨恨。
“早聞河東衛氏大名,功臣之後,久仰。”
“不敢當,衛氏已經大不如從前,眼看匈奴作亂,我等卻束手無策,幸好崔府君前來,撥亂反正,還河東以太平。”
“請。”
喝完這杯酒,崔祺看了看衛凱剛剛坐的位置旁,一個年輕人氣得滿臉通紅,想必就是他的二弟。
衛凱看見崔祺目光偏轉,急道:“舍弟年幼,還請崔府君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崔祺點了點頭,問道:“你家小弟,是否患有隱疾?”
衛凱一愣:“崔府君還精通醫道?”隨後歎息道:“小弟確實患有隱疾,醫者說了,恐怕只有不到一年的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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