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過來呀,我們一起玩……嘻嘻……”
“小紅,別難過,她們只是暫時離開了,我會一直陪你的……相信我……”
“小紅,我也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小紅,不是你的錯,是我們……不夠資格……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放棄,希望……”
“灰狼,你做的不錯……任務完成了……”
“灰狼,記住……適者生存……”
…………
“唔——”
灰狼睜開眼,光怪陸離的回憶消失了。
晨曦的柔光灑下,天空是好看的藍色,但藍天之下,依舊是這個毫無生機與希望的殘破世界。
頭好痛。
好吵……
“我再說最後一次!不可以殺她!!”
“你是不是人啊!?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你要我捅死她!?”
“不可能!你休想!我也不會讓你靠近她的!”
“危險?我已經把她綁起來了,哪來的危險?”
“殺人狂?放屁!她怎麽可能殺了公寓裡那些人?你看她細胳膊細腿的,她怎麽殺得了人!?”
“你癱瘓……你癱瘓是因為……因為你是一隻喪屍誒!人家受了驚嚇,不要正當防衛的嗎!?”
“我,我哪裡說瞎話了?再、再說了!你一個大男人,打不過人家小姑娘,你怎麽好意思叫屈的?”
“我瘋了?我才沒瘋!我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不是壞人!而且,你見過哪個壞人有這麽蠢?廢話這麽多的?”
“我看你才是壞人!你是看人家細皮嫩肉,你就是想吃人了!”
“什麽?你居然敢罵我蠢!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機智出手救你!你都過頭七了好吧!”
“你再吵吵,我不給你接骨了!你這輩子就癱著吧!哼!”
“…………”
灰狼有點困惑地看著遠處,那個穿著白襯衫的黑發女人,一邊在給那隻喪屍治療,一邊大聲地斥罵著他。
可那隻喪屍明明什麽聲音都沒發出……
呵,女人,瘋婆子……
“嘶——”
她的後腦傳來一陣刺痛,但她無法伸手去碰——她被人結結實實地捆在了一根粗壯的水泥樁子上。
她使勁掙扎了一下,無法挪動分毫,這個捆綁非常有技巧,她的手腳都被固定在了身後,而且使用了登山繩進行十字加固,即使她強行讓自己關節脫臼,也無法掙脫這種捆綁。
那隻喪屍的骨骼還沒複位,它應該動不了。
所以,這一切應該都是那個瘋癲女人乾的。
這個女人,怎麽跟情報上寫的好像不太一樣,她不應該是個病毒學家麽……
難道她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灰狼輕輕搖了搖頭,算了,都不重要了。
她的任務失敗了,自己還被敵人俘虜。
身為基地的“清道夫”,她接下來的命運,不言而喻。
不過,她的內心很平靜,即使能想象到的結局極盡悲慘,她也沒有驚慌,沒有失落,沒有悲觀,什麽都沒有……
非要說的話,那就是有一點解脫吧……
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跟她們一樣。
…………
“小妹妹,你醒了?”
恍惚之間,何溪已經來到了這個紅發女孩身邊,她臉上帶著真誠而溫柔的笑。
灰狼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眼神中只有不屑和厭惡。
看到灰狼的眼睛,何溪發自內心地讚美道:
“哇!你的眼睛也是紅色的啊?跟石榴一樣,真美!”
“…………”
“你頭還疼嗎?”
何溪關切地問著,轉身就想過來檢查她的傷勢。
“別碰我!滾開!”
終於,灰狼忍無可忍了,她低吼著,然後狠狠地剜了何溪一眼。
沒有了那個金屬面罩的扭曲,她的聲音,其實很好聽。
何溪略微有些受驚,停下了動作,但也沒有離開,只是安安靜靜地站著。
“女人,勸你不要再做任何無聊的事情了。我們之間只有兩個結局,要麽你立刻弄死我,要麽你放開我,我弄死你們。”
灰狼冷冷地說著,她的聲音很平靜,像在闡述一個客觀事實。
停了一會,見何溪沒什麽反應,她又補充了一句:
“當然,你要折磨我或者做什麽別的事情,都隨你高興。但你如果想耍什麽花招,企圖從我這問出點什麽,那還是省省自己的豬腦子吧。”
“哎……”
何溪輕輕歎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哼,女人,不知所謂……
灰狼輕嗤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再做任何思考。
…………
不知過了多久,灰狼又從昏睡中醒了過來,這一次,她腦袋上的疼痛感好像緩解了很多。
這個恢復速度……不對勁,按照經驗,這種外傷不應該恢復的這麽快。
難道說,她昏迷那會,那個女人為她治療過?
這女人……是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啊?
說曹操,曹操到,而且這一次不僅何溪來了,她還推著一個破舊的敞篷超市購物車,裡面逼仄地塞了一隻四肢癱瘓的吳虞。
“小妹妹,你醒啦?你渴不——”
“滾。”
“……”
何溪熱情的招呼被冰冷地嗆了回來,不過她並沒有生氣,倒是吳虞,在一旁幸災樂禍般地冷哼了一聲。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
“……”
在灰狼心中,這個呱噪的瘋女人,已經比蒼蠅還令人惡心了,她索性徹底不理睬。
“我叫何溪,他叫吳虞,你放心,我們都是好人……好人好屍。之前我說他會咬人的事是騙你的,他其實一個人都沒咬過!對不對?”
何溪一邊說著,一邊看向吳虞。
吳虞則用白白的死人眼,白了她一眼。
“嗯……我們把你綁著,是怕你一激動又要跟我們打起來,要是再把自己弄傷就不好了。這樣吧,我們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了,我們就放你走好嗎?”
“……”
“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哦。第一個問題,你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啊?你父母還在嗎?家裡有幾口人啊?如果我們要送你回家,應該怎麽聯系他們啊?”
“……”
聽完何溪的話,連吳虞都無語了。
你這他嗎是一個問題?幸好這小妮子壓根沒打算回答,不然這簡直能構成詐騙!
“不方便回答是嗎?沒關系,那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麽要傷害這個吳虞呢?我聽你之前說,好像要把他捉走?你把他捉走要幹什麽呢?雖然把他拴著看家護院是挺不錯的,但也不用這麽暴力吧?”
“……”
面對何溪這些幼稚的行徑,吳虞也是忍耐到極限了。
原本他就搞不明白何溪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麽藥,在關於處理這個殺手的問題上,她一直跟自己唱反調。
末世之中,一個這麽危險的殺手,早就應該一刀捅死了啊,她居然活捉對方,還企圖套出情報?
太幼稚了吧……這是何溪會乾出的事嗎?
抱著對她智商的信任,吳虞默默等著何溪有什麽“高深莫測”的計劃,結果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對話下來,什麽有用信息沒獲取,他倒是被各種陰陽了一通。
“唉……什麽都不肯說嗎?那算了,最後一個問題。”
說到這裡,何溪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終於不再是之前那個拿腔作勢的傻大姐姿態了。
她問道:
“你去過我們住的公寓樓了吧,那裡還有我的‘朋友’,他們怎麽樣了?”
代號“灰狼”的紅發女孩聽到這個問題,那張冷漠如死灰的臉上,居然恢復了一點血色。
她抬起了頭,看向何溪。
她看見何溪的臉上,有慎重,有憂慮,有隱隱的焦急。
沒錯,這是她一直期待著的表情。
“朋友……呵呵呵……哈哈哈!”
她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
聽著她的笑聲,吳虞一個大男屍,居然都有點瘮得慌。
“你是不是……對他們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哈哈哈!還能做什麽?你為何不用用自己的豬腦子,想象一下?哈哈哈——”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
何溪臉色冰冷地轉身,推著吳虞的敞篷車走了,留下那個紅發女孩還在原地癲狂地笑。
走出很遠,遠到聽不見笑聲,吳虞終於忍不住開口:
“……我……就……她……是……變……殺……狂……”
“她不是殺人狂,但確實有點變態。”
“……你……嘴……硬……那……樓……人……怎……解……”
“不,你錯了。”
何溪語氣肯定地打斷了吳虞磕磕巴巴的發言。
“她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