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氏後人。”王紫應道。
林楚一呆,琅琊王氏?
這可是興盛了數百年的名門望族了,出了許多能人,每隔幾代就會出現有能力的人,比如先秦名將王翦,王翦的兒子王賁也是頂尖名將。
這一世有青州刺史王仁,之後還有臥冰求鯉的王祥,再之後就是名震千古的王導了。
王導的爺爺就是王祥的親弟弟王覽,也是史上名臣。
只是王祥現在應當才三歲,他的父親是王融,也是名士,一直隱居,朝廷數次請他入朝為官,但他都拒絕了。
林楚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道:“你不是東萊人?”
“奴兒的確是來自於東萊,是王家分支,家父是王仁的親弟弟。”王紫應了一聲。
林楚點了點頭:“王氏後人豈可為奴?等到了洛陽,你自行離去吧,我會贈你一萬錢。”
“對於奴兒來說,那都是過眼雲煙,奴兒的姐姐嫁給了交州士家後人,生了一個女兒之後就被迫離開了士家,帶著女兒回了東萊。
東萊王家已經沒落,隻余下聊聊數人,奴兒將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姐姐,獨自出來尋一條出路。
能遇到阿郎是奴兒的幸運,本來奴兒被公沙家族的人搶掠時已經做好了投身公沙家為奴的準備。”
王紫應了一聲,林楚沉默片刻,這才輕輕道:“天下紛亂,我自然是想能求得一席之位,只不過,要想進取,那就必須要有強大的武力。
黃巾賊四處殺掠,各地諸侯割據,我現在還太弱小,所以需要積累,這一次去洛陽,我先求安身之地,之後再圖謀發展。”
“奴兒願助阿郎一臂之力!”王紫雙膝跪下,磕頭。
林楚雙手扶起她,輕輕道:“以後就辛苦你了。”
王紫起身,微微一笑,目中有些別樣的韻味。
車子疾行,一路要經過兗州、豫州才能到洛陽。
有樂進在,林楚倒不是太擔心。
出行前,林楚為樂進、鐵蛋和李大目買了武器,樂進用槍,鐵蛋和李大目都不通武功,一人拿了一根長棍,都是熟銅製作,很沉。
林楚一路上拿著毛筆在紙上記著接下去的規劃,在融合了這一世林楚的記憶之後,他還是寫的古字,字跡很漂亮。
香皂、衛生紙,還有面巾紙,再就是書寫紙,最好再做出玻璃和水泥。
好在前一世他是真正的工科生,熟悉這些配方,但香皂、紙張好做,玻璃也不難,水泥卻是要多試幾次了。
路上總是會遇到一些流民,黃巾賊肆虐,禍害了太多的百姓。
林楚每每看到這一幕,心中總有些悲涼。
從前時,他讀三國,發現打來打去,結果人口最終損失了數千萬之巨。
讀歷史的時候他的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但每一個數字的背後都代表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一如眼前的這些流民,面有菜色,身上蒙塵。
這些人多是老人、孩子,還有不少女人,青壯男子幾乎沒有,多數都從了賊。
林楚一路倒是準備了不少的糧食,一半是麥子,一半是麵粉。
麵粉早就有了,但吃的人不多,這一年也沒有饅頭之類的,麥子多數是蒸食的。
七日之後,林楚到了泰山郡地界,野外休息時,樂進去獵了一頭野豬,林楚讓人切了豬板油,之後他親自炸出了豬油。
豬油整整炸了有十數斤,林楚讓鐵蛋把麵粉帶過來,開始炒面。
一邊炒一邊加入了鹽巴,來回炒了有兩百多斤面出來,炒得金黃,香氣四溢。
他出了一身汗,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氣力不足。
讓林遠將附近一些遊蕩的難民叫了過來,一共八十多人,之後安排人為這些流民一人發了一斤炒面。
站在人堆之前,林楚大聲道:“諸位鄉親,我現在能力有限,只有這些面,分給大家,希望大家能好好活下去!”
“多謝阿郎!”八十多人同時跪了下去。
林楚一一扶起所有人,一名十歲左右的孩子問道:“敢問阿郎是何人?我等沒有什麽本事,但日後會記住阿郎的名字,子子孫孫始終不會忘記大恩。”
“林楚!青州林楚。”林楚揚聲道。
一名老漢大聲道:“阿郎若是不嫌棄,老朽願追隨阿郎,老朽叫劉老四,從前是鐵匠,今年四十七歲,還有氣力,能打鐵!”
“好,我正需要鐵匠!”林楚面帶微笑,有如春風。
劉老四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一名孩童,大約七八歲,一臉不舍,林楚大聲道:“劉老四,將親人一並帶著,未來也是一名好鐵匠。”
這一下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四周不少人都紛紛圍了過來,都想要追隨林楚。
片刻之間,林楚收了四名鐵匠,還有三名獸醫,年紀最大的獸醫五十歲,名字叫韓樹。
七人都帶著一名孫子,所以一下子就收了十四人。
還有一名老嫗帶著孫女,林楚將她也收了進來,日後洗衣、燒水的事情就交給她了。
老嫗也很壯實,有些高大,差不多有一米七,四十六歲,看起來很有氣力。
她姓楊,沒有名字,就叫楊氏,她的孫女十四歲,乳名叫小憐。
那名十歲出頭的孩子咬了咬牙道:“阿郎,我讀過書,會寫字,也願追隨阿郎!”
“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林楚問道。
孩子揚聲道:“阿郎,我叫法正,今年十一歲!”
林楚呆了呆,法正?
這可是出身名門的法正,未來蜀國的謀主,竟然在這兒相遇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道:“好,那就一起走,以後你替我管理這些人。”
被他收下來的十七人同時跪下行禮, 林楚再次把他們扶了起來,這種得人心的事情,總是得多做一做。
下一刻,他揚聲道:“諸位,我的財力有限,只能收這些人,還望諸位理解,伱們拿著炒面離去吧,希望你們能活下去。”
一行人熱淚盈眶地離開,林楚的心中並不好受。
一側,林遠安排楊氏為所有人分了炒面,冒著油光的金色炒面加入了熱水一攪和,很香,特別好吃。
吃了飯之後,一行人再次啟程,小憐和楊氏坐在車轅處,其他人步行。
車廂中,王紫看著林楚,一臉疑惑道:“阿郎為何會幫助這些人?”
“因為我的心還沒有那麽硬,我就是想讓更多的人活下來。”林楚眯著眼,輕輕道。
王紫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阿郎是一個溫柔的人,可以溫暖人心。”
“可惜我卻溫暖不了這個亂世。”林楚應道。
遠處,一名騎在馬上的大將遙遙看著這一幕,手中拎著一把大刀,身形高大,一臉大胡子,目大而犀利。
在他的身後足足有一千名士兵,他身側的副將輕輕道:“將軍,再不衝殺,這個商隊可就要走遠了。”
“走吧,不殺了,這樣的人值得尊敬!若是世上這樣的人多一些,我們又何必為寇?我雖然不通文墨,但還是尊敬這些願意幫助百姓的人。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們,隻懂得從百姓的身上吸血,又哪裡會想著救人?青州林楚,若是將來無處可去,你們可以投奔他!”
大將輕輕道,縱馬回身,率先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