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這群狗崽子,居然敢反過來劫持大尹派的人,居然敢劫持大明貢船過來和大尹派同歸於盡,這他娘的是個人才啊,夠狠,夠野,哈哈哈哈,果然這大海上還得是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的人才有意思,哈哈哈哈。”
李百祿的府上,本憂心忡忡的李百祿見到了自己的大胖孫子回來,又得知朱震藩等人劫持了大明的貢船就在不遠處的海上等著,邊笑邊罵出了這些話。
小小的李舜臣卻不似他爺爺這般暢快,滿面憂愁的說:“爺爺,你帶著信物去找李成貴談判吧,他們這樣肆意妄為,最終恐怕會危害到朝鮮,大明也可能最終將事情算到朝鮮的頭上。”
李百祿拍了拍自己大胖孫子的後背:“小娃娃愁眉苦臉的做什麽?少年人就該肆意妄為一點,你瞧瞧那小朱,我打眼瞧去沒覺得他是個人物,但是這有死無生的局面硬生生讓他做成了大家一起死,夠狠,哈哈哈。”
李舜臣提醒:“爺爺,咱們快去吧。”
李百祿來到了港口找到李成貴。
李成貴知道李百祿來找他十分的不耐煩,這兩日來李百祿來找了他很多次,要救回他的孫子。
但是這次他是帶著他的孫子來的。
見到李舜臣,李成貴一臉的疑問:“這……他不是跟著他們出海了?”
前幾天來求人的李百祿受了不少氣,今日揚眉吐氣了:“我孫子都回來了,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成貴臉上的疑問神色更重了,但是遲遲沒問出口。
李百祿並沒有看他出醜的惡趣味,直截了當的說:“李成貴啊李成貴,自以為聰明,你有沒有想過你派出去做事的人會被他們反過來劫持?”
“什麽?!來人給我拿下!”
李成貴怒不可遏,但是現在李舜臣出現在這裡,基本上就證明了李百祿的話。
他甚至都沒去想為什麽李百祿會帶人來告訴他這件事情就要先抓了人再說。
李百祿身邊的仆從也不是吃素的,這就拿著武器對峙了起來。
“李成貴,你是豬腦袋啊,我帶人過來是來找你談事情的。”
李成貴大喝:“我和你們沒什麽好談的,居然敢劫持我們的人,來人去將林北抓上來,就地正法。”
“你先等等。”
“不等!”
李成貴驢脾氣這就上來了,手下直接拉著林北走了出來,眼見著大刀就要砍下去。
林北一臉不解,不知道發生麽了什麽事情,怎麽莫名其妙要殺自己了。
李百祿也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慌忙大喊:“他們一行人不只是劫持了你們的人,還劫持了一艘大明的貢船,現在就在外海,四個時辰內不給他們將林北等人送過去,他就開船帶著大明貢船入港口來,讓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們劫持了大明的貢船,你現在殺他,就是魚死網破。”
李成貴聞言差點一個趔趄沒跌坐在地上,靠著身邊仆僮攙扶才沒摔倒。
“什麽?!”
“快,快,開船出去給他們全滅了。”
李百祿冷笑一聲:“怕是你們沒這麽本事了,他們的船更快,而且留了人在小尹派的很近的地方,一旦到了時間他們的船回不去,那人就會將事情原模原樣的告訴小尹派,坐實你們和他們一起劫掠了大明貢船的事情。”
“你!你!”
李成貴仿佛天塌了一般,沒曾想一個大男人,看著挺能抗事的,遇到事情卻這麽慌張扛不住。
此時的李成貴滿腦子就是:“現在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倒是另外一邊從刀口下逃生的林北滿臉的笑意:“這下不用死了。”
李百祿看著慌張的李成貴,略帶不屑的說:“李成貴,你現在就將他們這群人全部都放了,我帶人過去將你們的人換回來,然後讓他們自己帶著貢船有多遠走多遠,這樣的話咱們就都沒事了。”
忽然間李成貴冷靜了下來,皺著眉頭說:“不對,你們是在騙我,我派出去的人都是我的心腹,身經百戰素質出色的朝鮮戰士,都是以一敵百的人,怎麽可能被他們反過來劫持了?”
此時的他不相信自己的隊伍居然會被對方劫持。
進而更加不相信的說:“而且如果他們真的劫持了我們的人,早就應該以此為要挾回來換人了,還去搶大明的貢船?”
“哼,李百祿,你居然用這種小兒手段來誆騙我,若非我聰明保不準還真的要上你的當了。”
李百祿一拍腦門,這是碰上拎不清的主了。
尋常看李成貴人模人樣的,一遇到事情慌張,還全是餿主意。
指著自己的孫子李舜臣說:“如果是假的?我孫兒如何回得來和我報信?”
李成貴盯著李舜臣,冷冰冰的說:“老鼠一樣的小子,一定是趁著別人睡覺的時候偷偷跑了出來,編造了故事謊報來了。”
“當天你們的船就出發了,若是偷跑出來,我孫兒至少得遊幾十裡的海回來,你覺得這可能嗎?”
李成貴聞言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李舜臣,獰笑一聲:“沒想到這廝狗崽子瞧著肥頭大耳,游泳卻如此厲害。”
一股無力感深深的侵襲了李百祿的心頭。
此時李成貴的手下在他邊上耳語兩句:“老大,咱們還是先派人去看看吧,萬一是真的呢?真的劫持了大明貢船等會送去小尹派,這可是砍頭的事情,得慎重。”
李成貴仔細的想了想後說:“全軍出港,遇到就抓起來。”
李百祿馬上說:“萬萬不行,現在大明人只要看到你們如此多的戰船一定馬上就跑,這群大明人開著東瀛的戰船還有超高的操控技術,你們追不上的,而且他們留了人在小尹派,預定時間內不回去,這事情還是會穿幫。”
李成貴思考之後看向了林北說:“將林北帶到船上,隻用一艘船,我親自去看看,我倒是不信了,這群狗崽子還真敢劫持大明貢船不成?其他人在港口外待命,我發煙火你們就全軍出擊。”
李百祿感歎沒想到和這個大聰明說這事情差點還弄巧成拙了。
此時的朱震藩正拿著戚繼光給皇帝的奏折怒不可遏。
尤文友看到陡然暴怒的朱震藩不自覺的放下了碗筷。
皇帝和內閣對於自己一家被滅滿門的事情毫不關心,也沒有徹查的意思,就算是戚繼光這樣連續的上奏還提供了線索,他們的態度還是一樣的。
“徐海?你認識這個人嗎?”
沒來由的朱震藩忽然問了尤文友這個問題。
尤文友說:“這是你們徐老大的侄子啊,你們不應該比我熟悉嗎?”
“問你話,你就答。”
尤文友不知道為什麽對此時的朱震藩生出一絲畏懼來,據實直言:“徐海是徐惟學的侄子,但是此人性格和徐惟學全然不同,骨子裡狂傲的很,誰都不服,連汪直也不服,他是徽州人,又當過和尚,喝酒的時候自稱自己與太祖皇帝經歷一樣,其心中恐怕也是抱負遠大。”
“喜流連煙花柳巷,學才子文人風度,得罪過汪直,但是因為徐惟學的關系,汪直也比較放任他,他能賺錢,所以跟著他的人也多,現在麾下有近八百人左右的大船隊,之前和我見過兩面。”
朱震藩冷冷的說:“果然你和汪直一夥人聯系已經不是一兩日的事情了。”