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景,不僅是滕毓藻大感詫異,李玉林、劉長發兩人甚至都驚得長大了嘴巴。
只見,錢師爺伸手掀開托盤上的紅綢,托盤上只有一份文書,錢師爺雙手捧起那份文書,鄭重對滕毓藻說道。
“裕中堂鈞令,管帶滕毓藻,為保津門,夙夜操勞,夜不能寐,忠心勤勉,甚為可嘉,實為大清棟梁之才。今洋人大軍逼迫日甚,津門甚為危急,為固我大清疆土,保津門一方百姓免遭洋人屠戮,特委該員為武衛前鋒軍代總統,即刻整頓兵員器械,以備不時之需。”
說完,錢師爺雙手將文書鄭重遞給還在發愣的滕毓藻。
說完,錢師爺堆起笑容,抱拳拱手道,“興甫,老夫恭喜你了!保舉你的奏折,是老夫親手撰寫的,裕中堂已經快馬發出,同時還有給榮中堂的親筆信,不要說有還有榮大人這位軍機大臣保薦,就是沒有,以當今之危急情勢,朝廷也斷不會撥了裕中堂這封疆大吏的面子,定會準奏。而且,只要興甫你再有殊功,這個代字馬上就會拿掉。”
“還有。”
錢師爺又說道,“老夫來時,裕中堂特意叮囑,興甫不必去行轅拜謝,速速整軍前去,他盼你早建殊勳。”
滕毓藻清楚錢師爺說的這是實情,只要裕祿不像歷史上一樣,在一月後因兵敗而服毒自盡,他這個總統官就一定會坐實。
那時,他就會成為和袁世凱平起平坐的同級別官員,也有資格和袁世凱掰掰手腕了。
可現在問題的關鍵是,這個“前鋒軍”是哪支軍隊?武衛軍中可是根本就沒有這支部隊啊!
滕毓藻急忙給錢師爺深施一禮,“多謝錢師爺,請轉告中堂大人,中堂大恩,毓藻必會終生銘記,但有毓藻在一天,定會保得中堂大人安穩周全。”
滕毓藻這話,並不是違心之語,他是真心感激裕祿,不管怎麽說,裕祿這是給了自己一個機會,只要自己把握好這個機會,他的前途從此就會變的光明起來,甚至一路坦途也說不準。
錢師爺忙避讓開,對滕毓藻連連拱手還禮,“興甫,使不得,你這可折煞老夫了。”
“興甫的話,老夫定會一字不漏稟報裕中堂。”
錢師爺說完,又回身從馬弁手中取過那塊折疊起來的紅綢遞給滕毓藻,“興甫,這是武衛前鋒軍軍旗,情況緊急,有些簡陋,你先用著,明天你的新軍旗就會製好,會立刻送到你軍中。”
滕毓藻接過軍旗並沒有馬上展開察看,軍旗是否簡陋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部隊在哪裡?
“錢師爺,只是……”
錢師爺似乎看出了滕毓藻的心思,揮揮手示意兩個馬弁退下。
看著兩個馬弁退出門外,錢師爺隻瞥了一眼小跑著也出去的李玉林一眼,壓低聲音,“興甫,你是不是想要問,你的前鋒軍在哪?”
見滕毓藻點頭,錢師爺狡黠地一笑說道,“興甫,不是老夫在你面前表功,這主意還是老夫所出。”
滕毓藻連忙拱手道,“錢師爺恩情,毓藻自然不敢忘,日後定有厚報!”
錢師爺擺擺手道,“厚不厚報就不說了,說不準日後老夫還要在興甫帳下混口飯吃呢,只要到時興甫擔待老夫一二也就行了。”
不等滕毓藻有所表示,錢師爺又說道,“興甫,給老佛爺的奏折中,並沒有說你的這個前鋒軍兵從何來,也沒有提及你現在有多少人馬,不過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只要有了這個前鋒軍總統官的職銜就好,有了這個職銜,你手裡的兵就可以慢慢添置,裕中堂說了,只要你手裡有人,糧餉、軍械都不是問題,西沽那裡就有眾多西洋精銳軍火,只要你需要,他一定全部撥發。”
滕毓藻終於明白了,裕祿暫時只是給了他一個名號,軍隊暫時還是他的這一營,也就是說,前鋒軍現在還只是一個空殼。
不過,裕祿會無條件支持他擴軍,他的前鋒軍要由他自己來慢慢坐實發展。
滕毓藻再次對著總督衙門方向深施一禮,“中堂恩典,卑職絕不敢忘!”
“對了。”
錢師爺笑著說,“裕中堂說了,相關兵員興甫要盡快籌措,將佐也盡可自行安置委派,中堂不會過問,你具名報給中堂即可,如有困難,盡可報他知曉。”
錢師爺又壓低聲音說,“興甫,以老夫來看,這兵員未必據實奏報,將佐也需要盡快安置妥當,遲恐生變!”
錢師爺話音剛落,李玉林已經回來,而且手裡捧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對滕毓藻微微點點頭。
錢師爺對滕毓藻一拱手,“老夫的事情已經辦完,老夫還要趕緊回去複命,興甫也快些出發,先離開天津城這個是非之地。”
滕毓藻緊走幾步從李玉林手中接過那個布包,用手一摸知道是足有百兩的紋銀,笑著對錢師爺道,“錢師爺,區區一點心意,還望錢師爺千萬不要推辭!”
這一時期,雖然已經開始鑄造銀元,可由於數量不足,還是白銀和銀元共有時期,兩者都有流通。
看著沉甸甸的布包,錢師爺笑著說,“興甫的東西老夫還是敢收的,老夫就多謝了!”
送錢師爺出門時,李玉林又塞給兩個馬弁幾兩銀子,這讓兩個馬弁樂的嘴都合不上,對滕毓藻連連稱謝不已。
送走錢師爺,滕毓藻把拿在手中的旗幟遞給劉長發, 意氣風發地說道,“青雲,把咱們前鋒軍的軍旗豎起來。”
劉長發喜氣洋洋地接過軍旗,高聲呼喊著讓人找尋旗杆。
李玉林卻悄悄把滕毓藻拉到一旁低聲道,“剛剛我出來取銀子的時候,正趕上北門外德國禮和洋行副理艾爾溫來找你,說他們禮和洋行遇到麻煩了,義和團要圍攻他們洋行,你的同學小克裡斯蒂安被圍在裡面了,因為錢師爺在場,我就把他安置在我房裡了,你要不要見?”
禮和洋行即將被圍攻消息,讓滕毓藻心中不由一緊,他自然要見這個小克裡斯蒂安的副手,不僅因為小克裡斯蒂安是他的同學朋友,也不僅是小克裡斯蒂安幫過他的忙,還因為滕毓藻這個穿越人士,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商人就這麽慘死。
“瓊琳,立刻集合全營,咱們馬上開拔,我去去就來。”
滕毓藻一邊安排李玉林集合隊伍,一邊拔腳就向李玉林的住處跑去。
滕毓藻一進門,臉上還帶著血跡的高個子中年德國人,就一把緊緊拉住滕毓藻的手。
這個德國男人,正是禮和洋行副理艾爾溫。
“滕,我們洋行被數百團民圍住了,克裡斯蒂安讓我來找你,他說只有你能救得了洋行裡的人,那裡不僅有我們德國人,還有近百教徒,他們非常危險!”
滕毓藻拍拍艾爾溫的肩,努力安撫因為恐懼已經在微微顫抖的艾爾溫,“放心,我會保護住他們安全的,現在馬上跟我走,咱們這就去救克裡斯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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